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剑圣 第1077节

周英子说道:“汪兄不必多虑,某不曾经过裴相的面,但裴相是何许人物?岂会因为这点小事为难尚书?”

汪可之摇头道:“你有所不知,尚书对于军事很是反感,时常针对边帅提出各种建议,跟裴相完全不是一路人。本来两人没有交往,倒无所谓。现在……裴相突然成了上司,你说尴不尴尬?我现在担心,裴相不喜欢尚书,给他为难,而尚书也不喜欢裴相,阳奉阴违,败坏国事。”

周英子吃重道:“不至于吧!”

汪可之默然不言。

宇文融对他有恩,自不能说其坏话。可凭借他对自己这位上司的了解,却知道宇文融却有非凡的行政才华,但为人处事却有些不择手段。就如昔年扳倒张说时,就跟王鉷勾结在了一起。

两人说着,宇文融青着脸走进了户部。

周英子、汪可之皆看出了自己这位上司,心情极度不好,也不触其霉头,没有上前。

反倒是宇文融看到他们,高声说道:“将户部所有官员都聚集起来,让他们将自己手上的事情都放下。”

户部上有尚书、侍郎,下有户部、度支、金部、仓部四司,大大小小的官员近乎百人,密密麻麻的聚集在大厅里。

“从现在起,取消一些休息,吃住皆在户部,两日之内,将我大唐一百九十个上州、二十九个中州、一百八十九个下州的经济税赋文案都给我整理出来。要是无法完成任务,这里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年末评核皆记过一次。”

宇文融此言一出,堂下众人顿时哗然了。

古代可没有电脑,所有的文案资料,都需要一本一本的翻阅统计。大唐之大,疆域之广,百姓之多,这要统一核算,怎么算的过来?

算不出来,还要给记过。

要知道他们这些不得宠的官员,能否升迁,靠的唯有履历的漂亮。

这平白无故的记一过,谁接受的了?

“有时间抱怨,不如立刻行动。这是政事堂定下的大事,也是裴相上任的第一把火,谁想引火上身?”宇文融话语中有些怨念。

诸多官吏皆不说话了。

裴旻的名号,还是很管用的。

谁都不想出这个风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宇文融吩咐道:“你们也帮着一并整理,可以将那些富庶的州县舍去,选择中等偏下的。此次我们统计的不是那些生活富足的那一类人,而是大众贫苦人家。还有尤其是农、工商,分开来计。周侍郎计算农户,可之,你计算工,商由我亲自统计。”

周英子、汪可之各自领命。

两人也一并下去。

周英子笑道:“都说侍郎多虑了,你看,尚书多有干劲?都自己动手了,可不常见。”

汪可之也是一脸意外。

他虽不知其中缘由,却明白一点,当前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那个名不虚传的裴旻,将自己的上司收的服服帖帖,不敢动任何的歪脑筋。

第六十六章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裴旻在尚书省逐一接见了兵、刑、工三部尚书。

刑、工二部,裴旻只是大概了解了一些他们的情况,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便让他们回去了。

刑侦与工程方面的问题,裴旻不甚了解,也不胡乱指手画脚。

关键的在兵部。

裴旻暂时不想动张守珪,并不意味着不会动。

风雨欲来的时候,往往是最平静的。

张守珪养寇自重,就算没有反心,也存着一定的私心。

而且东北的情况有些特殊,裴旻可没有忘记安史之乱的开端便是东北起的。

兵部尚书正是裴旻的小迷弟杜暹。

杜暹脸色有些沉重,将手中的一份资料交给了裴旻。

“裴相,这里确实是我们疏忽了,怎么也想不到东北的军需已达到了这个水平。”

裴旻接过资料,这是他在政事堂会议之后,特别吩咐杜暹的,他准备安排监察御史去辽东了解一些情况。在这之前,他也只能通过兵部的反馈了解一些情况。

看着手中的资料,裴旻看了杜暹两眼,说道:“这东北的军械要的不少吧,军械什么的都快要追上河西、陇右军两军今年的总和了。马匹、重甲这些器械,也不少。都说河西、陇右是亲儿子,我看东北军在这方面是闷声大发财啊。”

杜暹苦着脸道:“这个,说实话,是属下的失职。要不是裴相让属下查,属下还真不了解这个情况。之前几任属下不了解,去年东北方面申请兵部调拨一批军械,他们那边在打仗,要的数量也不多,该调拨的,也就调拨了。却不想在某之前,几乎所有的尚书,都不住的往东北运送兵器,细水长流下来,居然累积到了这个数字。”

裴旻也知这怪不得杜暹,庙堂这些年确实也存在这一定的问题,有些不稳定。

近十年来,兵部尚书这个职位,换了六轮,平均每一年半就要换一个。

有些情况不说在意料之中,却也在情理之内。

裴旻并不否认陇右、河西军是亲儿子一说,李隆基在军备上确实给了裴旻足够的帮助。

不是要什么给什么,而是要什么造什么,都是最新最精良的兵甲。

但是自己并没有浪费这些兵械,利用这些神兵利器扫平北患突厥,击溃西匪突骑施,南破吐蕃攻取青海湖,稳定西域击退阿拉伯……

这些军备是给的值得值当的,但东北要了那么多军械却无法彻底降服渤海国,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裴旻道:“直接传消息给张守珪。就说今年的器械就不直接调拨了,让他们整理府库以旧换新。不将旧的退下来,新的不给。你们就没有向他们讨要损耗的兵器?”

杜暹说道:“几位前任是不清楚,某是问过了。得到的回信是战场损耗过大,部分遗失了。还有部分当成清理战场缴获的战利品,分发给兵士,鼓舞士气。”

裴旻高声道:“这打仗损耗、遗失可以理解,我们都上过战场,战场上的情况,谁也唬不了谁。既然是次次大胜,大多折损的兵器都能收的过来。在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分发得胜的兵士,可以理解。可将己方的兵器也当做胜利品分发,这是什么道理?”

杜暹说道:“其实有些话,属下直说了吧。属下这兵部尚书,当的并不如意。直到最近,得陛下器重,提拔为宰相之后,手下人才安分了。在这之前,一直都有些阳奉阴违的。最初属下是以为自己挡了他们的道,毕竟属下在长安无根无基,突然就升为兵部尚书,惹人排斥。后来渐渐的,属下在兵部有了自己的心腹,才发现了一点东西。不只是仕途,还阻挡了他们的财路。听说前几任的兵部尚书时常会给属下红利,属下这里却没有了。令得诸多人的利益受损,大不受欢迎。”

裴旻听得略一沉吟,问道:“消息可属实?”

杜暹摇了摇头道:“只是传言,不好确定,至少属下这里是没有受到任何贿赂的,要是真有,倒也证明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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