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可能啊。
“你要是成功了，那我还怎么造反呢？再说了，你这家伙开了那么大一个后宫，也算是享受够了，就等着刘氏子孙对你的唾弃吧！”方莫看着前面的刘备，嘴角挂着一抹笑容，朝着前方步履坚定的走着。
刘备显然是一个好人，虽然可能不会是什么好君王，但是方莫要的不就是这个吧？
他如果是一个好君王，方莫还不敢接触呢。
他要的，就是刘备那种敢于直接拿着以后的命运去做赌注的报复行动，哪怕是夷陵失败了，也虽死无悔。
这，就够了。
人生，得一知己不容易。
“韩当可是在此处？”
方莫不知不觉的走在了前面，看到门口坐着一个差不多五十岁的老者，他便开口询问。
“啊？你说韩义公？在的，他就在村头西边住着，家里还有一个妻子，还有一个老母亲，不过听说他最近要离开了，跟很多人都告了别，跟老头子也说过一声，你们要是找他啊，就快点去。”
老者恢复了一些精神，回答完了之后，便又目光无神的看着前方。
看到这一幕，方莫的心中便是一酸。
这是失去了所有希望的目光，这也是一种期盼的目光。
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于是开口问道：“老者，你在等待何人啊？莫非是你的子嗣，还是孙儿？”
啪嗒，啪嗒……
老者的眼眶里，开始流出泪水。
止都止不住的那种。
半晌后，他才叹了口气，遥遥的看了一眼远方的天空，道：“我儿，我在等待我儿，他说出军从战，一去便是二十多年，再也没有回来过，从三十七八岁开始，我就一直在等待了，一直到了今年……我都五十多了，马上便要入土了，可他，还没有回来。”
“不用管我，不用管我，你们忙自己的就是了。”老者连忙摆手，指着里面道：“对了，你们不是要找义公吗？快些去吧！如果你们以后遇到一个叫做林严的人，记得让他稍一封信回来。”
唰。
不仅仅方莫，就连一直在旁边静静倾听的刘备，也都将目光凝聚到了老者的身上。
他仔细的看了对方半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就要开口的时候，方莫却是伸出手摆了摆，指了指前方。
刘备默然点头，收回了自己的双手。
老者在阳光之下，依旧带着期盼望着前方，似乎他的儿子一天不回来，他就绝对不会回去。
方莫和刘备，却是已经离开了。
走出了一段路后，刘备才开口道：“方才我在老者的脸上，看到了林严的些许痕迹，似乎有可能是他的子嗣，你为何不让我开口？”
“大哥还看不出来吗？”方莫苦笑一声，指了指四周，道：“大哥看看这附近，便一切都明白了。”
刘备不解，抬起头，看着四周半天，可是仍然还是很不解。
没等他开口询问，方莫已经开始了解释。
“一进村子，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这里的人，年纪都不太大，大部分都是三四十岁左右，老者更是仅仅只有这一个。”
“不仅如此，大哥你注意到没有，刚刚有一个人，背着自己的母亲，似乎往去后山了？”
“这个村子一个老人都没有，而且还有人将儿子背向后山，大哥说他们有没有接济老者的可能性？”
方莫说到这里，看着刘备满脸震撼的表情，他就知道对方听懂了。
其实。
不仅仅是故事里面，在这个世界上，同样有那种等自己父母年迈之后，直接送上山的习俗。
而自己若是连劳作的能力都失去了，那么他还如何生活下去呢？
凭借地里生出来的杂草？
这年头种地，可真是一个苦力活，要想让别人帮忙，那可真是轻轻松松就会被其他人给占了自家的土地，除非你是有儿子的，而且还很厉害。不然的话，基本别想有什么吃食，最后不一棍子打死，都已经算是好的了。
不要以为春秋之后有了礼仪，这种情况就会少多少。
实际上，这样的事情很多很多。
尤其是平头百姓身上，更是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发生。
而那个坐在村口的老人，身子不仅不虚弱，反而还身体康健，除了他的眼眶之外，一切都和经过精心呵护的一样，这怎么能让人不怀疑呢？
最最最关键的是。
那个老者，哪怕是遇到了一个好人，而且那个人在本地也有一定的名声，但是他脚上的鞋子，那可不是谁都能够买得起的。
当初刘备的家庭，算是小康了吧？
但是除了冬天之外，刘备一直都在穿着草鞋。
这么多的巧合堆积到了一起，那就完全不是巧合了，而是……
有人在看护。
“怪不得。”刘备也是抬起头，下意识的扫过了一眼四周，默然道：“怪不得，刚刚我似乎觉得有人在窥伺我，我本来还以为是错觉，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有人在暗中盯着老者……”
“不过你说的那年轻人，去了哪里？待我们寻访韩当后，便追过去，让我好好看看，到底是何人，为何抛弃自己的母亲，若是他家里贫穷……”
他说不下去了。
正因为见过，正因为了解，他才最是清楚，有时候不是因为子嗣想要放弃父母，而是没有办法。
要么，一家人饿死，要么做一些让人不喜，甚至被其他人唾弃的事情，选择哪一个，其实很明显……
虽然这选择，很是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