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尹科有小心眼,把文武分的那么清楚。
还站对到文官中,关键是这个时候的武人们做的也确实是过分的很。
一个个都仰仗着当年跟老朱一起打天下的功绩,把文官们不当回事。
一旦有了对立,那自然而然的就会出现抱团取暖。
很明显这个时候的大明朝廷,可以很严格的划分为文武两大集团。
武人不拿文官当回事,认为,江山他娘的都是老子们打下来的,你们这些家伙就是吃现成的。
还他娘的想要管着老子,想要骑到老子的头上,这太过分了。
可是文人们呢?他们自幼接受的是儒家的教育,君臣父子,朝纲法纪论的很认真。
你们凭什么?难道就凭着天下是你们打下来的就可以祸害这大好的河山?
你们违法乱纪,你们欺压良善,你们抱起团来官官相护,这还要朝廷的法度干什么?
于是乎,他们文人就一门心思的找武人的麻烦。
尤其是他们御史台的言官们,他们干的就是这个活,吃的就是这碗饭。
成天的弹劾武人勋贵们的不法事,而且这些武人们,做事顾头不顾腚,认为老子手里有皇上发的丹书铁券,认为老子的功劳是大大滴。
他们不怕,做了坏事,做了不法事,连掩盖都不掩盖,有时候御史找上门去的时候,他们还硬着脖子对骂。
事情是老子干的,你能拿爷爷怎么滴?
这文武之间就对立起来了。
一度闹到老朱的面前,可是老朱有话在先,凡是赐了丹书铁券的只要不是谋反大罪,就可以免死。
这让御史们,更是心头平添了一把火,愈发的跟武人们过不去。
老朱心头的两大祸害,一个就是淮西勋贵,一个就是文官集团。
一文一武,两相对立,你说让老朱心里难受不难受。
不过现在淮西勋贵,暂时是出头的几个,有点实力的都被牵扯到了,被干掉。
这让老朱心头长舒了一口气。
可是现在文官集团又不消停了,按照老朱的帝王心术中的平衡术来说,淮西勋贵已经狠狠地打压了一批,现在也到了让文人消停的时候了。
所以,他把胡图这家伙当成了那只杀给猴看的鸡。
可是没有想到文官集团的反扑,还没开始,排头兵的御史们就先上来逼宫了。
说实话,老朱很头大。
一个家庭的主事之人,都已经很难了,况且这是一个国。
要按照老朱的想法,把尹科他们统统送进地狱,敢跟老子呲牙,掰之。
可是俗话说不聋不哑难当家啊,对于这些清流御史言官,老朱是真的没什么好办法的。
抓他们的把柄,容易,但是那也得有把柄让你抓啊。
以尹科为首的这三十二御史,每一个老朱都让人查了个底儿掉。
可是很失望,没有一个是可以定罪的。
尤其是零头的尹科这家伙,家中可以用清贫来形容了。
一家老小平时除了老母寿诞之日,才会买上几斤肉吃吃。
平时想要吃肉,做梦去吧。
他的儿子和老婆跟着他过着清贫的生活。
尹科,几乎不出去应酬,就算是偶尔有同僚有个红白事儿要随份子钱的,他也是省吃节用的把钱省出来。
人无欲则刚,清贫则正。他很是愤世嫉俗,很是弹劾了一些不法的勋贵们。
为此得罪了不少的人,也为此在清流中的名望很高。
要不然老朱也不会为了他上火了,也不会单独的叫过来郑长生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把尹科这家伙给舞弄平了。
老朱都搞不定的事情,郑长生也头大啊。
他是硬着头皮来见尹科的,没办法啊,身上背负着老朱的殷殷期望,不把尹科搞定了,清流们还不集体发疯啊。
不过让郑长生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尹科对自己的印象还算是不错。
甚至对自己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敬佩之意在里面。
这主要的原因就是那天在演武场上,郑长生的出色表现给了他莫大的鼓舞。
奶奶的,你们武人不是自持武力加身,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吗?
现在永和伯小郑大人,一个文弱的毛头小子,一个在书院里教书的文弱书生,就利用三个月的时间,训练出来的兵士。
就能把你们这些身经百战的人,打的落花流水。
这实在是给文人们大长了一把脸,同时也狠狠的打了一把武官们的脸。
在尹科的心里,对郑长生的观感那是无疑伦比的好。
所以他很相信郑长生。
尤其是刚才郑长生也承认了他是文人集团中的一员,还要为文人张目。
这个消息,让尹科心中是无比的欢愉。
“永和伯,你说,怎么为自己人张目?”
