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身后那些眼神不善的大臣和世家子们,于秋也更加懒得理会,倒是在这里闲逛了几天的王门,热情的开始给李建成介绍起了洺津渡的情况,主要就是说的,就是这里的某某某东西有多好,当列为贡品之类的。
他这一轮推销,自然是于秋乐见的,于秋刻意不在码头准备车马接送,就为了让跟着李建成来到洺州的这些人熟悉熟悉洺津渡,而且,于秋现在根本不着急把他们往山庄里带,只要在洺津渡待上一两天,那些人自然会发现一些商机的。
一条不到两百米的街道,众人硬是走了近半个时辰,主要是王门不断在李建成面前献宝,对于这些新奇事物同样感兴趣的李建成,不免在一些商铺面前多看了几眼。
当火辣的太阳晒的大家都有些燥热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洺津渡新修建起来的于氏大酒楼中。
说是楼,其实整体建筑只有两层,一楼大厅有五百平左右,樑柱之间摆着上百张大圆桌或者小方桌,二楼只有三四百平,是一个随时可以用屏风隔断的宴会厅,而且四面都是通风的推拉门大阳台,顶上吊了很多个通过拉绳,就能旋转起来的大蒲扇,如果再加上每张台面上放的冰桶,整个宴会厅倒是让人感觉凉爽的很。
李建成和朝臣们自然是想不到像洺津渡这样的小地方,还有这么大气的饮宴场所的,引着朝臣和那些世家子们上了二楼之后,更是被大厅里飘来的食物香气引诱的直跑神。
于秋安排了那些随行的仪仗,护卫人员在一楼吃自助餐之后,就宣布厨房给二楼宴会厅上菜了,四荤四素外加三道凉菜,和一盅羊肉汤,十二个菜碗,让李建成等人看的是眼花缭乱,甚至,陪在李建成身边的李世民都有点吃醋的感觉。
自己可是往于秋这里跑了好几趟,才吃上一顿饭,而且,丰盛程度,远远不及眼前这一桌。
“有劳于都督破费了。”看到摆盘精美的各色菜式,李建成都有些不好下意思下筷子道。“不破费,不破费,太子殿下高兴,比什么都好。”
于秋作为地主,虽然官职地位不够,但还是陪坐在李建成的下首席位上,与李世民相对而坐,他在摆手回话的时候,心里却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完,反正羊毛都是出在羊身上,打广告,哥可是不遗余力的。
在李建成提杯,大家一起喝了一口冰镇的马奶酒之后,大家就开始动筷了,那是纯粹的动筷,因为宴会厅里除了筷子与碗碟碰撞的声音之外,再没有其它任何说话的声音了,炒菜的味道,是生活在长安的人从来没有吃到过的。
看到大家的吃相,于秋就知道,长安的于氏大酒楼,应该是妥了,所有人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在这里吃过几天饭之后,他们再回到长安,吃那些寡淡的食物的时候,只会感觉难以下咽。
由于大家进食的速度比较快,不到三盏茶的功夫,就一个个的打起了饱嗝,给李建成大致讲解了一下于氏大酒楼的菜品的于秋这时便开口道,“太子殿下,高产小麦和水稻还有两三天的时间才能收割,而且山庄狭窄,不堪这么多人居住,我已经让人在此间备好了客房,太子殿下可以在此间休息两日,咱们再启程前往山庄,一日三餐,于氏酒楼都会为太子殿下以及随行人员提供的。”
李建成闻言眉头一皱,虽然有些诧异,却也准备点头答应,然而他属下却是有一人跳出来道,“莫非这祥瑞是假的?这都到了地方,却不立即让人看?”
于秋看了一眼这个四十来岁,穿着从五品官服的人,不用他开口说话,王门已经先跳了出来道,“魏洗马莫非以为,是本官在诓骗陛下和太子殿下?”
