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的小七是抓耳挠腮,满面通红,汗珠子都冒出来了。
最后实在没招了,怯怯懦懦的道:“夫人,小七愚笨,没少爷那么聪慧,您还是找少爷去算吧。”
然后起身,一溜烟的逃走了,真是太丢脸了,夫人那么相信自己,可是就这点账目就算不对。
大个子扛着一个摇摇椅走了进来:“夫人,这是少爷让人给您做的,说是让您躺在上面纳凉用。
我试了试,摇着很舒服呢,差点都要睡着了。”
李秀英尽管心里甜如蜜,可是嘴上仍旧是不饶人,故作嗔怒道:“这孩子,这么好的摇摇椅能卖上一两银子呢,却拿来给我用,这不是作孽吗?”
大个子愣住了,少爷的一番心意,貌似夫人不喜呢。
这可咋办?要不扛回去给少爷?
他一边想着,一边脚下就往外走。
李秀英大喝一声:“哪里去,你这夯货,给老娘放下来,那是我儿送给我的,你还想拿去卖钱咋滴?”
啊?夫人这到底是闹哪样嘛?大个子表示很迷茫。
接过摇摇椅,李秀英躺在上面试了试,果然很舒服。脚尖只需轻轻一点,就摇个不停真的是很容易入梦呢。
她美的都乐出声儿来了,老娘生的儿子就是行,不光赚钱是一把好手,而且还很孝顺。
大个子刚要走,被李秀英给叫住了:“根硕贤侄啊,你整天跟随少爷,恐怕也学了不少能耐了吧?
那你给婶儿算算一套家具卖十两银子,除去五百运输费用,五五分账,一千套的话咱家能赚多少钱?”
大个子嘿嘿的笑着,挠着脑袋:“您可饶了我吧,这等细密的事情是小七和少爷的事儿,我哪算的出来啊。”
说着,脚下抹油,哧溜一下跑没影儿了。
李秀英长叹一声:“哎,看你们一个个笨拙的样儿,连这等简单的题都算不出来,还是等我儿来算吧。”
齐元义走了,他现在的心情,可跟来的时候满腹忧心截然不同。
他满面春风,他安耐不住内心的狂喜,他走的很快,都有点想尥蹶子的样子。
他一出门就打马如飞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他要赶回去安排接货和运输的事宜。
这下要发了,要发大财了,这条财路来的也太容易了......
郑长生看着开心的跟个孩子似的母亲,摇摇头,四千多两银子而已,又不是没见过,家里的炕洞子里藏起来的银钱恐怕也不止这个数。
可是母亲仍旧是手舞足蹈,就跟没见过钱的地主婆似的。
好吧,李秀英是高兴的,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她高兴的原因是,这么赚钱的门路是儿子的小脑袋瓜想出来的。
而这么能赚钱,这么聪明的小脑袋瓜是自己生出来的。
她很想找二婶唠扯唠扯,可是当她走了两步又回来了。
二婶太不解人意了,她根本就不能体会自己内心的疯狂喜悦之情。
只会溜须拍马,太无趣了。
之前二婶遇到事情,还跟自己争辩争辩,可是现在只会随声附和。
她此刻有点高处不胜寒之意,太孤单了,无人理解她,这让她很苦恼。
憋到心里的话太多了,根本就没处倾泻,连个聆听的人都没有,谁能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呢?
要是儿子快点长大就好了,那么就可以娶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回来。
到那时候,也算是有个说体己话的人了,自己就可以跟儿媳妇好好的唠扯唠扯。
哎!可惜的是铁山哥走的太早了,以前吃糠咽菜的苦日子也没有现而今的烦恼,这人到底是怎么了嘛。
怎么生活越好烦恼反而却越多了呢?
看着稚嫩的儿子,李秀英一脸慈爱之色:“儿子,给你爹上柱香去。”
额,母亲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啊,刚才还欢喜的跟吃了蜜蜂屎似的,怎么一转眼间眼泪恨不得都要掉出来了。
素未谋面的父亲牌位前,郑长生恭恭敬敬的跪下去,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
结果小七点燃的香火,拜了三拜插入香炉里。
母亲这个时候在旁边,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动情处泪水横流,泣不成声。
搞的郑长生都忍不住要落泪了。
良久,李秀英才停止了啜泣,擦干了眼泪,神情凝重的又望了一眼父亲的牌位,
转身对小七道:“小七,准备饭,我都饿了。”
这会儿郑长生才感觉母亲又活过来了,又恢复了那个刚强坚毅的女子形象。
刚才真的是着实吓他一大跳,他从来没见过母亲哭的如此伤心,哪怕之前过穷苦日子的时候也没有见过......
