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暾欲谷才明白,裴旻手中确实没有多少可用的兵卒,但是他将一个怪物调进了南阳,一个可比千军万马的妖孽。
很快,暾欲谷的担忧成为了现实。
杨朝宗在死亡的胁迫下,不要命的对着南阳发动进攻。
叛军就如潮水一样,一浪接着一浪的涌向南阳。
张巡智谋超群,指挥卓越,尤其善于临机应敌。他除去了威胁最大的张万顷与行炮车,无视城楼下的炮火箭矢,指挥兵士反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句话在张巡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印证,不管遇到什么进攻方式,他都有办法一一化解。
而且张巡守城,是守中有攻,以攻代守。
他每每都会在攻城兵士意想不到的时候主动主击,给攻城兵以重创。
张巡的谋,南霁云的勇,让兵少将寡的南阳城,固若金汤。
第三十八章 向李光弼开刀
南阳城关。
城楼上下弥漫着汗臭和血腥气,城楼上下满是血污。
城楼上还好一些,除了那已经深入城砖,洗刷不掉的暗红色以外,都由城中百姓整理打扫了。
可城楼下的的尸体却无人打理,如山一般的堆积着,天空盘旋着喜欢吃食腐肉的乌鸦与秃鹫。
为了避免瘟疫的发生,张巡多次向城楼下投掷火把木材焚烧尸体。
但是城楼远处的尸体却不便于焚烧,也只能任之由之。
现在正是闷热的时节,尸体让日间的太阳一晒,散发一股作呕的味道。
在这恶劣的环境下,张巡却在开堂授课:在他面前坐着十数位将官。
“之前我说过守城之道,在于‘积极防御,主动出机’,坚守孤城最重关键的不是死守,而是进攻。一味的死守,只会陷入永远的被动,与士气大受影响……如果城中将士自己都失去了信心,如何守得下来?今天我要讲的就是士气的重要……”
“守城最是艰苦,最大的敌人不是城外漫山遍野的对手,而是自己。时间会消磨一个人的斗志,能够消磨一个人的勇气,只有克复自己,让自己无畏无惧,才能影响到身旁的人。”
张巡高瞻远瞩,他领着残部转战中原,非但没有为数十倍于己的敌人覆灭,反而一次又一次的打赢,取得最终的胜利,靠的就是大智大勇。
这南阳城有四门,张巡却只有一个,无法保证面面俱到。
故而一有空闲时间,张巡就传授给自己的部下守城之道,用兵之法。
就是为了避免自己无法兼顾的时候,有第二个张巡给予敌人重创。
张巡守一城而捍天下,作为当世举世无双的防御大师,根本就不给安禄山有任何可趁之机。
历史上张巡坚守以小小的睢阳,尚且让叛军铩羽而归,现在坐镇南阳坚城,安禄山哪有一丝机会。
叛军营地。
安禄山看着纹丝不动的南阳,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三天三夜,足足三天三夜的进攻,他们付出了近乎三万的代价。
三万的牺牲,没有换来一点点的成果。
这南阳不过区区一万兵士,而他拥有十三万大军。
在这种悬殊的实力下,居然打出这样的成绩。
安禄山眼中没有最初的怒意,只有恐惧二字。
之前他杀杨朝宗是因为将杨朝宗惧战不前,有损军心,但受到了生命的胁迫,杨朝宗不要命的进攻。
他们的表现很出色,安禄山也很是满意,甚至忘了要杀他的这一事情。
可南阳就是纹丝不动……
南阳攻不下,没有任何接口理由,就是单纯的做不到。
安禄山甚至怀疑,自己拼光了手里的剩余的十万大军,能不能将这南阳死磕下来?
这一瞬间,安禄山心底已经萌生了退意。
“陛下!”
负责情报的高尚来到了安禄山的附近。
安禄山沉着脸道:“还没有哥舒翰的消息?”
他已经到了发怒的边缘,裴旻有哥舒翰这一杀手锏,从一开始就为暾欲谷、严庄、高尚看穿。
原先他们以为哥舒翰从川蜀出兵,翻过南行的东南蜀道,需要一个月的行程,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攻打南阳城。
却不想哥舒翰居然征用了修建乐山大佛的所有船只,兵分两路而行。
他亲率部队顺着长江而下,直接抵达了江陵,然后沿着汉水北上往南阳方向杀来。
速度之快,完全超乎安禄山他们的预料。
只是就在哥舒翰进入襄水之后,两万兵士却消失了。
他们完全失去了哥舒翰援兵的踪迹。
安禄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高尚迫不及待的说道:“已经发现哥舒翰的踪迹了,他们没有直接北上。而是从襄水的支流往东转江淮去了。”
安禄山顿时觉得莫名其妙,哥舒翰居然不来支援南阳,去江淮了?
一瞬间,安禄山有些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