尹科不顾脸肿胀的跟猪头似的,凑到郑长生的面前,激动的问道。
郑长生一看,有门儿啊。
“恐怕尹大人还不知道吧?你所认识的胡图,恐怕还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现在违法乱纪的事情,罪证确凿。
经过三法司审问,他是供认不讳。
你感觉,你就这样为他说话,替他奔走,甚至不惜逼宫陛下,你做的就对吗?
另外,陛下现在对你不但既往不咎,还打算让你出任《洪武大典》的主事之人呢?”
尹科懵逼了,啥玩意?胡图违法乱纪,还三法司会审,还供认不讳。
他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脑子明显有点不够用了。
这怎么可能呢?
胡图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呢?
但是他看郑长生又不像是在说谎。
胡图?你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真的是如永和伯郑长生所言的话,那你就是一个全天下最大的骗子了。
郑长生看尹科陷入沉思,于是趁热打铁的道:“尹御史,你如果不相信在下所言,我可以带你去刑部大牢见一见胡图。
具体的是真还是假,你一问便知。”
尹科的牙咬的咯吱咯吱响,这几乎不用去问,,也是真的。
要是假的话,永和伯郑长生是不敢给他允诺的这么硬气的。
可是他心里真的是有点不甘心,自己一心为之奔走,甚至不惜血溅宫门柱的人,竟然会是这么一个下三滥的小人。
“永和伯,郑大人,雨浓老弟,不是在下不信你的话。是在下实在是有点心有不甘,我想当着面问一问胡图,他究竟为何这么做。
他究竟是个什么人,我想当面和他质问一番。”
郑长生点点头:“尹大人,尹大哥,你能这么跟我说话,我心里十分的感动。见胡图很简单,我这就带你去。
你可以当面的质问他,你有你自己的判断,你可以分辨的出来,到底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尹科点点头,搞定了这个事情,他才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的道:“雨浓老弟,刚才你说的皇上要编纂的《洪武大典》是怎么回事?”
“《洪武大典》是皇上要建的文治之不是功勋,可以说是一部集古今之大成的旷世之著作。
囊括百业,是一部大百科全书样式的巨著。
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陛下能够在第一时间想到让你担任主事之一,难道你还不明白陛下对你的良苦用心吗?”
郑长生说的很是动情,甚至有点煽情,说道动情之处,郑长生悄悄的摸了一把眼泪。
额,尹科果然是个性情中人。
郑长生擦眼泪的动作做的很是隐蔽,可是又故意让他看到。
这让尹科受不了了,他当即下跪面向皇城方向,叩首不已。
一边磕头一边痛哭失声:“皇上啊,罪臣尹科给您磕头了,是臣的不是,不应该率众逼宫,不应该让皇上为难。
臣有罪,罪无可赦啊。”
咣咣的磕头,本来头上的伤口就没人搭理他,没人给他包扎,这一通磕头,伤口崩裂,血流满面。
郑长生赶忙上前扶起御史尹科:“尹兄侍君之诚,小弟看在眼里,心受感动之。以后谁在说尹兄的不是,有小弟为你背书。
不过,现在还是不要太过于激动,你看看你头上的伤口都裂开了。”
说道这里,郑长生回过头去,狠狠地怒斥蒋瓛:“蒋千户,你是怎么做事的。没有看到尹大人伤口流血不止吗?
怎么都不给尹大人清洗包扎一下呢。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我的医药箱拿来。”
额,蒋瓛有口难言啊。
这皇上的意思好不好,不审不问,就是关押,不允许任何人和他们交谈。
可是现在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不过,他也是能够明白郑长生的用意的。
这个时候,如果不找个台阶下,还真是不太好解释。
“伯爷,是属下的不是,我这就去。”
躬身施礼后,一溜烟的跑出去拿郑长生的医药箱去了。
郑长生的医药箱有三个,一个在家里,一个在锦衣卫衙门,一个在雨花书院。
里面装的都是一些急救常用的医疗用品。
像手术刀,缝合的针线,羊肠线,烈酒,纱布等。
当郑长生从蒋瓛手里接过医药箱打开的时候,尹科都看傻眼了。
这里面小刀子,小镊子,小钩子,还有针头线脑的,最让他郁闷的是怎么还有一壶闻起来酒香味扑鼻的烈酒呢?
这酒可不是寻常市面上能够常见的哦,就算是在宫廷大宴上也是没有见过的。
一打开瓶子的封口,酒香味更浓烈了。
看着郑长生拥棉球蘸了烈酒给他清洗伤口,可把他心疼坏了。
“雨浓,这么好的酒,闻之欲醉,用;来擦洗伤口,实在是有点暴殄天物。还不若不清洗外伤,让为兄喝下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