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柜台前的银行员工用字正腔圆的北方燕赵腔向一个中年汉子道。
“我,我是家具作坊的工人,是班组长,我每个月有五贯钱的薪酬,我听说把钱存在这里不仅不要钱,还给利息,我想把这几个月的薪酬都存在这里。”柜台前,第一个办理业务的老汉王强有些紧张的道。
“是的,现在在我们洺州银行办理存款业务有两种,定期和活期,其中定期也分两种,一种是一年期定期,有三分息,也就是说,你存一百钱,到了一年后来取,可以取到两百零三钱。您存一千钱,则是可取到一千零三十钱。依此类推,存的越多,得到的利息就越多。
一种是两年期定期,有五分息,您存一百钱,两年后来取,可以取到一百一十钱,您存一贯钱的话,两年后来取,可以取到一千一百钱,依此类推,存的越多,得到的利息就越多。
如果您到了约定没有来取钱,利息会按照您存款时的约定利息继续计算。如果您还没有到约定期限,就要取钱的话,就按照活期利息计算。
活期存款利息是一分息,足贯足月起算,也就是说,存款一贯钱以上,存满一个月以上的,才算利息,您听明白了吧?”银行的员工十分清晰的向王强老汉解释道。
“哦,存两年比存一年利息高,提前取出来,也有利息,就是当活期,利息低一点是吧!”王强点了点头道。
“是的,您要存一年期还是两年期呢?存多少钱?”银行员工再度问道。
业务开始初期,于秋一早就料到了百姓们会不懂银行的规则,特意让员工们耐心给他们讲解,而让房玄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等故意留在柜台前观看的几人比较意外的是,员工只要这么跟那些百姓讲解,那些百姓还真就能一下子听的懂。
这就不得不说洺州的扫盲教育的成果了,在扫盲班读过半年以上书的工人,理解能力,比普通乡村里没见过世面的盲,可是要强的多,尤其是各个工坊的班组长这一类的,基本能看的懂大多数字,有一点书写能力,才有资格做。
那位叫王强的老汉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道,“我估摸着,明年我就够钱盖大房子了,就先存一年期的吧!免得存两年期的,中途取出来利息少很多。我这两袋子钱都是,还有我儿子儿媳各挑了一担来。”
王强说着,便将自己刚才卸在脚下的两个钱袋提了提,他身后,两个年轻人,则是各从肩上将扁担卸下来,将六个大麻袋并在了一起。
他们这个举动,顿时又将房玄龄几人震的外焦里嫩了,洺州一个小工坊的班组长,家里都有几袋铜钱的余财了么?看着这些麻布袋子,一袋至少也是好几十斤啊!
“好的,您带了户籍书吗?我帮您开存折,钱财就交给清点员现场帮您点清。”柜台的那位银行员工很有礼貌的道。
他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后立即有两个穿着红马甲的,马甲胸口写着清点员字样的年轻人,推着一个装着一个很大的圆木桶和很多个木格子的车子来到了王强几人的面前。
他们先将木格子卸下来,木格子上面有一条条卡槽,每一条卡槽,刚好可以装进十枚铜钱,一个木格子有一百个卡槽,将所有卡槽卡满,刚好是一贯钱。
他们将第一个木格子放在地上之后,就解开了王强老汉用来装铜钱的麻布袋子,并且,用白手套,套住了自己的双手,将袋子里面穿好的铜钱用剪刀剪断,然后摆放到那些木格子的卡槽里。
“您三位看好了,这一个卡槽,刚好可以卡十枚铜钱,一个格子一百个卡槽,正好可以装一贯钱。我们你这就按照格子给您点数了。”将第一个格子上面的卡槽全部装满了之后,其中一个负责点数的小伙子就开口给王强解释道。
“小伙子你就快着点装格子吧!于都督开设的产业,肯定是童叟无欺的,老汉我放心的很。”王强和儿子媳妇扫了一眼那木格子笑道。
闻言,两个负责清点的小伙子也加快了速度,从袋子将铜钱一把把的抱出来,将格子上面凹槽填满,很快,地上便摞起了二几个卡满了铜钱的格子。
“您三位看好了,可以再数一遍,这是二十五个格子,您刚好带了二十五贯钱来。”两个负责清点的小伙子确定王强三人带过来的麻布袋子里面没有了铜钱之后,指着摞了将近一米高的木格子,上面的数字符道。
“没错,就是二十五贯,老汉我数好了过来的。”王强笑了笑道。
银行用来点数的这种木格子,可还是他们家具作坊制造的呢!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设计。
每往上摞一个格子,旁边的用于计数的标尺,就会增加一寸,就算不数那些格子,看到标尺高度显示是二十五寸,他也知道是二十五贯,更何况他还是点好了过来的。
“那好,我们这就在您的存折上用印。”那两个点数员一齐出声之后,便掏出了马甲口袋里面的印章,从亲眼看到他们点数过程的柜台员工手中接过填好了数字和户籍信息的存折,在上面用印。
然之后,就是柜台员工在上面用印,将存折交给王老汉道,“您的存折已经办理好了,上面有您的存款日期和户籍信息,外貌特征,您还需要设置一个取款密码,写在银行留底的这张存款单上,这样您以后持存折和密码,就可以来咱们银行取款了。
如果存折有遗失,则是需要您本人持户籍书前来办理补发存折才能取款,就算是别人捡到您的存折,或者盗取您的户籍书和存折,不是您本人,没有密码,也无法在咱们银行把您的钱取走。如果您本人不方便过来取款,也可以指定户籍书上有登记的子女,让他们凭密码来取款。”
“呵呵,于都督做事,就是想的周到,老汉我这就设置密码。”
说着,王强就提起笔,在存款底单上写了几个数字,并且签下自己的名字,这才美滋滋的将户籍书和存折收入了自己的怀中。
他心里已经算好了,这二十五贯钱,存到明年端午的时候,能多出七百五十钱呢!