“是不是诓骗,我等见过便知。既然于都督说是山庄狭窄,不堪居住,那么,可否允许下官带少量人手,先行前去查看?”那人一点也不怵王门道。
“不知阁下名讳,现居何职?”于秋看向那人问道。
“下官魏征,现任太子洗马之职。”魏征抱拳自报名号道。
原来是魏征,难怪这么冲,于秋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恶趣味的看了一眼从李建成来了之后就存在感不强的李世民,又道,“魏洗马想看,我自然没有不许的道理,这就安排人为你带路,不过,山庄乃是祥瑞降生之地,规矩很多,还望魏洗马遵守。”
“这是自然。”见到于秋没有拒绝,魏征的表情明显就轻松了许多,其实,他要去看粮种田是假,帮李建成查看周边是否有李世民埋伏的兵马是真,作为一个利益跟李建成深度捆绑在一起的人,魏征做事的谨慎程度,超越了李建成身边的所有其它人。
其实昨夜船队就抵达了洺津渡周边,之所以拖到今天上午才来,是因为他建议李建成派人将洺津渡周边都探查了一遍,防止李世民为了大位,做出什么不当举动。
只是这人做事有些迂腐古板,让与他相处的人感觉比较累,现在他跟在李建成身边的日子还短,李建成倒不觉得,时间长了,肯定会受不了。
索性查探的情况比较好,除了洺州城大营有一万左右守军之外,洺津渡这边于秋并没有布置什么人马,也亏得李世民这次没有冒险,否则,被人识破之后,他就真的只能留在河北做军阀了。
第一百五十章 晚宴
于秋从来都不会做无用功的事情,在散席之后,他就安排人给大家分配了居所,除了李建成喊了李世民去房间说话之外,其它的大臣和随同李建成而来的世家子们,基本都是在房间匆匆的放下行李,就涌到了洺津渡的大街上。
他们刚才在街上看到了芙蓉香皂,一箱装的居然只卖四百二十贯,要知道,按照芙蓉香皂的箱装标准,一箱可是有四十八块,平均算下来,一块芙蓉香皂还不到九贯钱。
而芙蓉香皂在长安长孙氏商铺里的零售价是十贯一块,而且由于限售原因,有钱都还未必买的到,零散买的话,很多人出十一贯能买到一块都算不错的了。
再有就是各种吃食,和家具,皮货,且不说价格的差距,光是精致美观度,就让他们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你们这里的雪花盐,真的只卖两贯钱一斤?”一个长安来的官员去到了专门卖盐的铺子之后,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标价牌问掌柜的道。
由于河北的战乱结束,物价在一个多月前就呈断崖式下跌,原本虚高的盐价也是跌了一大半,之前在关中能够卖到七八贯钱一斤,在河北能卖到十贯钱一斤的青盐,现在只能卖到两贯多一点的价格了,雪花盐比青盐的价格略高,由于是长孙氏独家出货,在长安的零售价一直稳定在三贯钱一斤,而洺津渡这边,居然比长安的价格要便宜三成多,简直叫人不敢相信。
“是的,如果整石买的话,我们还能再便宜一些,一石给您算二百三十贯。不过,将这些盐运出了洺津渡之后的税赋和运输的费用,须得您自己出。”掌柜的笑容可掬的道。
“我如果要一百石雪花盐,你能给到什么价?”那官员估算了一下自己这次从长安带来的钱财之后,再度询问道。
那掌柜的考虑了一下之后,答道,“每石再给您再降十贯,总价两万两千贯。”
这么算下来,哪怕这个官员按照朝廷的规矩,承担十税一的商税,到手的均价,也没有超过两贯钱一斤,而如果他用自己的官方座船将其运回长安的话,多半是不会交一钱的运费和税费的,也就是说,到了长安之后,他只需要照市价出手一半左右的盐,剩下的就全都是赚的。
近万贯的盈利空间,直接让他脑门子冲了血,当即拍板道,“我要一百石雪花盐,你现在有这么多货吗?”
