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随时可能在洺州爆发,那么,避难的场所,于秋就必须有所安排了,进城卖馒头现在已经是一种风险很高的事情,于秋自然不会亲自涉险,反正张喜儿和赵七娘等人已经证明了她们能胜任这个工作。
至于她买回来的那些比较难吃的糜子,栗米,于秋也觉得十分有必要,最艰难的日子还没有到,用最低的价格,储备到更多能够供大家果腹的食物,是最正确的做法。
“那,我可以不可以用卖馒头的钱,买牛奶?”
丰胸已然成为了张喜儿接下来的生活目标,于秋不想太过打击她,洺州城内现在估计还没有哪个大户人家有养奶牛的条件,即便是在范阳卢氏的老宅里,也只是因为牛的自然怀孕生产,偶尔可以喝到一些牛奶,市面上主要的奶制品,基本都是羊奶,这是汉人的生活习俗决定的,牛可是宝贝疙瘩,它主要的任务是耕地,而不是产奶,在草原上,或许会有许多牛奶马奶喝。
“随便,只要你舍得花那个钱就行。”
得到于秋的准许,张喜儿也不啃什么猪蹄了,匆匆的就跑出去喊赵七娘她们,她想今天晚上多发一些面,明天多蒸一些馒头卖,这样,说不定就能出高价买到牛奶,早日让自己的胸脯变大。
今天晚上不光是屋内吃的热闹,屋外的气氛也十分的好,即便没有于秋分配食物,村里的妇人,孩子,以及那些雇工,也都很自觉的执行了于秋的规章制度,洗手洗脸,清洗碗筷。
杀猪菜,即便是在后世,也是人们难以抵挡的美食,何况是这个时代的苦哈哈们。
两头猪的内货加上猪骨,再放一些时令的蔬菜,直接煮出来了两大缸,每个都有一大碗带着许多肉丁,蔬菜或者骨头的汤,吃完了,甚至还能再添,如果只吃两个馒头的话,是有点对不起这碗汤的。
所以,今天发面的时候,于秋多发了十几斤,除了卤肉要留下来调剂今后的生活之外,馒头每个人可以多吃两个,有咸味的豆腐干,于秋也给每人发了好几块,这是他随手制作出来的东西,或许能被刘黑闼采购为军粮。
此刻,这些吃饱了的人们已经围着煮汤的火堆跳起了欢快的舞蹈,他们的欢乐就是这么简单,吃饱肚子就能会乐起来。
“你是从何处学来的这些庖厨之艺?”将一只猪脚上面的皮肉全部啃干净之后,实在有些吃不下的李三娘,向正看着屋门前围着火堆跳舞的妇女和小孩出神的于秋问道。
“任何技艺都需要一个出处么?”
“当然,像你这样年纪轻轻的人,如果没有人教,是不可能凭空掌握这么高深的技艺的。”
“高深?这个词我喜欢。”于秋笑了笑,却是没有回答李三娘的问题,他可没有抖咪的习惯。
“你设计的犁很好,我见到沈三娘今天又做了一架,是两个犁头的,就快要做好了,这样的犁,一个人能拉的动吗?”
“别人或许不行,你的话,或许可以。”
“我帮你拉犁,你告诉我你的技艺是从何处学来的怎么样?”
“貌似,你本来就是我聘用的雇工,吃我的饭,帮我干活,这不是天经地义么?怎么还讲起了条件。”于秋撇了李三娘一眼道。
“我,我比他们的力气大,干的活多,你不能一慨而论。”李三娘脸色一窘道。
于秋耸了耸肩道,“我没有一慨而论啊!你比他们吃的也多啊!”
