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府做管事,宁泽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了。
但是李隆基这个份量太重,帝王生怒,谁受得住?
裴旻有些莫名,不知什么情况。
贺知章忙慎重道:“静远还是快些进宫吧,高内侍最能明白陛下的心思,他既好心提醒,不可不去。”
“也好!”裴旻也分得清轻重缓急道:“如此,弟先进宫一探。今日还未喝高兴,改日,不,就明日,来我府上继续喝。给两位老哥哥赔罪……”他看了已经醉睡过去的张旭一眼,莞尔一笑,也不打扰他醒酒了。
出了贺知章府,裴旻骑上辛巴,直往皇宫而去。
就在裴旻走后越小半时辰,张旭摇摇晃晃的醒来,看着面前的酒,朦胧的眼睛突然一亮,道:“喝,继续喝……”
……
高力士能够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与他会做事,能办事离不开的。
裴旻一路人皆有高力士安排人的引领,在皇宫里畅通无阻,直至武德殿外见到了高力士。
“高翁!”
裴旻还是第一次如此称呼高力士。
如历史一样,高力士十年如一日的伺候在李隆基身旁。
以李隆基对于自己人那过分的信任,高力士的身份地位也跟裴旻一样,水涨船高。
裴旻是权重,手握两镇节度使,十四万大唐精兵,而高力士是威厚。
宋璟、张说这类宰相,对上高力士一律得恭恭敬敬,一些尚书刺史之流,在高力士面前都像奴仆一样。
太子李瑛也要以兄长的礼节对待高力士,其他公主王子都称呼他为高翁,驸马之流的更是高爷……
高力士是唯一一个能够代替李隆基拿主意的人物……
裴旻跟高力士关系不错,所以带着几分半真半假的叫了一声“高翁”。
高力士忙道:“国公这是折煞某了,您怎么跟那些俗人一样。某哪里担得起国公这般称呼,还是跟以往一样叫‘内侍’吧,听着亲切。”
看出了高力士的真诚,裴旻道:“高内侍,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高力士将情况细说,道:“国公这事做的确实不对,陛下这些日子可是一条到晚的念着国公说何时到来,一天几次呢。这不,一得到您来长安的消息,立刻命尚食局准备酒食,还特别吩咐做些你爱吃的。陛下如此念着您。可是天大的福分,您到了长安怎么能不第一时间进宫觐见?得知您去了别处,陛下心底不知多失望呢。”
他警惕的看了四周一眼道:“陛下感情最是细腻,很容易受到这方面的影响。别看这是小事,一个不慎,可是会坏大事的。总之陛下生气了,记得等会好好哄哄……”
裴旻听了前因后果,有些无语,李隆基多大了,为这点事情生气,小孩嘛?
心中如此想着,却也不敢大意,这感情越丰富的人,越容易钻牛角尖。
他能够今日成就,固然是付出了许多,可要是没有李隆基这个皇帝的器重支持,他不可能这般顺风顺水。
他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从朝廷的亲儿子变成没娘养的野孩子。
他慎重的对着高力士一揖,道:“谢高内侍指点,此情裴旻必不敢忘。还请劳烦通报……”
第二十五章 巧舌如莲
裴旻这一次在武德殿门口等了许久。
依照往常,他到了殿外,基本上都能入得殿中。
即便是李隆基手中有公务,也会让他进殿去等,甚至会叫高力士陪他下棋,打发时间。
而今却叫他在殿外等候,果然如高力士说的,李隆基生气了。
“这皇帝,心眼怎么这么小!”
裴旻心底吐槽,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李隆基可不只是高他一个级别,只能老老实实的等候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上下。
高力士走了出来,给裴旻使了一个眼色,道:“陛下请国公进去。”
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高力士细微的声音传来,道:“陛下气消得差不多了,说些好听的,别说是某叫您来的。”
裴旻心领神会,再次轻声到了谢。
迈着轻快的步伐,裴旻走进了大殿,用着饱含欣喜高兴的语气,高声道:“臣裴旻见过陛下,此去凉州,本以为只是见太公最后一面,去去便回,不想阴差阳错,竟是一去大半年,连招呼也为来得及打,每每念起,心底懊悔不及。而今见陛下身体康健,又闻陛下即将封禅泰山,实在高兴,马不停蹄的从凉州一直奔行而来。大半月的行程,半月即达。”
他这话说的理所当然。
其实他是为了公孙幽才一路急行。
既然李隆基在乎这个,就当是因为他吧。
李隆基本觉得裴旻心底没他这个皇帝,生着闷气,如今裴旻急急而来,又有高力士在一旁帮腔,说了不少好话,气消了不少,但听他这饱怀感情的肺腑之言,心底也隐隐有些触动。
以往裴旻远去戍边,临行前都会与之好好打招呼。
这一次例外,也让他念叨了许久。
不过李隆基是感情丰富,却也不是好糊弄的,不满的哼声道:“说的倒是好听,来长安都几个时辰了,要不是朕让人去请,要明儿才见到你的人呢。”
裴旻慎重道:“陛下冤枉,臣是恨不得立刻来宫里觐见的。只是臣万里而来,风尘仆仆,一身汗味,来见陛下实在是太失礼了。何况那时以是申时三刻,臣深知陛下习惯,您习惯处理好政务之后,通常乐舞自娱。陛下勤政爱民,处理国事,甚是辛苦,不愿过多打扰,这才选择了明日……”
见李隆基对他的解释不甚满意,裴旻顿了顿,又道:“只是大半年未见,臣不太了解京中情况。远在凉州时听闻陛下身体气色有些异样,心底实在放心不下。正好臣的好友贺侍郎来城外迎接,他是礼部侍郎又是丽正修书院学士,应当清楚陛下情况,家也顾不得回,就直接去贺府了。”
李隆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怒意已经消散无踪了。
裴旻笑道:“听贺侍郎说,陛下前阵子确实精神不佳,但最近月余,也以好转。臣实在高兴,还多喝了几杯。这一听说陛下召见,马不停蹄的就来了。”
李隆基舒心道:“静远有心了,朕也多时未见静远,甚是想念,这才让人将你召进宫来,叙叙旧。”
听了裴旻的解释,他知道自己是误会裴旻了。
不过李隆基是皇帝,身为皇帝,就算错的也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