掌柜的笑道,“有的,有的,您只需要告诉我在那条船上货,我们会有伙计马上帮您装船,货款他们也会当面点清之后带回来。”
“上万贯的买卖,你们就这么随意的交给一个伙计打理?”那位官员有些不信的道。
“您只管验货收货就成,一两万贯的货款,对于我们批发盐的铺子来说,还算不得什么,淮南那边的船队过来,一般都是千石起运。”掌柜依旧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道。
那官员闻言,算是彻底的感受到了洺津渡的大气,两万多贯的交易,对于他们来说,居然都只能算是小生意,很快,他就见识到了这间铺子的强大,一百个一石装的麻布袋子,在一盏茶的功夫内,被装成了十车,开始拉向码头的方向,带队的人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伙子。
当然,盐铺子这里成交的,可不是洺津渡今天的第一笔生意,批发芙蓉香皂的铺子才是最热闹的,短短半个时辰,就已经销售出去了十几万贯的货,其它各个铺子,也都是几千到上万贯不等,而这些交易,绝对不会是一杆子买卖。
当他们知道在洺津渡可以用低于市场的价格,批量的拿到货之后,今后他们想赚钱,想用这些东西,就都会想到来洺津渡拿货,于秋故意拖延两天时间,就是要让这些人体验洺津渡的商业交易模式,便捷高效的商业环境。
入夜时分,去了一趟山庄的魏征回来了,此时,他的脑海里,全是山庄水库旁边那块麦田和那块水稻田的画面,高产小麦和水稻的祥瑞,绝对不是假的,于秋安排了五千军士在山庄防御有人破坏这些粮种,也是非常合理的,等到他将这些情况汇报给了与李世民交谈了一下午的李建成之后,脸上一脸阴霾的李建成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宣布召集众人开宴。
就在刚才,李世民拒绝了李建成调河北军去山东平灭徐圆朗的要求,所用的理由很简单,北方边境各州需要兵力防御,抽调不开。
而且,他没有收到来自李渊调自己所领的军队去平叛的旨意,不能够私自将兵权交给李建成带去山东,即便是李建成非要带兵去山东灭徐圆朗,也得等他押解刘黑闼回长安交旨以后,看李渊有没有命令让自己把军权移交给他。
涉及军权这个犯忌讳的东西,李世民又死咬着规矩不放,李建成也不好太任性,便只能暂且作罢,只是摧李世民快些押解刘黑闼回长安交旨,毕竟,高产粮种祥瑞的事情,李渊是交给他来处理的。
晚宴的菜式,与午宴完全不同,甚至宴会厅上面的桌子,都全部换成中间掏了洞的火锅专用桌,时近八月,昼夜温差较大,在微凉的夜晚,吃火锅,喝奶酒,看歌舞,才是宴会的正确打开方式。
反正于秋有从卢氏接手过来的班底,门下歌姬舞姬都不缺,在宴客方面,直接让武百官感受了一次当世顶尖规格,让李建成很是满意。
要说于秋为什么这么大方,还不是因为他赚了钱,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洺津渡各个商铺的成交额,就达到了近两百万贯,这至少能给于秋本人带来五十万贯以上的纯利润,区区一顿酒宴,又算的了什么。
而且,这还只是一个开端,今天有很多世家子已经写书信回家族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拉着钱财的船只出现在渡口,因为这些人大多是掌握了一州一县,甚至几州几县的商业的世家豪强,他们把这些货物弄回去,会在当地独家出售,从而牟利赚钱。
这就是于秋将自己的商品快速打入所有富人之家的一种手段了,高产的粮种只是将他们吸引到这里来的一个噱头,当然,即便只是个噱头,它也是个价值万金的噱头。
酒宴之上,于秋就开始鼓吹这个噱头的价值了,而且,是魏征帮他创造的机会。
“于都督,下官有一事不解,你是如何确定这些高产的小麦和水稻种子,在其它田地里也能种出这样高的产量的?它又究竟是如何诞生的,如果这只是一种偶然的现象的话,它可并不能改变我大唐缺粮食的现状。”魏征借着向于秋敬酒的机会问道。
于秋笑了笑向他朗声解释道,“这就不得不提到一些关于我师门的学问了,在我们灵鹫宫,有很多先辈,在数千年以前的时候,就在探索这个世界,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的物种了解,远超一般人。
在坐诸位应该知道汉时在岭南沿海设立的日南郡吧!那边有一种水稻,门中先辈起名为占城稻,这种水稻耐旱,不择地而生,而且生长期短,不足两月,便可收割,在当地,一年可以自然三熟,亩产亦能达到两石余,当地百姓哪怕完全不耕种,粮食也多到吃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