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猪骨头,李三娘有点语塞,从前她可是一个领兵数万,说一不二的女将军,可偏偏到了于秋这里,有种霸气释放不出来的感觉。
天就这么被聊死了,于秋收拾好碗筷之后,就出了门,去了沈三娘家。
不大的厅堂里,一架可以安装两个犁头的木犁架已经成型,只是从两个犁头对称角度,长短一致的拉绳,于秋就可以判定,它将是一个可以将耕地效率提升一倍的东西。
打着饱嗝的沈三娘在于秋进入自己的屋里之后,很快就跟了过来,她的身后,还有康九娘和马七娘等妇女,于秋知道,她们的夫家早年都是公输家的顶级木工,她们已经在夫家手中学习了很多基础技艺,基本具备打造各种于秋想要的工具的水平,这个纯木制作的双犁头犁架对于她们来说,难度并不算高。
“这个犁架,装上犁头就可以试用了吧!”于秋查看了一下犁身的牢固程度,拍了拍犁把手向沈三娘问道。
沈三娘点头道,“是的,不过,犁头还得赵七娘她们连夜打造好,她白天要出摊卖馒头,晚上还要带人打制铁器,太辛苦了。”
“是啊!咱们需要更多懂得各种工艺的人手帮忙做事,才能让咱们自己过的更加轻松一些,眼下只能先挨一挨了,对了,我过来不仅仅是看一下犁而已,两个犁头的犁你已经造出来了,接下来,就应该研究四个犁头,甚至六个犁头的犁了,我希望看到你制作出一种每天就能耕十亩,甚至几十亩地的耕地神器。”
“四个犁头?六个犁头?这样的犁,怎么拉的动?”沈三娘反问道。
“人拉不动,咱们可以用牛拉嘛!你放心,咱们很快就会有牛的,而且,怎么让这种多犁头的犁拉起来更轻松,也是你们的研究方向,我觉得,如果在这犁架下面装上一些如同马车轮子一样的小轮子,它拉起来就能更加轻松一些。”于秋笑道。
他在后世就见到过用两头牛才能拉的动多犁头犁,有排成直线的四犁头犁,有左右两排成雁形排列的六犁头犁,甚至还有前后两排,八到十个犁头组合成的机械犁,不过,那必须得高功率的农机车才拉的动。
目前来说,用两头牛拉的四犁头犁和雁形排列的六犁头犁,就已经足够解决问题,一种深耕翻地效果更佳,一种浅耕碎土效果更佳,分别用于麦田的深耕和黄豆田的翻耕碎土。
工艺是需要不断探索研究的,喜欢工艺的人,就容易沉迷其中,于秋给这些具备了基础功力的妇人们打开了一道研究创新的大门,她们自己就会越走越远。
听说又有新的研究项目,沈三娘几人顿时又兴奋了起来,拉着于秋聊了很久关于新犁设计方面的构想,直到村外的喧嚣逐渐停止,大家各自回屋睡觉,于秋才回到了张喜儿家,在茅草床铺上躺下睡觉。
第四十章 好奇
清晨,于秋便在赵七娘的工具箱里找到了一个细细的铁锥子,找了一块坚硬的桃木,用刨铁慢慢刨成后世的牙刷形状之后,开始用锥子在最上端的部位钻洞。
可能是木头选的太硬的缘故,直钻的于秋双手发软,才在这根牙刷状的木头上打了九个小孔。
一小撮剪十分整齐的野猪毛被于穿进了这些孔洞之中,用小木签打入孔洞,将那些猪毛塞严实之后,这就是一个勉强可以一用的牙刷了。
用手感受了一下猪毛的软硬度,尽量的让前前后后任何地方没有突起可以刮伤人口腔的地方之后,于秋便拿头上的猪毛沾了很多细盐,开始了自己咸咸的口腔清洗工作。
还别说,挺好用的,黄黄的牙结石被硬毛刷加盐粒一摩擦,全部从牙齿的表面或者缝隙里脱落,虽然咸的要命,但是口气从此清新了,有了盐的消毒作用,口腔里的细菌也少了许多。
只是,他这样浪费盐的举动,让大家很是不解。
“照着这种样式,给全村所有的人制作一柄牙刷,就是你今天的工作。”吐完嘴巴里的咸水,于秋向盯着他,以及他身边放着的盐罐子的李三娘道。
“让所有人用精盐洗牙?”李三娘接过于秋手中的牙刷,前后看了看,有些不可思议的道。
“有什么问题吗?”于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用毛巾擦了擦嘴,又捧水开始洗脸。
“你,你知道精盐多贵吗?即便是在产盐的蜀中,每斗也价值数十贯,连富贵人家都未必吃的起,你,你,你居然用它洗洗牙就吐了,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原来你还去过蜀中啊!”于秋的关注点,显然不在精盐的价格上,洗完脸之后,将毛巾拧干道。
“我在跟你说盐的价值。”
“我知道盐的价值啊!可是不能因为它贵,我就要对着一群满嘴黄牙,张嘴就有臭味的人过日子啊!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需要追求更高的生活品质的。
所以啊!你就老实的制作牙刷,以后,刷牙必将是村里每个人早上起床之后一定要做的事情,有条件的话,晚上睡觉前也得刷,我是你的雇主,我说了算。”
于秋不给李三娘继续开口的机会,说完之后,就转身去了沈三娘那边,在早饭做好之前,他想试试这个双犁头犁的耕地效果。
当然,他也没有看到自己离开了之后,李三娘用他刚用过的牙刷,学着他的样子,沾了精盐之后刷自己的牙齿的画面。
双犁头犁耕地的阻力比单犁头大了一倍不止,这是因为相邻的泥土在同时被翻起的时候,会存在一些相互挤压的状况,左右拉绳使力还得协调一致,否则就容易让一边的人更加吃力,如果用三个人拉,就轻松平稳的多了,即便如此,才半个时辰左右,也把拉犁的三个壮汉累的气喘吁吁了,因为于秋太追求耕地的速度了。
反正他这个扶犁的人很轻松,因为有两个犁头的犁根本不担心它会左右倒,只需要握着横杠式的犁柄,跟着前面拉犁的人走就好,由于是人在拉犁,他都不用使用鞭子驱赶。
张喜儿几人赶着卖馒头的马车出发了没多久,天空就飘起了细细的小雨,春雨贵如油,在雨天翻耕出来的田地,吸收的水份会更充足,对于之后种植下去的作物会有很大的帮助,所以,吃完早饭之后,于秋也不打算在这样的天气进山了,喊了几个身体壮实的男雇工披上了蓑衣,便继续耕起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