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冷袭来时，方莫只觉得双腿都没有了知觉，他就坚持了两步，便被张飞捞了起来，后者一把将他扛在了肩膀上，默默向前，嘴里还喃喃道：“你逞什么强啊？！”
泪水无声地从方莫眼角滑落，他看到已经有不少人被辽水冲走，不过在走的时候，竟然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学院制度，以及对于牺牲兵卒的制度，才让这些人无所畏惧的。
但是他也知道，这些人背后都有自己的家庭，今天他死了，很可能一大家子都没有了着落。
当然，他不会放弃他们的家人，刘备也不会放弃！
“没事，就是想看看士卒们的压力有多大。”望着天空的鹅毛大雪，方莫靠在张飞的背上，默默地开口说了一句。
第793章 子敬救我
度过辽水，便是一片平原。
到了此时，公孙度等人估计还不知道方莫已经来到此处，更是不知道，他已经悍然渡过辽水。
“此战损伤多少？”
虽然兵贵神速，但接下来其实是拼智谋的时候，所以不必太过着急，方莫自然要先问问张飞损失了多少。
“两千三百多人，确切数字还在统计。”张飞拿到统计数字，直接走了过来汇报：“主要是有些士卒把衣服都寄回了家中，否则应当不会损失这么多……”
张飞可是一个看起来非常胆大，但心却很细的人，否则也不可能混到一方统帅的位置上，因而他一早就发现了方莫的不对劲，现在当然会想办法把这责任稍微地往后推那么一点点。
“怪我，没有考虑到。”方莫拍了拍额头，脸色阴沉似水地道：“士卒家中确实有不少不富裕的，有了一些厚实衣服，当然会先送回家里，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
“其实，你也不必这么自责，打仗每次都会……”张飞觉得，自己可能抓住了方莫为何不愿意承认有军事才华的原因。
太过仁慈，实在是不适合领兵作战……
是的，战场上你来我往，要是只算会损失多少多少人，那还打个大西瓜啊，必然会被道德下限更低的人给弄死。
乱世当中，没有道德的人都很多很多，更不要说是一些道德下限本来就很低的人了。
“别这么看着我。”方莫正在思索，忽然感觉到张飞眼神不对，忙苦笑一声道：“三哥以为我还沉浸其中？错了！既然已经渡河，接下来便是我不愿意去打，也得去打了！”
“倒也是！”张飞摸了摸后脑勺，接着安慰道：“其实吧，咱们兄弟之间有话向来直说的，我有一句话一直都想说，现在就说了吧……”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在方莫疑惑地目光之下，不管不顾地道：“大哥，二哥，还有我都觉得你在军事上面的才能，绝不亚于自己治政方面的水平，只是你从来都不愿意去做这些事。
但是，我想问你一句。
如果天下不太平，刀兵四起，就算是你仁慈，又能如何呢？你治理能力再强，天下所有百姓都享受不到，那不就等于没有吗？”
我去，张飞都会劝人了？
本来心情沉重的方莫，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随后他无语地回道：“行了，别说废话，接下来才是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你说！”
张飞一听，连忙严肃了起来。
“这样……”
“好，嗯，好好好，太好了，对，就这样，四弟果然人中之龙也，若是如此，公孙度绝过不了这个冬日！”
张飞听完了以后，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
调兵遣将过后，方莫身旁就留下了六千人的辅兵，剩下的七八千主力，则是直接消失不见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张飞。
茫茫雪色下，白森森地一片。
十个人为一队，点燃火焰准备做饭，伴随着一道道篝火燃烧起来，整个河滩边都被照亮了……
很快，公孙度就知道了这件事。
当他听说方莫悍然渡过辽水，直逼襄平而去的时候，他被吓尿了。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公孙度也算是枭雄，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却真的被吓怕了。
那可是方莫！
天下闻名的方谦和！
对方在战场上的能力，他可是一直都知道的，尤其是智谋方面，几乎就没有人敢说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够超出的，至于治政方面……更是可以碾压所有人，他岂能不怕？
“主公勿要慌张，此时此刻臣觉得当先派兵与其对峙，防备方莫等人，若是如此，冬日严寒之下，彼军必然不可持久，主公以逸待劳，冲杀而出，必可大获全胜！”
说话的人名为阳仪，是公孙度的亲信，要不是因为他，公孙度也不敢宣布自立。
毕竟眼下幽州实在太强，外加又刚刚定鼎了冀州，接下来只要不作死，基本上就可以说是纵观中原风云变幻，而后一举获得天下称雄的机会。
公孙度不是傻子，他自然明白这一点。
所以左思右想了很久，还是不敢宣布自立，也就是因为阳仪、柳毅外加他两个儿子在旁边不断地敲边鼓，才动摇了他的心智。
“此为老城谋国之言，主公若从之，吾等必然大胜，甚至……”柳毅不站出来也不行，毕竟他是此次带头让公孙度自立的人之一，“如能擒获方莫，此战之后，吾等当可称雄辽东，便是刘备也不敢再与吾等为敌。”
“父帅，我也是这么想的！”
“父帅，下令吧！”
他的两个儿子，也都站了出来，都表示了对于此计的赞同。
毕竟接下来只要不傻，便可以跟方莫形成对峙的局势，到时候，在缺少粮秣的情况下，方莫必然会失败。
“哦？可我怎么觉得里面有诈？方谦和难道就没有想到吗？”公孙度摇了摇头，摆着手道：“诸位且暂歇片刻，待我细细思量！”
本来准备开口的人，听到他这么说，也都默默地停了下来，他们都知道，做出决定的永远不会是自己，只能是公孙度。
辽东之所以可以随意自立，便是因为辽东在当地占据着极大势力，外加公孙度其人确实有几分能力，自然可坐稳这一方豪杰。
至于其他人，显然差了不止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