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以晄让手下的两名军帅,假装答应投降,约袁甲三部调动重兵,半夜进攻东门,他们在东门充当内应。
袁甲三立功心切!
他最近才将皖北捻军各个击破,收到朝廷的嘉奖,咸丰亲自擢升他为都察院左都御史。
但他为人直爽,又升任御史,爱弹劾别人,便得罪了安幑巡抚福济和江南提督和春。
福济以及和春二人前阵子才上疏举劾袁甲三,清廷听信了和春、福济的奏报,命袁甲三交出兵权,回北京受理。
但袁甲三心系庐州城,硬顶着压力,将李鸿章留下的团练全部归在手中,又率领自己灭捻军的清军主力汇集起来,将庐州城团团围住,准备硬攻庐州。他很清楚朝廷想要的是什么,便是胜利!只要攻占了庐州城,和春等人攻击自己的借口便不存在了。朝廷不但不会惩罚自己,反而会嘉奖自己。
于是,袁甲三便依言调动清军,将兵力集中在东门,准备内应开城门后便攻城。
没想到,刚调动兵力不久,便听见城西传来一阵阵杀喊声。却原来是太平军从城西门突围而走,竟然是将他们骗过,直接弃城跑路了。
袁甲三这时才明白,自己上了城内长毛的当了!
不过,他还是大喜,虽然被太平兵突围时杀死数百人,但平白捡来了一个庐州城。急忙派人八百里加急,直接禀报京城,攻占庐州的捷报。
庐州城的被占,自然让苦闷已久的咸丰皇帝高兴坏了,紧急下旨,命袁甲三为安徽提督兼团练大臣,镇压皖北捻军及收复皖南被长毛占领的州府。
而天京城内,却是另一幅景象。
慢慢接受了被冯云山背弃的洪秀全,已经恢复正常。
见天国一片纷乱,想起自己身边只有蒙得恩和陈承瑢等人,缺少可靠的人手帮忙。而且,经过了天京变乱之后,又加上冯云山的背弃,偏激的洪秀全只肯相信血亲之人了。
于是,洪秀全将住在王府中的自己两位兄长,洪仁发和洪仁达,全部封为王爷。洪仁发为安王,洪仁达为福王,辅佐自己,掌管天国的一切政务和军事、教务。
其余的洪和元、洪利元、洪葵元、洪春元等侄子等人,均封为侯爷,参与天国的治理,以示洪姓为国姓的遵崇。
这些分封,在赖汉英等人进城之前,便已经完成。
等赖汉英、许宗扬、胡以晄等人进天京城,发现整个天京的气氛已经完全变了样。
三人是分别进城的,都是最近异常低调的陈承瑢前去迎接的。
胡以晄是最后一个进城。
这天,他让四千太平兵驻扎在水西门外,他自己则带领三百亲卫进城,没料到,城门的守卫突然出来阻拦,表示要收取进城费每人10文钱,合计3000文。
胡以晄大怒,老子出生入死,在外征战,打来的天下,连这个天京城当初还是老子攻打下来的呢。如今回到天京,还要收入城税,谁他妈规定的?
“混账!也不看看老子是谁,老子是护国侯胡以晄!”胡以晄吼道,他身后的三百亲卫也纷纷怒目一视,要不是这里是天京城,他们早就抽出牌刀,架在守卫的脖子上了。
“管你什么候!从前天开始,进城就得给交税!”一名守卫头目站了出来,却没穿太平兵制服,他前几天还只是城内的混混,因为认识福王洪仁达,才被任命为水西门的城门旅帅。
头目瞟了就如傻大兵一般装扮的胡以晄一眼,道:“这可是福王定下的规定,除了天王,谁也不能违反,都得交税!除非你是天王,可天王不会出城啊。别看了,再不爽利些,便翻倍!”
胡以晄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是个直爽脾气,本来就心头一阵急火,再受这鸟人一刺激,顿时就忍不出了,伸手上前便是一记重重的耳光,将那城门旅帅打得满嘴是血。
这下犹如捅了马蜂窝,那混混般的旅帅一爬起来就四处喊人:“造反了,有人造反了,快禀报福王派兵来支援!”
顿时,数百城卫军冲了出来,手持长矛鸟枪对准城门中间的胡以晄等人,其中有数十名是天国老兄弟,都认识胡以晄,惊叫:“是护国侯。”
于是众城门兵眼巴巴地看着那城门旅帅,解释这是护国侯胡以晄,要不就算了云云。
那城门旅帅失了面子,又被当众打的满嘴是血,哪肯就此罢休,叫嚷着:“护国侯又怎么了,不过是个小侯爷而已,竟然当众违反福王的规定,还敢伤人!我们都是福王的手下,伤我便是伤了福王。谁给你的狗胆!来人,上前将他捆了,要是反抗,当场斩杀!”
