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迷迷瞪瞪的醒来,嘟嘟囔的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这个。
高力士愁的脸上皱纹都堆了起来,安慰道:“快了,快了!”
他有些无奈,凉州姑臧与河西相隔数千里。
要是以往,仅仅路程都要跑上半个月。现在因为乌鞘岭的修葺,陇山古道的开通,大大缩短了两地的路程,却也要十天的时间。
裴旻回不回来,敢不敢来都不足以定论,更别说这一两日时间,就来到长安了。
只是李隆基现今昏睡的时间比醒来的时间要长,他已经分辨不清时间日子了,但只要他醒过来,不管白天黑夜,第一句话,问的必然是裴旻回来没有。
高力士也只能用“快了快了”回应。
李隆基病危一事,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有诸多大臣人心惶惶了。
李隆基作为一代明君,是唐王朝的主心骨。
即便他近年行事有些懈怠,诸多文武大臣,对之还是尤为敬重的,得知他有异样,大有手足无措的感觉。
有先见之明的人已经开始另谋他想了,巴结太子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一想到太子李琰,诸多文武就一阵头大。
李琰干略着实平庸,没有半点可取之处。担任太子也有一段时日了,表现的比昔年的太子李瑛都不如。
前太子李瑛虽然实在厚道,容易听信人言,却也还有一些存在感。
在他极为恩师的指点下,也处理过一些事物。昔年李隆基东去泰山封禅,也曾在宋璟的帮助下,上交了一份合格的答卷。
但是李琰?
他性子软弱,毫无主见。之前还闹出一阵笑话。
李琰的正牌妻子韦氏是李隆基钦定的太子妃,而李琰却宠爱一个叫周氏的小妾。
这妃妾争风吃醋,闹得人尽皆知。
李琰不敢得罪韦氏,又舍不得周氏,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一个头,两个大。
一个连自己的家事都管不好的太子,还指望管好天下?
文武百官之前也没有多少将这位太子放在眼里,毕竟李隆基的脾性人所共知。
李琰名为太子,但是能不能当到最后,根本无法确定。
这也是李隆基要的效果,他不想李世民贞观时期诸多皇子内斗的事情重演,更不想太子来分自己手上的权力。
故而对于太子,几乎是不闻不问的,甚至时不时的敲打一二。
谁要跟太子走的近,铁定倒霉。
这也造成了诸多文武对于太子完全没有接触,这到了关键时候,一个个都成睁眼瞎了。
李琰更是手足无措。
本来他这个太子就有些摆设的意思,爹不疼,娘不爱的,突然有了如此转变,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适应不了。
好在李琰住在东宫,寻常官员无法自由出入,也只有一定品级的皇亲大员才有资格往东宫面见太子。
但是在长安,从来不缺皇亲大员,即便东宫阻挡了一大票人,依旧有无数出入。
李琰何尝见过这种场面,应付的手忙脚乱的,没有半点王者之气。
李琰身子僵硬的躺在胡床上,表情悠闲,就如死鱼一样。
“太子!”
李亨领着李元纮走进了大殿。
见李琰这种怂样,李亨突然拉着李元纮往外走,说道:“殿下好像不在,可能在院子里。”
李元纮已经看见了李琰了,但还是顺着李亨的力量转身出去了,摇头叹息,心道:“就这样子,如何掌天下之舵,坐拥天下?”
李亨拉着李元纮在院子里逛着,说着当前的局面,一副为唐王朝未来担忧的表情,说道:“李相,父皇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转危为安的。只是在他康复这段时间,我朝内部决不能乱。乱则天下危矣!庙堂之上,有李相坐镇,可以放一百个心,只是朝外,那些手握重兵的节度使,却不得不慎重以对。”
李亨这话说到李元纮的心坎上了。
李元纮一直担心外强内弱,就算与裴旻和好,核心初衷却是不变的,叹道:“此事确实是我朝一祸。”
李亨说道:“此事我与殿下商议过,殿下也觉得父皇对于边帅过于纵容,以至于忽视了民生。现在我朝太过重视军事,国家税赋,大部分用来养军,天下百姓并未获得实际便利。应该削弱军费,以用来改善民生。”
李亨说的头头是道。
李元纮不住点头,以他的才智如何看不出来这根本就是李亨自己的意思?
看着不卑不亢的李亨,想着之前李琰那咸鱼一样的姿态,忍不住心道:“若忠王是唐王朝未来的皇储,天下大定矣。”
两人一路闲谈,绕了一圈,重新回到大殿。
李琰这时已经整理好了衣装等着李元纮。
李元纮将自己庙堂上的一些事情跟李琰细说。
李隆基很早就开始放权了。
故而他此次病危,庙堂上的诸多事情,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身为首相,李元纮将大事汇报的对象变成了太子。
李琰跟前太子一样,之前没有接触过政务,听的云里雾里。
若非李亨在一旁帮衬提点,李琰很多地方听都不太听的明白。
李元纮轻摇着头,走出了东宫,回望了一眼东宫,心底拔凉拔凉的,就这太子,怎么担当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