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要去找县长大人说清楚,不能拆城墙!这可是古物,镇压我们上海县的一县气运,这要是一拆,大家都要倒大霉了。”
有些百姓在议论着。
847章 拆城墙还是拆其他
“唉,要我说,还是拆了好!你看那城墙,低矮破损的样子,还能起什么作用?特别是那城门,每天要进出一趟得排队等候几炷香的时间,你们是没吃过这种苦头吧!”
“就是,拆了那城墙,以后去那租界就方便多了。如今帝国一片安定,谁说的还有贼兵?乱说拉你去见官。”
“嗨,别理他们。不过是家住在城墙边,担心拆城墙顺便将他家也拆了而已。人家官府早考虑到了,布告上不是写得很明白啊,要是依附城墙而建的房舍,尽快到衙门报备登记,测算面积价值之后,可以自行拆除,也可以由衙门请人拆除,等拆除城墙之后,由衙门统一搭建房舍安排赔偿。”
“原来是这样,还会赔偿的啊,那小人放心了。拆吧,快些拆了,给小人盖间大屋子娶儿媳妇。”
“……”
城西四周的大街小巷,一大堆百姓议论纷纷,扎堆在城门四周,等待着。
好不容易等到午时时分,终于,从县衙方向来了上千名讨虏军将士,肩垮桃红色木柄火枪,个个身穿冬天的统一制式军服,威风凛凛地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城西走来。顿时,刚才还说要去县衙请愿要去闹事的人群都纷纷噤若寒蝉,说不让拆城墙的声音一下都消失了,一片寂静之后,不知谁爆发出一声呐喊:“皇帝万岁爷也来了。”于是乎,人群开始失控,纷纷拥挤起来,百姓都探头看向城中方向,有没有皇帝的御乘。然而让人失望的是,通往县衙的主街上并没有皇帝御乘的影子。
正在这时,忽地有眼尖的百姓朝城楼一指,高呼起来:“万岁爷在那里,万岁爷真的御驾幸临我们上海县城了!”
众人纷纷抬头仰望,只见一顶朱红色的华盖出现在西门城墙的城楼上,上百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御林军士兵簇拥着一名头戴金冠的中年男子,来到城楼门处。
城墙下,距离城楼近的一些人早已经被值守的讨虏军士兵隔离起来。不过,此刻人群汹涌,正当讨虏军士兵危难之际,不知道谁带头高喊了一声“皇帝万岁!顿时城外的数千百姓纷纷高呼万岁起来。
站在城楼的冯云山感慨地看向城墙下数千百姓,都以城门正下方的一众人为中心,犹如多骨诺牌效应一样的逐渐向四周扩散,纷纷跪倒在地,黑压压地一大片,齐声大喊:“皇帝万岁!”,再一细看,那城门正下方的中心之人,不正是上海县长张之洞等人么!不由暗笑,这个张之洞。但再一抬头,看向远处密密麻麻的百姓和真挚的呼喊,饶是冯云山经历了无数盛大场面,还是有些心神激荡,暗想自己冒着被刺杀的危险,总算值了。
一旁的刘胜邦紧张地护住皇帝,担心不已,他是反对皇帝抛头露面的,尽管是临时出现,就算有人图谋不诡也来不及准备刺杀行动了,但他还是不得不小心,让冯云山呆上了一个特制的防弹金冠和特制的防弹铠甲,再调派上百名御林军死士围绕四周,严密保护。
冯云山抬起双手,往下虚压,顿时整个城墙下,围观的七八千的民众纷纷鸦雀无声。这让冯云山十分满意。这可是民众自发的行为,没有经过任何安排预演,说明百姓信赖他,敬仰他,唯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朕的子民们,都平身吧!”冯云山大喊一声,但面对空旷的城楼之下,其实也没几人能听见,不过好在身后的御林军士兵早有准备,在刘胜邦的指挥下齐声发喊,将皇帝的旨意远远传了出去。
齐刷刷的声音此起彼伏,百姓纷纷起身,足足二分钟之后,在冯云山再一次双手虚压之下,才又一次安静下来。
冯云山直接宣布道:“今日上海县衙的布告,要拆除县城城墙,是朕的旨意!从今日起,凡是像上海县城这样,城墙阻碍交通行走,商埠难兴的,都可以拆除,修筑马路,使城乡内外荡平坦直,方便百姓。朕要的不但是拆除这座古老的城墙,更是要拆除大家心中的城墙!乡亲们,这座城墙,就如同那腐朽的满清王朝和陈旧恶习旧思想,今日将之拆除,就如同推翻满清,更是将那等级森严抛弃,士农工商众生平等!闲话短说,张县长何在?”