认识胡以晄的太平兵哪敢上前,但不认识的,却轰然应下,便提着长矛鸟枪往前。
胡以晄脸色铁青,气得胡子乱抖,恨声道:“好好好!想不到老子离京几个月,便闹成这般模样,看来都有你们的份了!难怪连翼王和曾水源杨辅清他们都抛弃天国,老子总算明白了!”说完,示意身后的三百亲卫也亮出武器,双方兵刃相见,一触即发。
正在这时,前来迎接的陈承瑢堪堪赶到,忙上前劝解,高声叫道:“住手!住手!”
陈承瑢先朝胡以晄道:“护国侯回京,安王特意派承瑢前来迎接,路上因事耽搁来迟,还请恕罪啊!”又朝那城门旅帅道:“这位兄弟,这是在外带兵的护国侯,乃是天国的柱石,不可怠慢!入城税是多少,便记在陈某的帐上,稍后陈某会派人来交付。”
那旅帅却是认识陈承瑢,知道这兴国候眼下是安王眼中的红人,面子是要给点,但自己是福王的人,也不能白白丢了福王的面子,便冷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便给兴国候一个面子,三千文入城税也不用交了。不过,这厮出手伤人,便向小人赔个礼就行了,否则,小人便要告到福王那里去,让他老人家评评礼!”
胡以晄对陈承瑢本就不大感冒,只是都是廣西老兄弟了。如今这城门旅帅不依不饶的,他勃然大怒,飞起一脚,便踢了过去。
胡以晄是武举出身,力大无比,那旅帅以为胡以晄怎么的也要服软,遂不及防之下,被踢个正着,正中胸口,肋骨都被踢断了几根,当场栽倒在地。
这时,城内的大群太平兵,簇拥着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头戴黄龙金冠的胖子,走了过来,却是闻听有人造反,赶来支援。
城门守军纷纷朝骑马者行礼:“拜见福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却原来是天王在凡间的兄长,刚封福王不久的洪仁达。
第500章 悲惨的胡以晄
“怎么回事?何人敢扰乱本王制订的城门秩序?”大腹便便的洪仁达被四名亲卫搀扶着下马,竭力作出一脸威严的模样,可那副体型和下马的动作,却让人觉得有些可笑。
胡以晄一脸的迷糊不解,转头朝陈承瑢道:“这小子何时成了什么福王?他不是才封的吃闲饭的国宗吗?”
胡以晄已经认出了洪仁达,这位天王的兄长,好吃懒做,封了国宗也不愿带兵出外征战,只想呆在天京城内享福,被东王杨秀清训斥过多次,天国众将领中,没几个人看得起他。
“护国侯,如今天京城内形势大变,天王最近又身体抱恙,便封了二位国宗兄为安王和福王,打理天国大事。因此,如今这洪仁达已贵为福王,我等虽然是天王的老兄弟,但也要做足礼数才是。”陈承瑢悄悄告诉胡以晄一声,然后便拉着胡以晄上前,率先拜倒在地:“职下拜见福王千岁!”
胡以晄却是一动不动。
洪仁达瞟了一眼胡以晄,想起当初在山人村躲清兵时,胡以晄对自己爱理不理,又想起后来胡以晄等人都瞧不上自己的情景,顿时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
洪仁达想着胡以晄也是天国的老人了,原本还有些忌惮,但转眼一看旁边跪在地上的陈承瑢,想起自己如今贵为福王,胡以晄不过比陈承瑢稍微资历老一点点,自己要让他下跪,又有何不可?
于是,洪仁达故意装作不认识胡以晄的样子,猛地喝道:“何人如此大胆,竟然见本王还不下跪?来人啦,给本王将他绑了!”
旁边的几名太平兵都认识胡以晄,不敢造次上前正的捆绑。但洪仁达身后的几十名跟班却是天京接头混混,才被洪仁达从男馆中解救出来,甚是忠心,自然卖力,一拥而上,便对胡以晄动起手来。
不过,胡以晄身后的亲兵哪会让主将吃亏,直接提起牌刀,便砍杀了过来。这些混混哪能和胡以晄的这些在战场上厮杀过来的太平兵相比?也就三两下,这帮混混便被砍杀十数人,其余的,一见形势不妙,顾不得洪仁达,落荒而逃。
而洪仁达身后的这些太平兵,本就对他这些天耀武扬威的做派很是不满,只不过迫于天王的权势,跟随在左右保护。如今对付的是天国老人胡以晄,太平兵中的崇拜对象,这些太平兵便更不愿帮洪仁达,便纷纷闪到一边,只是观望。
洪仁达一见,更是怒气上涌,偏偏此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又是愚蠢无比的口无遮拦,连通身后的太平兵一起都骂了进去:“你们这些该死的,吃我洪家的饭,食我洪家的盐,见到本王受欺负还不来保护,等着,本王这去禀报天王,将你们全部处死!”
“还有你!胡以晄,竟然敢动本王的人,你就等着被斩首吧!”洪仁达怒气冲冲,便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