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身体健康,身怀癣疥,黄烂,癞病,痈痤,痔病,不禁,黄病,疟疾,謦咳消尽,癫狂,热病,风肿,水肿,腹肿等病不能出家。
九、四肢齐全,五官端正。手足不健全、聋、哑、盲、跛、曲腰、侏儒、极丑禁止出家……
十、在朝中任职的官员也不许出家。
这十项规定,缺一不可,可以说想要当个和尚不比后世考公务员简单,短短时间里发放十一份度牒,这其中一定有鬼。
现今不只是僧尼的情况严重,居然还有官方胡乱发放度牒的现象。这胡乱发放度牒在早先太平一党掌权时期是屡见不鲜的,尤其是惠范这个贼和尚就喜欢干这事情。也是因为如此,抄了惠范的家,一下子就抄了一千三百万贯,足够支付大唐好几年的军饷。
在这之前裴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自是无力去管,现今新时代来临,太平一党,几乎诛服,竟然还有宵小借此中饱私囊!
裴旻将近年的帐籍拿在手中,不住的敲着,发出阵阵声响。
吕立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随着响声跳动而跳动,想着御史台的“威名”汗流浃背。
“有什么想说的?在我御史台有一句话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有听话的人,才不用享受刑罚。”裴旻停止了敲打,笑眯眯的说着。
声音停了,吕立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停止了跳动,吓得跪伏在了地上,道:“在下冤枉,在下只是一个小官,无力干涉,并没有跟他们同流合污。”
裴旻问道:“他们是谁?”
吕立不敢欺瞒道:“祠部尚书任霖、祠部郎中阮松……”
裴旻听到这两个名字,眼睛一亮,真给他抓到大鱼了。祠部全权负责僧人道士的发放,因此度牒又称祠部牒。此事祠部逃脱不了关系在情理之中。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新时代新风气,身为祠部最高长官,竟然还没有收敛,简直不知死活。
裴旻冲着吕立温和的一笑道:“姑且信了你的话,记住了,今日之事,不要跟任何人泄露出去,不然御史台的台狱,有你一个位子。”经过今天的事情,他发现御史台的台狱在世人眼中不是一般的恐怖,绝对是最可怕的威胁方式。现在盯着他的人很多,今天他闯鸿胪寺的消息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皇城外城所有官署机构,祠部必然也是如此。若他将吕立带回去,会有打草惊蛇的风险。
祠部是礼部的分部门之一,礼部实权不大,人脉却是六部中最广的一个。让他们有了准备妥当会多许多的麻烦,这也是京观难办的原因。
裴旻要的是一击必杀,而不是节外生枝,吕立只是负责掌管资料的小人物,抓他意义不大。
“明白明白!”吕立的脑袋点的跟小鸡吃米一样,不敢存有半点的质疑。
走出了鸿胪寺,裴旻忍不住问道:“这御史台的台狱,真的那么可怕?”
王小白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道:“狄国老那样的人给抓尽台狱都承认谋反,何况他人?”
裴旻扶额而叹,记忆中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返回御史台,裴旻立刻下达了命令。
十一个人最近登记在案的和尚,不管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一并“请”到御史台来。
王小白等巡按兴致高昂的应了一声,四散去了。
鸿胪寺的档案记载的非常详细,受戒和尚在哪座寺庙受戒,受戒前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都记在的清清楚楚。若时间长了,记录或许不准,但就这十来天的事情,档案记录还是准确无误的。
不过两个时辰,十一名记录在案的和尚已经请到了御史台。
裴旻啼笑皆非的看着面前的和尚,其中有八个油头粉面的,别说受戒连剃度这最基本的工作都没做,头发好好的生在顶上,一看就知油水十足。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吧?”裴旻以亲切的微笑说着可怕的事情:“来俊臣有一本《罗织经》,上面记载着他发明的刑法,我上位不久,还没有尝试过。你们谁想试试……”
噗通!噗通!噗通!
裴旻的话还没有说完,和尚们一个个哭着跪了下来,有的甚至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御史台、来俊臣,酷刑!