冯云山也不管有多少人听懂,也不管自己说的有没有作用,他只是一口气说了出来,至于其他的,留给后人再评说吧。也许,等后世某一天,真到了人人平等的时候,会有历史学家将自己今天的话翻出来,或称之为拆除思想的城墙囚笼吧。
不等冯云山继续yy,城门下的张之洞已经站了出来,拱手伏地,听候他的差遣。
“时辰一到,立刻拆城!”醒悟过来的冯云山下旨。
“微臣遵旨!”张之洞大声应道。
百姓此刻心中再无疑虑,开玩笑,皇帝都亲自出来解释了,这些寻常百姓平时哪有机会一睹天颜,如今能亲眼看见皇帝身影(其实就看见一张华盖而已),早已是激动万分,哪里还顾得反对。
没多久,城楼上的华盖消失不见,城楼下的百姓都明白,皇帝已经离开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议论纷纷,热烈的讨论着皇帝的威严多么吓人,将谁家的小子给吓尿了裤子,让谁家爱哭的小媳妇闭上了嘴巴之类的,准备将自己目睹天颜的事情回家好好跟周围的亲戚邻居说说,让他们羡慕一番。
而这时一队队的讨虏军士兵和警师们跑了过来,在县长张之洞的指挥下,将靠近城门一侧的百姓全部赶开至半里以外,这意味着要开始拆除城墙了。
人群嘈杂起来。一刻钟之后,突然一声轻脆的炮响,众人醒悟过来,时间已经正好是午时三刻了。
人群中间的上海县长张之洞一声令下,拆除城墙正式开始。
继而,距离城门五十米的一段城墙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石块翻滚,却是讨虏军将士在城墙下的地基内早就埋设了炸药,此刻准时炸响,将原本就有些颓烂的城墙一下炸裂掀翻,原本不太牢固不太高的城墙便轰然倒塌。这一幕将远处围观的百姓惊得脸都白了。
响声刚落,大团的尘土烟灰还未落地,数百名早就在一旁准备已久的青壮民夫便吆喝着上前。
晚冬的上海还很是有几分寒冷,手持铁锤、钎凿、铁杵、锄头和尖镐的拆城青壮们口中呼出的水汽一遇寒气便化成一团团的白雾,在人群之间呼哧吞吐。连围观的百姓都能感受到一股异样的兴奋,拆城墙的青壮们更是在吆喝声中,破坏的快感节节攀升。
随着张之洞的再次一声令下,青壮们分成若干个队伍,锤舞镐落、钎插锄撬之间,砖石坍塌,尘土四起,本就被炸开一处豁口的城墙转眼之间便被拆开一道比城门还大的口子。随着更多的青壮们肩扛手拽,清理残壁,没多时,一段长长的城墙便被轰然倒塌。而这一幕,落入围观的众人心中,不少人感觉心底的某处桎梏已久的东西,也轰然坍塌,久久不能忘怀……
848章 老毛子搞事了
回到圣京,已经是农历二月底了,天气已经慢慢转暖。
其实冯云山本该早就抵达圣京的。
苏直铁路,从南北两头同时开建,因为有京杭大运河可以方便枕木和铁轨的运输,修建得比较顺利,冯云山还在广州时便得到消息,苏直铁路的南北两段已经于两个月前,在山东地界的兖州府会合贯通,只不过因为还在调试检查阶段,尚未正式通车,如今这两个月过去,应该差不多了,准备等皇帝回圣京便宣布这条铁路的开通。但若是冯云山愿意,从上海直接乘坐火车回圣京也是可以的,安全方面没多大问题。不过冯云山想看看苏州府发展得如何,便在离开上海后不乘坐速度快的火车,而是乘坐蒸汽浅水炮舰,在内河水师的护卫下,从上海码头沿着黄浦江上游转入京杭大运河,一路抵达苏州城。
对于苏州,前世冯云山来过几次,虎丘和苏州园林都游览过。但如今故地重游,心态和感受完全不同了。
冯云山没有通知江苏巡抚李鸿章等人,他此次故意乘坐一段的蒸汽轮船,目的主要是看看这天下最富庶的苏州府一带到底状况如何了。
还真是有些欣喜!
