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来故意来破坏你生意的。”米面铺子的掌柜卢十七得意一笑道。
药铺的掌柜崔进笑着指了指卢十七道,“我是来破坏他的生意不假,你就纯属是来捣乱的了。”
“哼,你们两人若是这般没安好心,可别怪我今后不跟你们讲礼数了。”王召板着一张脸道。
看他这副姿态,卢十七和崔进对视一眼,收敛了笑容,其中卢十七道,“咱们在这洺州城混迹了有十多个年头了吧!可不要告诉我,你今天没有会到我的意。”
“那断然是不可能的,不然,他也不会和我一起跟进到八十钱。”崔进接过卢十七的话,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王召道。
“难道你们不觉得,补八十钱太多了么?”王召不再佯装发怒,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卢十七和崔进道。
闻言,卢十七笑了笑道,“不多不多,我家总管事说了,北地今年的恶战不会停,现在才二月,还有大半年时间呢!再过几天,咱们还得再加点,把咱们手中更多的铜钱换成丝帛,以免拿在手上贬值亏损,而在入夏之后,如果咱们有更多丝帛在手,与草原上来的外商易货的时候,就能占据主动权。”
战争持续,物价就会继续飞涨,铜钱持续贬值,那么,更方便运输和与外商易货,且有保暖功能的丝帛,与铜钱的价值差距就会越来越大。
今天他们之所以当众唱这么一出,就是想告诉所有人,他们将会以高于市价八十钱的价格,用铜钱兑换丝帛,以此来吸引所有想要消费的人,先把丝帛拿到他们这里来兑铜钱。
就比如买馒头的人,你拿一匹生绢去找于秋买,那么只能得到一个馒头,但是,你拿一匹生绢去他们三家店铺中兑换铜钱,却是能得到一千零八十钱,再用一贯钱去买一个馒头,就能省下八十。
一般人不是做生意人,并不会考虑一匹生绢和一贯铜钱的长远价值,他们能省八十钱,干嘛不省呢?
所以,大多数人会先拿各种丝帛到这三人的铺面中兑换铜钱之后,再去买于秋的馒头,想要购买其它货物的人,也大致会如此,毕竟,兑换一下,能省出不少钱。
当然,这个八十钱的补贴,只是他们推动丝帛升值,铜钱贬值的一个起步价格而已,稍后,他们还会往上加,让更多的人拿丝帛来换他们手中的铜钱。
要知道,他们三人手中把持的行当,都是战争时期紧缺的物资,前几年的时候,就已经将整个地区一大半的铜钱收刮到了自己手中。
而将大量的丝帛掌握在了手中,就几乎变相的垄断了北方与外地的商贸,因为,内地的商人为了方便运输,基本都是收丝帛,胡商易货,更是只要丝帛。
卢十七得到了总管事卢士让给他的内部消息之后便知道,铜钱接下来,又将进入大半年以上的贬值期,这波操作,肯定能为家族赚上一大笔。
现在,他们倒是更希望多几个像于秋这样的傻瓜,弄些好东西出来吸引别人消费,如无意外的话,于秋下次还是以同样的价格到集市上卖馒头,就只能收到铜钱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馒头于秋是不可能长期卖的,而且,于秋配合他们做这一场戏,本就是为了今后能够收到更多的铜钱做准备。
自从他发现黄豆比米价便宜一半,只是面粉的三分之一左右的价格的时候,于秋立即想到了另外一桩更来钱的买卖。
卖豆腐。
这是一个美味,且成本收益比卖馒头高的多的项目,虽然在汉朝时期就已经有人会用粗糙的工艺制作豆腐,但是它并没有成为隋唐时期大家的日常食物,所有史料和诗词,都没有提及豆腐的。
可见,汉朝时期的豆腐制作工艺十分落后,打出来的豆腐并未解决胀气和口感的问题。
但成熟的豆腐制作工艺,作为餐饮业从业者的于秋却是烂熟于胸。
他在后世经营的餐饮店面中,都会使用自己打的豆腐作为食材,一斤黄豆,大约可以打两到三斤豆腐,以现在集市上食物的行情来看,一斤豆腐卖个两贯钱,绝对不成问题,以于秋今日购入的黄豆的成本价格来算,一斤黄豆不过100多钱,却能卖出五六贯的价格,盈利比例达到了五六十倍。
如果是加上少许自己制作的盐和香料,油脂,做成美味的铁板红烧豆腐,那么它的售价还能再翻一倍,达到百倍以上的投资回报率。
而今天做了五百个馒头,于秋却消耗掉了五十斤比米面铺子磨的更精细的面粉,光是原材料的成本,就将近二十几贯,投资回报率才二十多倍而已,与制作豆腐出来售卖,有巨大的差距,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于秋当然是愿意制作投资回报率更高的豆腐出来卖。
第二十二章 十颗头,一囊酒