每一个词都跟恶鬼一样可怕。
根本就无需审问,御史台的凶名已经让他们全部招供了。
十一位受戒的和尚没有一个是正紧和尚,他们的祠部牒都是花钱买来的,为了是避税逃税。其中最富的那个假和尚的祠部牒,竟是花了四万贯买来的。
四万贯的价值折合人民币可是好几百万以上。
假和尚愿意花如此大价钱买祠部牒,自是因为有了和尚这个身份,他能免去更多的税收。经过盘问,他们的祠部牒都是通过中间人从任霖以及阮松手中购买的,结合吕立的证词,两人的罪名跑不了。
“小白!你领着一队人,将倒卖祠部牒的中间人抓来御史台,余下人跟我去礼部将擒拿任霖、阮松……”
有御史台的特权,裴旻几乎没有花费多少气力,便将任霖、阮松擒到了御史台。
王小白也将任霖、阮松的亲属缉拿归案。
升堂审讯,任霖、阮松面对这一切罪证,心知没有回旋的余地,供认不讳。
裴旻将审讯的结果,上疏李隆基,让他对任霖、阮松做出判决。御史台在处理罪犯的程序中是直接对皇帝负责的,所以这对于任霖、阮松的审问结果,他直接上传给李隆基。同时他又写了一封奏章,将寺庙之害,尽表其中,上疏中书,传给尚书省批阅。
写好这两篇公文,裴旻方才心满意足的伸着懒腰,期待明天的大朝会。
而与此同时,鸿胪寺卿得知裴旻在鸿胪寺作威作福只为找一个原来的仇敌,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原本只是随口说说,如今气得直接走进了内堂,想着措词,研磨准备上疏弹劾裴旻了。
裴旻擒拿任霖、阮松的消息传到了鸿胪寺鸿胪寺少卿听闻后,联系裴旻找崇玄令的举动,心中若有所思,突地一笑,道:“崔公正在气头上,吩咐下去,别提裴旻的事,免得惹他生气。”
第二十九章 就升官了
裴旻回到家中与薛讷一起共用晚膳。
薛讷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若我没有估算错,你母亲现在应该在洛阳歇脚,还有六七日便会抵达长安。”
“太好了!”裴旻至今已有半年未见母亲,心中思念的很。只是因为裴母上了年纪,禁不起万里的颠簸,一路乘坐马车而来,行驶的极慢,日盼夜盼,终于有了准确的消息,忙道:“不急不急,慢慢来,慢慢来。我母亲还没走过那么长的路呢,身体要紧,身体要紧。过几日,我请个假,亲自去路上迎接。”
薛讷也知裴旻至孝道:“你刚刚接手御史台台院,还闹了不小的动静,忙的过来嘛!”
“过了明天就好了!”裴旻津津有味的吃着可口的饭菜,随口应道:“其实御史台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忙,毕竟陛下裁撤了一大批的官员。朝中有着新气象,没有那么多犯事的官。我又不是真的来俊臣,为了证明自己,没事都找些事情出来。只是……我为了更好的让御史台的职责贯彻到位,提了一个检举制度。太公想必也有耳闻,跟当年武后的制度不同,但有些相像。介于御史台原来的淫威,很多人联系到了一块去,产生了很多质疑。我若不干出点成绩来堵住他们的嘴,任由他们在背后嚼舌根,日后在这御史台如何呆的下去。这才日夜盯着,要烧一把火,整整威风。明天,我这火一烧,看谁还敢嚼舌根子。”
薛讷也知裴旻素有主意,并不过问他的工作,也没有多问。
在唐朝的早朝分作三种,每日上朝是为常参;朔望之日也就是每月的初一十五,朝廷固定举行较大型的朝会叫做朔望朝参,最后便是元日和冬至日举办的大朝会。
常参是一般只有宰相以及一定品级以上的议政官员参加的小朝会,而朔望朝参要慎重许多,一定品级内的官员都必需参加。
裴旻的侍御史不大不小,常参轮不上,朔望朝参却是必须参加的。
这日一早,裴旻换上一身官服,走向了太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