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六部尚书乃至皇帝,这一级别的官吏皆是决策者。
中下级别的官员才是真正政法的实行人,政令能否顺畅运行,靠的是他们。
这也是为什么太宗朝、高宗朝这两朝,明明治世宰相以及关键要吏,大多都不是五姓家族成员,偏偏他们奈何不得各大豪门世家的原因所在。
豪门世家控制的从来不是宰相要吏,而是一群中下级别的官吏。
他们通过举荐,通过门路,通过千百年累积下来的人脉,将一个个家族成员,分配到各地担任中下级官员。
这些官员一旦罢工,将会令得大唐王朝停止运转,后果会极其严重。
固然武则天通过血腥手段重创世家,并且延用大量的寒门子弟,弥补空缺。
但最近这二十余年,豪门世家隐隐有再度复苏之势。
而今地方上诸多能干的官员皆由世家提供,真要逐一清算,将会重蹈昔年覆辙。
故而张嘉贞亦附和道:“就是这个道理,前车覆,后车戒。明晃晃的例子摆在眼前,岂能无视?”
当年武则天清算世家,固然成果喜人。可真要算起来,对于国家也造成了一定的危害。
尤其是当时酷吏横行,武则天放手招官,令得接任岗位的中小地主出身的官吏以及寒门子弟,干略人品,参差不齐。使官僚集团急剧增大,徭役苛重,增加了百姓的负担。
庶族地主们上台后,和原有的门阀氏族一起,加倍盘剥百姓,使土地兼并之风更盛,均田制严重遭到破坏,矛盾进一步加深。
武周时期,军事薄弱,固然是因为武则天乱杀名将所致,还有一个原因即是均田制的破坏。
均田制的严重破坏,意味着府兵制的崩溃。
这兵卒不强,又如何打胜仗?
不过以当时世家的势头,武则天的做法还是功大于过的。
可而今世族疲软,寒门也在崛起,在这种情况下,对世家动狠刀子,下死手,可就不是明智之举了。
张说也道:“从大局上来说,确实够了。可是你说崔家动谁不好,偏偏去动裴国公?也不想想,裴国公是说动就动得的?就裴国公的功绩,就他在陛下心里的地位,我们加在一起都未必比及的上。反正陛下对这事是大为恼火,龙颜震怒。真要跟他提这事,定然跟我们急眼。不怕你们笑话,在下与你们的看法一致,只是实无把握说服陛下,这才请你们来商议合计一下。”
他们并不知诬告谋反案的经过,可是消息就算封锁的再严实,也不可能瞒过宋璟、张说这一干宰相,都知道大概。
宋璟再道:“现在我朝局面甚好,再过十数年,超越太宗、高宗亦不在话下,到时候我等必将青史留名。要是此事处理不当,即便无碍天下大势,却也是一大污点。”
他这话说道众人心坎里去了。
这人皆有私心。
重名,几乎是所有文人的通病。
能够不留污点的名垂青史,是在做诸位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是只是陛下的脾气……”
众人也明白这个道理,想到李隆基护犊偏私的性子,一阵无奈。
苏颋道:“照我看来,我们在这里商议不出什么结果。这心病还须心药医,此事关键一点在裴国公身上,唯有他,才能办好此事。”
宋璟道:“此法我也想过,只是被诬谋反,谁能看得开?发生到自己身上,谁能忍受的了?这祸及满门的诬蔑,换做是我,也无法忍受。”
“也是!”王晙附和道:“宋相说的在理,这裴国公的为人人尽皆知。他视母至孝,要是针对他一人,都还好说,这是祸及满门啊!”
几人想来想去,说了诸多主意办法,皆不得效果。
最终依旧觉得找裴旻是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
张说头疼的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试一试吧,若是不成,另外在想他法。我们几人一同写拜帖,一起充当说客,希望他能卖我们几分薄面。”
“也只好如此了!”宋璟、苏颋、张嘉贞、王晙一同说好。
对于裴旻,他们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卖他们面子。
他们众人固然一个个的都是位高权重,还有当朝的首相、次相。
可裴旻的地位身份一点也不逊色他们,而且还是一代文宗。
想理会他们就理会他们,不想理会他们,他们也无可奈何。
一个个的都认认真真的写上了拜帖,让人送往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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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裴府!
裴旻轻抚着爱妻娇陈那娇艳的身躯,帮她舒缓事后的韵味,在她耳旁说着情话,腻声道:“真舍不得你走,要不,留下来,多待几天?”
娇陈给了一个媚眼,道:“一天拖一天,都拖足七曜了。”
她自从生下小七小八之后,几乎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两个小家伙。
而今还是第一次离开,一晃就是一个多月,心底是想煞孩子了。
但裴旻却不许她走,将她强留下来。
这些年因为要顾及小七小八,裴旻与娇陈的房事有所克制,既担心吵了两个小家伙,在自己的孩子面前,也有些放不开。
难得碍事的家伙不在,能够过一过二人世界,裴旻自然无所顾忌的胡天胡地。
他今年还不满三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食髓知味,夜夜生欢,哪里舍得让娇陈离去。
“妾身太想小七小八了!”
娇陈也是一脸的不舍,这闺房之乐的自我享受,终究比不上母爱。
“好吧!”裴旻一脸悻悻。
娇陈忍不住道:“那就再多呆几日吧,反正小七小八有严姑照顾,还有张九龄、王维这些老师指点学业,不碍事的。”
裴旻大喜过望,亲着那白嫩的脸颊,开心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