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于秋审视的目光下,卢钊战战兢兢地的站出来道,“我,我是。”
“你叫什么名字?”
“卢钊。”
“很好,我现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将洺州别府在洺州城内各个产业的经营情况说清楚,具体是谁负责某个产业,供货销售的渠道,盈利的情况,我都要知道,可别拿账本上的那些东西糊弄我,这些东西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于秋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向卢钊道。
听到于秋这些话,卢钊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异色,若非卢氏内部的人,可是很难知道卢氏内部经营的体系的,眼前这个人,似乎有点眼熟。
“你,你是”
“没错,我就是,所以,你应该知道,我说杀你,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从卢钊认出了自己的那一刻,他就是个死人了,如果没有得到卢轩的指令,他小小一个洺州别府旗下的管事,哪里能够接触到家族嫡子这个层次的人物。
所以,听到于秋亲口承认,卢钊的脸色顿时就煞白了。
“三公子饶命,三公子饶命啊!”
卢钊双腿不自觉的跪趴在了地上,将额头在地上磕的砰砰响,没几下,鲜血就流满了他的整张脸,让他看上去十分凄惨。
然而,于秋心里却没有对他有丝毫的怜悯,只有真正做错事了的人,才会求饶。
“噗。”
于秋一脚将卢钊踹的倒坐了过去,眼神向所有惊愕的看向自己的卢姓男丁扫视了一圈之后,语气中带着深深寒意道,“洺州别府能有今日之祸,全是我一手策划,这同样属于家族内部的夺嫡之争,所以,顺者生,逆者死。”
听了他这句话,这些惊愕的看着他的卢姓人,反而内心安定了下来,对于他们来说,效忠于哪一个族长,关系其实并不大,只要能够活下去就成。
这也是于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身份的原因,他们这些人对于刘黑闼有着强烈的抵触心理,即便是为了保命,答应给他做事,也不会尽心。
而寡妇村那些盲饥民,做具体的体力工作或许还行,想让他们将产业经营的庞大起来,那是绝无可能。
就拿张喜儿来说,卖个豆腐的账,她都未必算的清楚,每天回去之后,都需要花很多时间一串串的数钱,成本是多少,盈利是多少,她根本没有清楚的数字,甚至没有计算这些东西的慨念,这还只是一个小豆腐摊位而已,而于秋要做的,是遍布全国,甚至是外国的大产业,大生意。
这就需要很高的化水平,以及较强的接人处事的能力才能做到了,不是一些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村妇,盲草民能够一下子承担起来的。
而对于这些卢氏旁支子弟来说,帮助卢氏的嫡三公子做事,他们只会觉得理所当然,并且自带忠诚度。
因为,卢三公子的大名,早前在各个别府也都有所传闻,在没有被崔家的那个女人坑之前,他一直都是下一任族长最有力的竞争者,帮自家人做事,他们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只是,于秋需要在这些人中,将忠于卢轩,或者卢逸,甚至老四卢恒彰的人找出来,全部清理掉,免得再被别人使了阴招。
只有身为卢氏四位嫡公子之一的原主才知道,卢氏那位主母崔盈,其实根本没有生育能力,他们四人,都是卢鸿的小妾所生,然之后,他们的生母,都被崔盈给活活掐死了。
而策划这一切的,就是当年还没有坐上家主之位的卢鸿,因为当时的他想要坐上家主之位,需要得到博陵崔氏的支持。
所以,他们这四人其实并非什么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甚至,与当代家主卢鸿和主母崔盈都有杀母之仇在,与从小竞争的另外三人,则更是水火不相容的状态。
