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了吧!”最终一直没有说话的首相宋璟开口了:“现在是非常之时,陇右灾情严重。万一祸及关中,不堪设想。”
卢怀慎嘀咕道:“就那小子行嘛,万一真如昔年汉赵刘聪事故,岂不遭殃。”
宋璟道:“论及功绩,开元一朝除了姚相,谁能与国公相比?他如此笃定,应当自有妙法。我们远在长安,只能拭目以待。况且情况已然这样,再恶劣又能恶劣到哪里去。”
卢怀慎也无言以对。
源乾曜最终还是将相印盖了上去。
皇帝下诏,宰相签印。
这道任命正式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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鄯州!
虽说各地极不配合,裴旻依旧在力所能及之下动用陇右军灭蝗,也认真留意着蝗虫的所有动向。
蝗虫是一种喜欢团体的昆虫,它们彼此会不由自主的群聚在一起,越聚越多,直到他们将一地的植被草木吞噬干净,便会一起向着有草地的地方席卷而去。
通常到了这个时候,它们的数量将会以千万计来算。
如果几个州郡的蝗虫军团汇集,那就是上亿,它们不断的吃,不断的产子下崽。
最可怕的是天气越热,蝗虫成长的速度越快。一个幼虫,在酷热下,不足七日就能长为成虫。
针对这种情况,裴旻将陇右军分为两拨,一拨捕杀,另一波调查,探索陇右各处,寻找大规模的蝗虫聚集处。
若是寻得大规模聚集一处的蝗虫,立刻通知捕杀队扑杀。
人手有限,裴旻当前只能选择扑杀群聚在一起的蝗虫,做不到地毯式消灭。
饶是如此,裴旻都有人手不够用的感觉。
蝗虫扑杀不尽,反而给人一种越杀越多的错觉,将士们心底渐渐有些发虚,有些担心自己杀戮过多,遭受报应。
裴旻再一次对张九龄强调道:“告诉所有将士,蝗虫并非越杀越多,是杀得不及它们成长的快,才有越来越多的错觉。如果不杀,后果会远比现在可怕,不能让将士也跟着受到这歪风邪说的影响。”
“是!”张九龄几天都没睡上一个好觉,瞪着黑眼圈下去了。
捕蝗使苏琪一脸愤愤的走进了节度使府衙,看着裴旻长叹了口气道:“刺史、长史又带着百姓祭天,也不知到底祭出什么花样。”
捕蝗使是从御史台调拨任命的,御史台是裴旻的老家,新任的捕蝗使下达了李隆基的任命后,立刻就来拜见老上司了。
裴旻起初还以为陇右有救,结果一个个的都玩起了抗御上书的戏码。
裴旻听了冷冷一笑,道:“这都不明白,表诚意呢。就算鄯州毁了,百姓也看见他们的卖力,而他们也能将责任推卸到我身上,让我来背这个锅。”
正说间!
屋外传来了一声高喝:“圣旨到!”
第十九章 杀鸡儆猴
传令使者是一位未知名的太监内侍。
裴旻也不曾见过。
不过这位内侍战战兢兢的,毫无半点天家使者的猖狂。
韩庄的死,给那些猖狂的内侍敲响了一个警钟,让他们意识到有些人可以得罪,有些人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裴旻,显然是后者。
内侍毕恭毕敬的读完了诏书,将委任诏书交给了裴旻。
一旁的袁履谦、李林甫、苏琪等人都惊呆了:节度使加按察使。那是何等概念!
尤其是李林甫,在他心里觉得裴旻这一次举动跟找死没有什么两样。若非现在他离不开身,都有一走了之的想法。
哪里想到,这才短短几天!裴旻竟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而且还是一大步,掌握了陇右全境的军政专杀大权。
李林甫眼中有的只是震撼!
看着手中的诏书,裴旻自己也有些震惊,军政专杀,整个陇右的生杀大权,竟然就如此给了他,让他握在了手中。
这份信任,这份重担!
裴旻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焰,问道:“吴华、童皓在什么地方祭天?”
“在湟水之畔!”苏琪立刻应道。
“带我去!”裴旻并非不知湟水在什么地方,只是湟水是黄河上游重要支流,穿流于峡谷与盆地,有三百多公里,详细在何地,他并不知道,也不想浪费时间去寻找。
袁履谦疑问道:“裴兄这是打算?”
裴旻冷笑道:“他们有胆子算计我,难道我这个节度使加按察使,还没胆子杀鸡儆猴?带路!”
苏琪打了一个激灵,老老实实的走在了前头。
枪打出头鸟!
这是官场上千百年来的定律,一但遇到事情,最先出头之人往往死的最快。
而此刻的裴旻,在陇右十二州州刺史的心底,几乎是跟傻帽划为等号了。
旱灾是天灾,蝗灾也是天灾。
人是不是斗得过天,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天灾不能力敌是公理,就算陇右因为旱灾、蝗灾毁于一旦,这些都跟他们无关。
他们的政绩,不会有任何污点。
天灾,岂是人类可以匹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