王,催,卢三家的掌柜希望像于秋这样不知道铜钱会贬值的傻帽在城里大卖特卖,帮自己把手上的铜钱全部转换成丝帛。
却也有人想要即刻杀死于秋,或者说,让他享受一些比死还惨的酷刑。
黄升就是这样的人,他的鼻子眼睛已经肿的不像人样了,这都是小事,被他爹一通斥责,耳朵都差点被拧掉,并且严令他不得出城,这才是大事。
虽然黄世杰这么惩罚他,只是因为李世民快打过来了,外面不安全,刘黑闼此时敏感的很,不能随便激怒,但是黄升把这一切的仇恨点全都归集到了于秋的头上。
他发誓,自己这次真不是主动惹事,只是想吃几个别人口中传的沸沸扬扬的馒头,只因为去晚了一步,所以,他希望那些卖馒头的人现场给他做一些,仅此而已,相比于他以前在城里作的恶,这根本就不叫个事。
“公子,不出城其实也不打紧,那些人今天赚了便宜,明天肯定还会来城里卖那个什么馒头的,咱们不愁埋伏不到他们。”一个黄家门客道。
“对,那个苏定方不好对付,正面咱们未必拿的下,好生谋划一番,在城内埋伏他们更好。”黄升回想起苏定方雄壮的身躯,面色阴霾道。
很快,黄氏的门客就都被他召集了起来,这些人在正面搏杀方面的本事或许不过硬,但是埋伏偷袭敲闷棍,却个个都是老手,不多时,他们就制定了一套计划。
于秋和苏定方当然不知道此事,或许,就算知道了,也并不会在意,因为,黄昏时分的时候,全村所有人的心思,都集中在吃上面了。
砂锅炖的黄鼠狼肉,虽然有点淡淡的骚味,但并不会让人感觉刺鼻,反而可以将其当做一种特殊的肉香,十分勾引人腹中的馋虫。
这是因为于秋一早就将黄鼠狼的下半身全部剜去了,只留了四肢,脊背,以及脖子上那坨好肉,还用雪花般的细盐腌制过,先用炭火刷酱料烤制半熟,再装入陶锅中,加入姜蒜,萝卜,用大火炖。
如果有铁锅将其先翻炒再炖的话,倒是不用像他这样先用炙烤的方式锁住肉质里面天然的香味。
至于那些肉质比较嫩的田鼠肉,就不用下锅炖了,用竹签将其穿好之后,架在灶口处用小火慢烤就行了,张喜儿负责给这些田鼠刷化开了的盐水以及于秋调好的酱油香料,从肉里面烤出来的油渍哧哧的,足以将调料的香味催发到极致。
不多时,苏定方就发现跟着自己在村子里转悠的孩子们在减少,在香味的诱惑下,他们很快就放弃了自己从军打仗的梦想,向张喜儿家门前汇聚了过来。
一把抓住跑慢了一步的小虎,将其往后一甩,这个小家伙很自然的骑坐在了他的脖子上,想要挣扎的小虎发现这个位置坐着似乎也蛮舒服的,扭动了两下屁股蛋子,便用双手抱住了苏定方的额头,让自己不至于掉下去。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村子并不大,苏定方只是稍微走了一刻钟,就把前前后后都看了一遍,其中还包括几百亩尚未耕种的田地,天色渐黑,他一边往回走,一边向不断的往张喜儿家方向张望的小虎问道。
“我叫小虎,今年七岁半。”
“嗯,那你平时乖不乖呢!”见到小虎回答自己的问题的时候,还主动的报出了自己的年龄,苏定方眉头一展道,心他里已经觉得,这是一个有灵性的娃。
“当然乖了,秋哥儿昨天还夸我唱歌唱的最好了呢!”小虎有些得意的道。
“是么?你还会唱歌啊!”
“当然,秋哥儿教的几支歌我都会唱了,昨天进山里打,我们就是一路唱着歌赶路的。”听到苏定方质疑自己,小虎顿时骄傲的举出实例道。
“打?你们村子里即没有弓箭,又没有叉,是怎么打的啊!”苏定方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村里看到的画面,故作意外的问道。
说到这个,小虎脑海里瞬间就回忆起了之前进山打时的一幕幕,道,“秋哥儿说了,打可并不一定需要弓箭或叉,需要靠的是智慧,他带着我们找了个地方,清理了杂草之后点了一把火,那些兔子啊!山鸡啊!就都往没有起火的方向跑了,秋歌儿在没有起火的那边挖了地沟,用树棍把鱼网挂了起来,就有好多好多的物进了地沟或者冲进了网中,被我们捡了回来。”
小虎虽然描述了个大概,但是苏定方不是个傻子,稍微脑补了一下,就大致猜到了于秋用的,就是围三阙一的兵法在狩,心里顿时对于秋又高看了一眼,同时,对于秋的疑惑,也更加多了几分。
乡野有遗贤这样的事情,只会出现在各种故事里,实际情况就是,乡野百姓根本接触不到什么知识,不可能有多聪明,像于秋这样举手投足之间就用智慧来改变自己生活的人,可不像是在穷乡僻壤中生长起来的。
当苏定方顶着小虎一问一答的回到张喜儿家的时候,灶台上那口大陶锅里的肉也出了香味,是卤好的几扇袍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