“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今后唯公子马首是瞻,只求公子饶小人一命”卢钊的求生欲是很强的,因为,不管是跟着哪位公子,只要活下去,他都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你先说说看。”于秋并没有明确的答应卢钊道。
“咱们洺州主要经营的产业除了有粮米铺,皮货铺,药铺,车马行,牲畜市场,三间酒楼客栈和珍宝阁,绸缎庄等各个别府都会经营的产业之外,还有池首山盐矿,元宝山金银矿,广平山铁矿,武安县煤矿”
此时的洺州辖下有八县,除州城永年县之外,还有曲周,洺水,肥乡,鸡泽,武安,成安,广平七县。
被卢钊这一通细数和讲解下来,于秋才知道具体的情况,原来整个洺州生活着过千卢氏分支子弟,有三千多奴仆和一万多农奴为他们服务,而且,这里一半以上的资源和经商产业,都在卢氏的控制之下,田地数量,更是达到了五千多倾,也就是七八万亩,是河北之地除了范阳以外,卢氏置业最多的一个州,近乎可以媲美长安,洛阳或者蜀中,荆州,扬州等雄州的别府的产业配置。
当然,受限于人口人数量和经济流通量,洺州也是在北方大发了几笔战争财之后,才达到现在这个程度的,平时的总体盈利,差不多能和关中几个上州的别府相当。
待得卢钊将所知道的经营情况全部都说完了之后,于秋则是给赵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三公子,你答应过不杀我的啊!你答应过不杀我的啊!”看到赵河领着几个兵丁杀气腾腾的向自己走来,自以为渡过生死关的卢钊惊恐的喊叫道。
“我答应过么?”于秋面无表情的反问了卢钊一句,顿时便让他整个表情僵硬了起来。
似乎,刚才他只是让自己说说看。
第八十九章 正确的打开方式
于秋无法相信一个之前处心积虑想要杀死自己的人,会对自己忠诚,也无法相信,这个人的家人或者后人,不来找自己报仇。
所以,赵河将卢钊,以及卢钊的家人全部都找了出来,当着卢氏子弟,乃至洺州别府所有卢氏家仆的面,全体斩首了。
十几个血刺哗啦的脑袋让所有人认清了一个事实,这位卢三公子的脾气不好,即便是对自己的同族,他也没有任何怜悯之心,千万不要跟他作对,甚至试图跟他作对,否则,下场就是死。
向大家展示了自己冷血的一面之后,于秋还要向大家展示自己慈悲的一面,用这些人给自己做事情,最终达成自己复仇的目标,才是于秋最正确的选择。
卢安,那个曾经在寡妇村被于秋骗了三石粮种的小管事,被于秋从人群最后排招手喊了出来。
看到他额头上的一层冷汗,于秋笑了笑示意他可以用袖子擦一擦。
“我隐藏身份躲在村子里的时候,曾经找你借过三石粮种,你说过,事后会派人到村子里查看我的耕种情况,后来派人去过了吗?”于秋语气很是轻松的道。
“没有派人去,是小人亲自去的,去了之后,就认出了您的身份。”卢安老实答话道。
“你会认出我?以你这种最低级的管事身份,此前应该没有见到我的机会把!”于秋有些意外的道。
“小人原本是不认得公子的,只是,小人在公子所在的村子将粮种放贷了出去之后,回来向大管事禀报了在村子里面见到的一些情形,觉得这是一个可以为家族谋利的机会,现在看来,应该是落入了公子的圈套之中了。”卢安苦笑道。
“你还没有说,为什么能认出我呢!”于秋再度问道。
“在小人向总管的建议得到允许之后,无意中听到了总管事与卢钊大管事谈论的有关查找您的下落,杀您灭口的事情,卢钊大管事要求小人派人寻找您的下落,还给了小人一张您的画像。”卢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卷好的绸布画像递给于秋道。
将画像展开,于秋看到了原主之前在范阳时日常装扮的模样,嘴角钩了钩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向卢钊揭发我的身份呢?”
“小人怎敢做出加害家族嫡子的事情。”卢安低头道。
“是不敢,还是不愿?”于秋笑着看向他道。
“即不敢,也不愿,因为,小人知道,三公子若是死,小人最终只怕也会被大公子灭口,历代家族争斗,还没有出现杀害嫡子的事情,即便是大公子,也是不愿意背这样的罪名的,而三公子活着,小人或许能偷生。”卢安老实的答道。
“是个人都想为自己求活,你没有被卢轩抛出来的利益迷惑了双眼,证明你是一个有智慧的人,以后,跟在我身边听用吧!”
“小人遵命。”卢安拱手向于秋大礼参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