“一个工户之家,就有二十五贯钱的余财,真是了不得啊!”房玄龄有些感叹的道。
却不想,他刚刚发表完意见,却被杜如晦拉了拉衣角,向旁边另一个柜台看去。
这边,却是有人要用铜钱和生绢兑换洺州钱,铜钱五比一,非常合理,生绢每匹则只兑一百元洺州钱,价值五百,比现在的市价低了一成多将近两成,然而,那人居然也兑了。
不多时,一格格的洺州钱,就被点数员推了出来,那人足拿走了两万枚之多,价值一百贯。
房玄龄和杜如晦粗略计算了一下,光是这笔兑换,洺州银行,至少赚了十几贯,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铜钱换洺州钱,于秋还有一成多的盈利,实际上,这笔一百贯的兑换,于秋至少赚了二十几贯。
不过,相比于他们两个在柜台看到的这笔交易,长孙无忌在另外一个柜台上面看到的一笔,才叫人心惊肉跳,因为,那人并不是洺州本地人,是带着熟绫来换不记名存票的。
熟绫现在的市价大概是四贯钱一匹,而且属于紧缺货物,洺州银行只作价三贯五兑换,那人也同意了,一下子出手了五十匹,共计一百七十五贯,而这一百七十五贯,他只是揣了几张小纸片在怀里,便走了。
长孙无忌看到了交易过程之后,并不是心惊这笔交易洺州银行可能赚了二十几贯,而是在心惊,洺州银行只用几张不记名存票,就换走了五十匹熟绫。
于秋要是多印一些这种不记名存票出来,那不是全天下所有的东西都被他换去了,朝廷真的能管的住他吗?
而当这几人再度在营业厅里聚首的时候,立即就看到了洺州银行另外的一种盈利模式,对外贷款。
一个洺州的工人拿着户籍书,宅基地的地契,和自己在工坊里的工作契约,直接在柜台贷走了两百贯钱,并且约定一年后还款,利息是八分。
也就说,一年之后,他只需要还两百一十六贯,两百贯,一年的利息才十六贯,这比长安任何一家放子钱的产业的利息都低了好几倍,如果让洺州银行的分行开到长安,那些靠放贷为生的产业,只怕很快就要死绝。
而且,于秋给出去的,不过一张面值一百贯,和十张面值十贯的不记名存票而已。
可是,他们丝毫没有怀疑,于秋这些给出去的纸币,是不值钱的,因为,那些工人拿这个纸币,可以让洺州的工匠给他修一间大房子,添置很多家具什么的。
此外,洺州银行的很多柜台都接受了别人的存款,而且,一年利息才三分,存款给三分利,贷款收八分利,就算只把收到的存款贷出去,也能赚五分的息,而现在是很多人在源源不断的存款,你敢说,拿着洺州银行发行的不记名存票,在洺州银行兑换不到钱?
不可能的,洺州银行的铜钱储备很充足,而且会越来越充足,因为,赚到了钱的人,也不会把钱放在手中费成本保管,而是会放在洺州银行收息赚钱,这就是一个不断的用别人的钱赚钱的超级流氓手段。
当然,建房贷款还只是洺州利息最低的贷款,当他们见识到商业贷款之后,才知道,大头其实是在这商业贷款上,因为商业贷款利息比建房贷款的利息要高一倍。
第两百五十二章 经营原则
房玄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三个人如石膏蜡像一般,在营业大厅里站了好久都没有动过。
他们想不明白,于秋利用银行一直这么赚钱,到底是谁亏钱了。
连秦王府的三大智者都想不透的问题,其它人就更加别说能够想透了。
他们去追问了那个用铜钱和生绢兑换洺州钱的人,为什么亏本也要兑换洺州钱。
那人给他们的回答是,生绢一直都在随着物价的下跌而下跌,而铜钱,却是因为物价的下跌,在变的更加值钱,洺州钱是所有铜钱中最精美,而且不会生锈的,他拿着这些新铜钱,过个一年半载,肯定比现在给出去的那点锈铜钱和生绢值钱的多。
而且,他要是拿这些新铜钱做买卖,买卖的对象会更愿意跟他做生意,这里面隐性的收入,根本不可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