另一个女子则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这少女虽然长得不算好看,却也干干净净。
那中年妇人道:“上官,你说的杀人凶手,现在在何处呢?”
雷方洲笑了笑道:“便在你眼前!”
中年妇人心下明白,眼前这个大胖子就是杀死他儿子的汪荃了。
她顿时暴怒起来,浑然不想平日里老实种田的妇人,更像是在战场上厮杀的战士。
这是一个母亲,看见杀死自己儿子的仇人之后的正常反应。
她怪叫一声,二话不说便向汪荃冲过去,却被两个小兵给拉住,立刻摁在地上。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在地上拼命挣扎,差点将其中一个大汉给挣脱翻倒在地上。
“你还我儿子命来!你还我儿子命来!”崔三娘满眼通红,撕心裂肺地嘶吼着,她恨不得将汪荃碎尸万段,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汪荃顿时大怒,他突然站起来,从旁边的桌子上就摸到了一把斧头,毫不犹豫,一斧头向崔三娘的脑袋砍去。
一声闷响,斧头砍在脑袋上,将脑袋砍开了花。
一边的黄小娘吓得差点晕过去。
汪荃满脸血,他转过头露出狰狞的笑,一把向黄小娘扑过去。
黄小娘想要跑,却被人拽住。
她拼命挣扎,却挣扎不得,她只能用牙齿疯狂咬扑上来的汪荃。
汪荃被咬得生疼,一把抓住黄小娘,将她掐住,因为愤怒,他用的力气非常大,那黄小娘的身子原本就薄弱,竟然被他活活掐死。
掐死后,他只是随意扔到一边。
杀人这种事,对他来说实在太寻常不过。
但是一边的雷方洲却看呆了,他好歹也是一个朝廷官员,有人在他面前行凶,全然不将他当一回事。
他心中升起一股愤怒,不过,很快就退下去。
很显然,愤怒没有任何用,升官才是唯一有用的。
他开始安慰自己:人不是我杀的,与我无关。
汪荃显然不避讳雷方洲,因为他知道雷方洲为什么来找他。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即便他雷方洲敢将此事上报上去,也不会有人当一回事。
汪荃随意擦了擦手里的血,然后端起茶杯,学着雷方洲,很优雅地品茶,他笑起来,脸上的血将他的脸勾勒得更加狰狞。
“雷上官,多谢你的茶,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
雷方洲离开后,他的心里一直重复着崔三娘被砍死的画面,还听到黄小娘的惨叫。
他在镇监的位置上已经十多年,虽然没有作为,但也从来没有随便杀过人,最多是谈谈小钱而已。
他突然发现自己不合适升官,至少有点后悔将崔三娘和黄小娘带来。
回去后,已经是半夜。
雷方洲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突然,一道闪电从黑色如墨的苍穹划过,将整个天地都映照得分外惨白。
随即而来的是一声惊雷。
是夏雷,格外响,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震碎一样。
吓得雷方洲从椅子上摔下来,直接吓尿了。
他仿佛听到九重天上的天公在发怒。
“打雷了!要下雨了!”
雷方洲这才反应过来,这说明旱灾会得到缓解。
不多时,一阵阵凉风从外面吹进来。
再过一会儿,果然哗啦啦下起了暴雨。
七月的暴雨就像瀑布一样。
一队人马出了江陵城,向纪南镇而去。
他们每一个人都穿着蓑衣,腰间陪着月眉长刀。
现在,暴雨无法阻止他们。
他们在惊雷中策马,他们凛冽的身影被闪电映照得更加高大威武。
后半夜,雷方洲依然坐在大堂里喝茶,他睡不着觉。
他自己也无法说清楚他的心情,自己一口气送了五万贯,至少以后不会在镇监上待着了,去别的地方做知县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按理说,应该高兴才对,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他知道,还不习惯汪荃那种粗暴的方式。
不过以他的人生阅历来判断,自己很快会习惯,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
凡事都需要一个过程。
他刚喝完一杯茶,门就被人一脚踢开了。
一些穿着蓑衣的人走进来,无视外面的护卫,如入无人之境。
人未到,声音已经响起来:“雷方洲,本官乃是江陵府皇城司总指挥使肖江魏,奉天子亲令,前来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