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风尘仆仆的走到上首坐下,笑看自己麾下的谋士,问道:“这些天,你们商议出什么结果没有。”
张九龄在裴旻的幕府中占据着谋主的地位,地位最高,最先出班道:“属下在国公往长安之后,去了一趟陇山,与陇山附近的百姓猎人做了详细的调查交谈。发现了陇山之中,有一跳较为细小的兽径,直通一处不知名的山谷。我们可以沿着兽径修葺,稍微绕些许弯路,避开山尖。这样路程或许会长一点点,但是工程量却减少了两成有余。”
他说着冲怀里取出一张地图,上面绘着一条红线,将陇山一分为二,在红线的中间标识着一个狭长的山谷。
裴旻看着地图,大喜道:“这个山谷也能给我们减轻不少压力,九龄这一出手,可是不凡,几乎定了我们施工的线路。”
张九龄作揖道:“国公莫要忘了,某是哪里人!”
裴旻恍然大悟,张九龄是西汉留侯张良之后,西晋壮武郡公张华十四世孙,韶州曲江人,唐朝时候的韶州一代统称岭南。山地、丘陵、台地纵横交错,可谓山高岭峻。
张九龄是岭南第一位状元,他自幼出生于山岭,对于山岭非常熟悉。
历史上的张九龄因没有裴旻的出现,受到姚崇排挤,过得不如意,一气之下回了老家。
面对难行的山道,张九龄上疏请开大庾岭路,并且得到了准许。他自任开路主管,亲自到现场踏勘,缘磴道,披灌丛,不辞劳苦,指挥施工,修葺了梅关古道。
这条梅关古道也给后人誉之为“古代的京广线”,不仅为唐代南北交通作出巨大贡献,而且造福子孙后代。
在开山修岭上,张九龄本就拥有卓越的能力。
裴旻心念于此,毫不犹豫的道:“朝廷已经派了工部侍郎卢祥为副使,我同样任命你为副使,陇山由你与他全权负责。”
张九龄意气风发的道:“属下领命!”
裴旻继续问向乌鞘岭。
众人一阵默然。
乌鞘岭东西长约三十里,素以山势峻拔、地势险要而驰名于世,没有任何的捷径可寻。
裴旻不以为意的笑道:“既然没有捷径,那就用人力,强开一条捷径。某便不信了,区区一个山岭,还难得倒我们二十五万百姓?”
他顿了一顿道:“先简后难,我打算将二十五万劳役分作两拨,其中乌鞘岭五万,陇山二十万。乌鞘岭先不急着强攻,以五万劳役做试探,深入的了解探察,做初步的修缮,陇山是我们主要攻克的关键。”
袁履谦质疑道:“陇山二十万一起修葺,会不会过于浪费人力物力?人手太过充足,个个岗位饱和,也会影响进度,更会造成铺张浪费的情况。”
“无妨!”裴旻将众人招呼到近前道:“我们可以采用分段施工的方法,你们看,这一头一尾,可以分作两队,然后中间这个山谷,也可以分作两队,二十万人,分作四组,两两相对,彼此相连,一口气开了陇山。陇山一开,必然士气大震,我们就趁着余力,集结所有人一口气将乌鞘岭给我解决了。”
“分段施工!”张九龄眼睛一亮,大笑道:“国公这一手用的高明,将所有人力物力都用起来了,此法可行!”
裴旻让所有人都下去,做最后的准备。
朝廷的任命很快下达,在户部的极力配合下,受到朝廷征召的百姓已经开始往陇山、乌鞘岭开赴。
工部侍郎卢祥姗姗来迟。
见陇右这方已经准备妥当,卢祥带着歉意的向裴旻道:“国公,请恕在下来迟。在下途径陇山时,花费了些许时间,特地了解了陇山的地形地貌。即便国公有黑火药这等利器,想要开山修岭,也需好好规划。这是在下研究的开山线路图,还请国公过目。”
裴旻笑着接过卢祥带来的开山图,初略一观,若无张九龄发现的山谷,卢祥所绘制的开山图,应该算得上是最佳路线。
不动声色的裴旻将张九龄绘制的开山图递给了卢祥,道:“这是我们研究出来的开山图,卢侍郎请看。”
卢祥本不以为意的接过开山图,细细看去,却瞪直了眼睛,慌忙收起了倨傲之态。
他原以为裴旻只是挂个名,虽然裴旻文武兼备厉害了得,但是于开山修岭这一行,应该属于门外汉。
干他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算外行指挥内行,所以想表示的强势一些,免得千古壮举不成,成为千古笑柄。
但是他手中的开山图,不论是路线,还是上面描绘的分段施工法皆高明之极,哪里有半点门外汉的痕迹,赶忙收拾了自己的态度,恭恭敬敬的重新向裴旻与张九龄一行人问好。
第六十八章 娇陈的直觉
对于卢祥的心服,裴旻也表现了极大的热忱。
他与张九龄都算是纸上谈兵,卢祥才是真正的经验丰富的干吏。
子午谷道便是他的杰作。
论地势,子午谷道比陇山更胜。但是子午谷道不限制期限,而陇山必须要在一年之内竣工,难度也因此提升了许多。
越是如此,越须要卢祥这样有过实际经验的人,才能应对在开山修岭途中遇到的细微问题。
欲统率万人之众,必先拥有统率万人之智。
要干大事,须集合众人之力才能马到功成,这一点裴旻心底极为清楚。所以他一点也不排斥这个外来人,反而格外器重。
安排张九龄与卢祥再次前往陇山探查情况,待黑火药筹备完毕,百姓到位之后,立刻动工。
在此之前,裴旻抽着每一分的空闲时间陪着裴母、娇陈与小七、小八。
他知道一但陇山动土,他几乎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安逸的在家里陪母亲、妻子以及儿女了。
对于裴旻所干的大事,裴母、娇陈皆极力支持。
在这方面,两人从来不拖裴旻的后腿。
“叫爹!”裴旻一手抱着小七,一手抱着小八,同时斗着两个娃儿嬉戏。
“爹……”
“爹……”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八也学会了叫“爹”。两个小家伙的口齿也渐渐清晰,不在是“嗲嗲”的叫,很明显的能听出爹的意思。
裴旻听得两个孩子不住的叫着,心都苏了,父怀大慰。
娇陈这个做母亲的都看不过眼,嫌弃道:“也听不腻!”
裴旻很自然的反驳道:“怎么可能听得腻,这可是要听一辈子的称呼,只嫌少,哪会嫌多?”
突然小八的脑袋往裴旻胸前拱呀拱的。
裴旻哑然失笑道:“是不是小家伙饿了?”
娇陈道:“应该是了,到底是男孩,比小七要吃的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