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婢说着低着头来到了近处,道:“国公请起,奴婢伺候您宽衣。”
裴旻脸色微微一变,忙摆手道:“这个,我自己来。我习惯自己动手了……不需要伺候,你去帮我打盆热水来!”
他这一丝不挂的,实不好意思露在外人面前。
要是单纯的将侍婢赶走,却也不太合适,将她支开,也顾全了他他的颜面。
侍婢将衣服放在床上,听命去了。
裴旻目送侍婢离开,呆了半响,脑中实在是一点记忆也没有。
担心侍婢回来,裴旻取过了裤衩,在被子里套了起来,往被褥里瞧了瞧,看了看安分守己的小兄弟,颇为意外。
离开娇陈已经有大半月了,这些日子里自己未近女色,每个早晨小兄弟都会起来抗议。
今天怎么这么安分?
听着若有若无的脚步声,裴旻也无暇多想,慌忙的将内裳穿上,站起了身来,将余下衣物一件件的穿起。
侍婢打来了水,上前帮着裴旻一起穿衣。
裴旻这回没有拒绝,由着她帮着打理一些细节。
洗漱完毕,裴旻心中又诸多疑问想问,问起了高力士的去向:“高内侍呢?”
侍婢替裴旻整平了衣裳,回道:“家翁一早就去皇宫了,吩咐我们好好伺候国公。”
裴旻挠了挠头,苦笑道:“内侍还真不将某当做外人!”
刷了牙洗了脸,裴旻吃了早午餐。
这主人家不在,自己也不方便久待,裴旻道:“却不知高夫人在何处,在下不打扰了,向她告辞……”
侍婢正想开口,神色却是微动,盈盈一拜道:“高夫人应该在内堂,国公不方便前往,奴婢这就去请示。”
裴旻自不疑有他,古人礼教之防深严,主人家不在,内堂外人是不方便入内的。
等了片刻,侍婢微微行礼道:“夫人说了,家翁不在,不方便相见,让奴婢送国公出府。”
裴旻怔了怔,这倒有些反常,只是吕氏不想相见,他也不能勉强,颇为遗憾的点了点头,出了高府。
让街上的寒风一吹,裴旻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竟然觉得有些寒意。
他体魄向来健壮,之前未穿衣服觉得寒冷,到没在意,如今穿了不少,还觉得冷,颇为怪异了。
想着昨夜不明不白的醉倒,裴旻一扬马鞭,直奔仁德药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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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崔家!
“父亲!”
崔鸿在崔澄下朝回到府的第一时间,迎面走了上来。
父子两人心领神会的走向了书房。
崔鸿关上了门,轻声道:“孩儿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武婕妤,这次可能真的给冤枉了。”
崔澄神色肃然,问道:“此话怎讲?”
他手上的力量是为李隆基效命的,在武婕妤嫁祸王皇后此事发生后。
李隆基在当天就找他谈了一次话,让他了解文武百官的动向,看看有谁是站在武婕妤这边的。他好将之提拔,以为武婕妤翻案。
只是武家人给朝廷带来的危害太大,而且宋璟治吏水平奇高,朝堂上的诸多大佬多是干吏,分得清轻重缓急,多是与宋璟统一战线的。
只有少个别为了媚上,愿意站在武婕妤这边。
但是地位太低,不足以成事。
此事也不了了之,但崔澄看得出来,李隆基是真心想救冷宫里的武婕妤。
谁要是能将武婕妤从冷宫里救出来,必然得到李隆基的垂青,青云直上。
不过此举等于是同满朝文武为敌,也因有些顾虑,目前还没有人帮着武婕妤说话,也是这个原因。
但是如果王皇后罪有应得,武婕妤是无辜的。
此事实揭露,固然会受到颇多微词,却也不会陷入千夫所指的地步。
利大于弊。
崔鸿带着几分兴奋的道:“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人,皇后的胞兄王守一。此人不学无术,平时就倚仗舅兄的身份在长安潇洒度日,贪墨无度。皇后无后,皇后不得宠,他比皇后更要焦急焦虑。据我所知,他此前跟一个叫明悟的和尚走的很近,这个明悟和尚精于符厌之术。也就是说武婕妤并非诬告,实是却有此事。只是不知为何,是皇后技高一筹,还是另有原因。那个记载着陛下生辰八字的符咒不见了。”
崔澄来回渡了两步道:“此事为父立刻安排人调查,你也暗中去寻那明悟和尚的下落,只要一切属实。将武婕妤从冷宫里救出来,陛下定然不会亏待我们。此事若是属实。那王皇后必废,武婕妤即便是做不了皇后,却也会成为后宫的无冕之主,我们救了她,自然会受到回报,对我们大有利处。”
崔鸿道:“此事最好立刻跟陛下说说。”
“为何?”崔澄脸上带着几分茫然。
崔鸿沉声道:“孩儿发现王皇后绝非表面那么简单,温婉贤惠。她的背后别有势力,她自己似乎拉拢了一批人为她效力,力量还不小。孩儿担心此事受他们挑唆,就此作罢。与陛下说明,一方面可以体现青龙的价值,让陛下更加器重父亲。另一方面减少不必要的压力。在我们为武婕妤翻案的这段时间里,谁与我们为敌,谁就是王皇后的人。”
他说道这里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这几天崔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裴旻、青羽盟太过冷静,冷静的有些反常。
让他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有种自己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藏得那么深。
既然摊牌在即,不如先跟李隆基挑明,免得夜长梦多。
如此即便裴旻察觉了他们的一切,他们也可以如计划中的一样,将裴旻归为王皇后一党,让他同王皇后一同殉葬。
崔澄向来沉稳,迟疑道:“可如此一来,却也将我们逼入绝地,万一寻不到明悟和尚,陛下必将责怪我们无能。”
崔鸿自信满满的笑道:“孩儿有信心找到那个和尚,不瞒父亲,孩儿这里已经有他的线索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