第64章 金金相克
金秋十月,是收获的季节。粮食满仓,瓜果飘香。
山风虽微凉,却吹不散人们心中的滚烫。
郑家砖窑场终于迎来了盈利的一天,前来拉砖的骡车络绎不绝。
能够使红砖大行于道,离不开方、郑两村的带头作用。
远远看去,一片红瓦白墙的农家小院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在村中树木掩映间,恍若人间仙境。
人郑家小郎说了,红砖盖房寓意红红火火。
可不咋地,你看人家现在的日子过的有多红火?
郑家还发明一个猫冬的好玩意儿,名字叫火炕,跟灶台连在一起,烧饭取暖两不误。
自己家往年可是没少挨冻,得赶紧砌一个使使。
还有人家的红砖价格便宜啊,买一块青砖的钱,都能买两块红砖了,这好事上哪里找去?
如果不趁着还便宜买些盖房,等哪一天价格涨了,后悔就晚了。
其实郑家红砖最畅销的地方并不是乡村里间,而是金宁县城。
这得益于夫子陆繁的一次偶然推介,那日他受邀前往老友家中品茶诗画。
很明显老友家中并没有火炕,想想自己家去年郑家娘子帮忙砌的那火炕,烧起来屋里暖和的很。
于是就说了火炕的妙用,老友大喜遂遣人前来求购。
文人雅士有一家用之,其他皆效仿成风,继而富商大贾在到寻常县民。
他们才是消费的主力军,钱财大多聚集在金宁县城,他们一旦开动起来,那就可想而知郑家砖窑场有多忙了。
老族长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招手叫过狗蛋,
“今天的账都记下了吗?”
狗蛋使劲的点点头,“嗯,族长爷爷,您放心,生哥儿教我如何记账和计算。
您看,这是最后的数据,今天总共卖了一百多两银子呢。”
郑狗蛋感觉自己是幸运的,七岁身就能为家里赚钱了。
这真的感谢生哥儿,教会了自己写字和算术,一个月妥妥的五十铜钱的工钱。
把他老爹老娘还有爷爷奶奶嘴都乐歪了,尤其是二婶儿,在郑家酱菜作坊里好一通的夸自家的孙子。
“二婶儿你家狗蛋真行,都能顶一个大劳力使了。”
“俺家狗蛋那是生哥儿的小跟班,生哥儿是神童,那经常在一起耍子,就是熏也熏出书香气了。”
额,活脱脱一个李秀英重现。
怎么又赚钱了啊,刚数清楚齐掌柜送来的货款,这砖窑场的钱也得清点。
我滴个亲娘啊,这是要累死个人啊。
李秀英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儿子,还是你来吧,这可真不是一个轻省的活儿。”
郑长生笑了笑:“娘,早就说了,让您不要管,交给我和小七就行,您偏不听。
这下知道银钱多的烦恼了吧?”
“这熊孩子倒嫌弃娘的不是来了,银钱再多也不嫌多,数钱就是累死,娘都愿意。”
李秀英虽然嘴上很硬,可是她却一屁股坐到躺椅上不管了。
儿子说的没错,是很烦恼呢,李秀英摇摇晃晃的进入了梦乡。
全部身价一万多两银子,这绝对算是一笔巨款了。
小七和自己的炕洞子都塞满了,母亲的就更不用提了。
其中铜钱是占了大部分的,可是这总是藏炕洞子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等天冷起来火炕还用不用啊?
银钱把火炕的烟道都堵上了,就算是想用估计也用不成了啊。
郑长生很郁闷,母亲还真是个死心眼子,自从自己告诉她把钱藏炕洞子里后,就再也改不了这个习惯了。
就连大个子挖好的那个地窖她都不用。
让她换个地方藏钱都不乐意,还说不睡在钱上面就不踏实。
这愁人不愁人?
母亲这样也就算了,小七也是个愁人的。
每天都喜滋滋的掀开炕洞子打量半天才睡觉,有时候半夜里能乐出声儿来。
天呐,摊上这两个嗜钱如命的女人,这还让人不让人活了?
不行,火炕还是得用,等到冬日里那么冷的天气,不用怎么扛过去啊。
总不能守着这么多钱去受罪吧?这绝对不行。
钱就是让人使的,有钱了不花,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别扭,找罪受吗?
得让大个子重新挖个大点的地窖了,不然的话母亲是不会乖乖的把钱从炕洞子里拿出来的。
说干就干,也算给大个子找点事做。
大个子有了任务的时候才是最兴奋的时候,这段时间以来他都有点闲的发慌了。
家里的水缸是满的,柴垛都起了六个了,烧到明年这个时候都烧不完。
粮食早就收割好囤入粮仓,这些力气活做完,他真的不知道干什么好了。
记账他不如小七,做饭也不如小七,除了张着嘴傻吃憨喝的就无所事事,闲的他身上都要发毛了。
听少爷说要给夫人在屋里再挖一个地窖藏银子,他兴奋极了。
这么重要的使命交给自己了,可得好好的干,争取挖一个让夫人能睡安稳的结实耐用的地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