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宇文融对张说是恨之入骨。
这种理念的不同,并不能单纯的以对错来说,张九龄心如明镜,自不好多言。
不过王鉷此人,却不在张九龄的印象中。
张九龄问道:“王鉷是何人?最近弟忙于西方事物,对于京畿情况,不甚了解。”
张光长叹道:“要只是宇文融还好,他翻不起大浪。真正要命的恰恰是这个王鉷,子寿贤弟是不了解,此人是一个溜须拍马的奸佞小人,但深得陛下器重。现今庙堂上高内侍第一,第二就属王鉷。他现在主要负责太府寺的职位,但同时身兼户口色役使、京畿采访使、知总监、栽接使等八个重要职位,在长安现在是炙手可热,即便是诸宰相,见到他也要礼让三分。”
“说弟就是性情耿直,反对王鉷接管太府寺受到了嫉恨,从而联系宇文融以及御史大夫崔隐甫、刑部尚书韦抗一并对付说弟。子寿贤弟也知道说弟的脾气,他性子暴躁,遇事往往对事不对人,对同僚常当面驳斥,甚至呵斥谩骂。为人处世确实有诸多不对,这一受难,算得上是墙倒众人推。”
“而今御史台主要由宇文融负责,说弟落在他手上,凶多吉少……还请子寿贤弟出手相助。”
说着张光对着张九龄深深一拜。
张九龄忙将张光扶起,沉吟了片刻,说道:“张兄太高看愚弟了,就愚弟的这点人脉,能够说动长安的谁?这样吧,我修书给裴帅,将此事细说。我人微言轻,不足以成事,但裴帅却是国之重臣,擎天之柱,他要是愿意出手相助,相信即便宇文融在如何怨恨张兄,也不敢乱来。”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此事我自当细说,裴帅愿不愿意出手相助,这个某不敢确定,只能勉力而为。”
张光大喜过望,他此来也不是真将希望都寄托在张九龄身上。此次千里来寻,主要求的还是张九龄背后的裴旻。
张九龄自也明白这点,愿意修书也不是单纯的看在与张说的关系上,而是从大局考虑。
王鉷的为人真实情况,张九龄不好细说,毕竟是片面之词。
但张说是士林文宗,对于李唐忠心耿耿。
当初武则天时期,就敢与张宗昌、张易之对抗,唐睿宗时期,敢于太平争锋,更是李隆基的谋主。
张说若因这点事情受到迫害,对于朝廷,对于李隆基的影响太大太大。
第七十六章 跟庙堂脱节了
喀布尔河,唐军军营。
裴旻与麾下文武谋臣开了一个小型会议。
主要目的就是商量当前古怪的局面。
正如裴旻之前分析的,裴旻设身处地的站在阿拉伯方面考虑。
此刻退兵,才是明智的决定。
此战细说起来,阿拉伯并不算败。
当然这也看对胜败的定义是什么,如唐朝对于胜败的定义就很严苛。
出兵征伐,没有将对方灭了就是失败。
但个别对于胜败就定义的很简单,敌人大举入侵,劫掠一通,地方守将先龟缩一阵,待敌人吃饱喝足,锐气消散的时候,将之击退,就是大胜。
但一般而言,面对敌人占据地利的防守,攻打不下来这是正常的事情,不能单纯的以胜败而论的。
阿拉伯此次北伐,固然损兵折将比唐朝更胜,但远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底气犹在。
这个时候退是最佳时机。
而且裴旻也不会乘胜追击。
不是担心失败,而是能胜亦不胜。
要是真跟阿拉伯拼个你死我活,即便唐军胜了,依照目前的情况,也是一个惨胜。
除了得到名,什么也得不到。
惨胜后的唐军是无力攻占阿拉伯的领地的。
反而会便宜了拜占庭、法兰克、波斯人,他们可能趁着阿拉伯大败,落井下石,扩张自己的势力。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蠢事,裴旻不会去干。
只有在能够向西扩张的时候,裴旻才会主动的招惹阿拉伯。
这个时候,裴旻觉得他跟那头狮子应该是万事心照,彼此各自退兵,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裴旻也能回去看一看他那还未见面的孩子。
结果事情的发展似乎出乎裴旻的预料。
阿拉伯进来的表现有些反常,他们确实不再进攻了。但是也没有退兵,而是在喀布尔河对岸与唐军深情的互望。
裴旻想试一试阿拉伯的反应,派人疏通河道,将堆积在河中的碎石尸体清理掉。
阿拉伯立刻做出了应对,直接派出了他们的弓弩手,阻止唐军的行动,一副北上之心不死的架势。
这情况让裴旻觉得很是奇怪,不知阿拉伯到底在想什么?
耗?
现在唐军可一点也不怕消耗。
在过两个月,即到秋收时节。
裴旻之前军屯,在西域开了千顷良田,这些粮食完全缓解了大军的后勤压力。而且青海湖达扎路恭也送了他们一份大礼,即便再耗一两年也消耗的下去。
这个消息阿拉伯的情报系统不可能不知道。
反之因为自己炸毁了阿拉伯的主要桥梁,即便阿拉伯的后勤运输环境要好唐军许多,但十万大军的后勤终究是天文数字。
阿拉伯的经济与唐王朝相比要差上一个等级,一两年倒是支持的住,时间一长,也是巨大的负担。
这种情况,阿拉伯坚持下去,有何意义?
裴旻想不明白,将麾下文武召集起来商议也是在商讨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