从一路行船经过的京杭大运河两岸的风景来看,尽管是寒冬时节,冯云山仍旧能大致看出,这一路上两岸草垛无数,炊烟袅袅,哪怕是寒冬季节仍有农人下地翻种土地,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与冯云山之前熟悉的广西、湘南一带比起来,无疑要热闹许多。基本上难看见没有村落农家的地方,一眼望去,旷野之中全是耕种的农田、水塘和遍布视野的河网,让冯云山不由感叹着这苏州一带的繁华,不愧是全国农业最发达的地区。
本想随便找几名农人问问他们一年的收成如何,不过,每次刘胜邦带人下了船,运河岸边劳作的乡农都是犹如惊吓的鸟儿一般,远远地躲开了去,这也难怪,就是到了现代,老实巴交的中国农民都是胆小怕死,一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何况是这个时代。看见浩浩荡荡数艘冒着白烟的蒸汽船这种怪物,又是众多大官和当兵的人,不躲开才怪了。
后来实在没办法,刘胜邦也火了,直接派人半请半抓地将两名老年乡农请到炮舰上让皇帝垂问,一番了解之后冯云山真的放宽了心。弄懂了是路过的徽商,两名老农才放下心来。一名老农介绍说,自家有水田八亩,旱地五亩,其中水田全部用来种稻谷,一年下来每亩能产近8石,比前几年每亩2季只能产5石左右提高了一半多产量,而旱地种植蚕桑,也不比稻谷差多少,呃,我们养的蚕茧卖给乡里的小贩,听说都是被你们这些徽商收购了运到上海,卖给那三头六臂的洋人。
另一名农人也一脸幸福地介绍,他家情况也差不多,两个单身多年的儿子也娶上了媳妇,生活有了奔头。
“要我说,多亏了那长毛皇帝啊!真是天神下凡,我等草民的救世主。没有他老人家,哪有草民如今的幸福生活。就是那个圣肥总是不够用,要是每年乡公所能多分一点就好了,我家的亩产提高到9石,就能把那祖宅翻修一遍,死了也能瞑目了。”
冯云山搭乘蒸汽浅水炮舰沿京杭大运河一路北行,进入无锡县境的时候,却碰上从苏州快马追来的江苏巡抚李鸿章等人,却原来是圣京那边的总参谋部传来消息,将电报发到上海,而上海以为皇帝已经抵达苏州,又将消息转到苏州,李鸿章获知皇帝刚刚从苏州城外的运河经过,大惊之下,连忙带着圣京方面的电报,亲自骑快马赶了过来,终于在快到无锡县城的地方追上了皇帝一行。
电报是左宗棠发的,禀报三条重要军情,其中前两条都与沙俄有关。
“步兵第四师师长梁立泰、步兵第五师师长罗琼树去岁已率部全占回疆,现梁驻伊犁,罗驻喀什噶尔。然左谋刺阿古柏失败,反致其壮大为浩罕国的阿克麦吉特伯克,唆使浩罕国主出兵入侵喀什噶尔。沙俄在伊犁河上游陈兵数千,修筑城堡。”
“原西安将军扎拉芬,率满清残部逃窜至北地库伦,拥立奕訢为帝。肃顺连同小皇帝势力被瓦解,怀疑均被奕訢擒杀,余部归顺奕訢,而奕訢同沙俄在雅克萨会面,将库伦以西的唐努乌梁海和乌里雅苏台西半部分全部让给沙俄,作为交换沙俄的武器装备和一些雇佣兵支持。”
“有监察部副部长李鸿藻连同监察部顾问程鹬采两人一道弹劾朝鲜总督陆顺德,称其故意放归躲藏在长白山一带的秦日纲等人,还提供海船五十余艘,使得秦日纲率部三千众从清津乘坐海船东逃。”
看完这三条电报,冯云山还真是有些头疼。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老毛子沙俄终于出手了,伸出了他的熊掌拍向东方。不是帝国推进得太慢了,实在是过于北方,如今中华帝国的讨虏军将士仍旧是以南方人居多,在这个时代完全难以适应北方的极寒天气,一不小心就减员严重。好不容易等从北方招募到三十余万的讨虏军士兵,再训练出来已经到了如今太圣五年了。
是自己让满清残部和沙俄喘息太久了,才会让他们有机可乘。冯云山这是还是感到一阵无力:自己都已经预先知道沙俄会在克里米亚战争之后便将魔爪伸向东方,而那阿古柏更是早就下令将其除去,可没想到还是会闹成这样。看来,即便是自己富有天下,雄兵百万,还是有力有不逮的时候,好在中华帝国已经经过了这些年的发展,彻底稳定巩固下来,百姓安居乐业,并没有多少受到政权更替的影响,反而,民间的百姓对如今的朝廷更为拥护,这无疑是自己最大的依仗,想到这里,冯云山不由有了底气。
而对于陆顺德为何要将秦日纲放走,冯云山也很是疑惑。莫非陆顺德念着旧日天国老兄弟的旧情,可自己没怎么听说陆顺德和秦日纲有何多深的交情啊。不过,原本秦日纲盘踞在朝鲜北部的深山老林里四处游荡,讨虏军几次三番都未能将其消灭,如今能将其送走,也不一定就是个坏事,只是名声有点不大好听罢了。不过,稍稍运作一下,就说念在跟随秦日纲的那些太平天国老兄弟的面子上,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但冯云山还是有些好奇,那秦日纲到底会到哪里?根据电报上面的字眼消息,是东逃,东边不就是日本了么?到底是到日本的哪里,冯云山决定还是先赶回圣京,弄清楚再说。
在无锡以电报火速联系交通部副部长兼铁道司司长程恒生,对方立即安排就近的一列蒸汽机车紧急赶至无锡火车站,组成皇帝的专列,从无锡赶往圣京。由于尚未开通运行,特意等到第二天天亮时分才从无锡出发,这火车跑得飞快,将近400里的路程,也就花费了7个多小时。这还是保守的速度开行,若是按照起先的设计速度,只需要6个小时不到便能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