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爷笑吟吟说出的这一番话,更是惊掉了田蕾的下巴。
她傻呵呵的瞪大了眼珠子,嘴长的大大的不敢置信。
倒是边上的足利小姐姐笑眯眯的,心里却在撇嘴。
这俩人啊,累不累呢!
互相明显都知道对方想要什么、要做什么,可表面上的机锋还在打。
米鲁这是借着此事在问小公爷,你可信任我么?!
小公爷的回答比较犀利:不是我信不信你,而是你除非疯了否则不会反。
所以,你要的我不仅给。还给的更多!
“妾身多谢公子!”
米鲁呼出了一口气,媚眼如丝看的小公爷都不由得心跳加速了几分。
他却不知道,米鲁心头在叹气。
终究是身份不同,若是想要名正言顺的在张家有个位置的话。
她现在是完全不合适的。
一个前反贼,即便是纳妾都很难入门罢?!
这如何能让心高气傲的米鲁接受?!
她亦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取闹,她要的自己回去取来。
这边是米鲁所想。
开疆之功、扩土之勋,如此功勋下国朝还有谁能够诟病她反贼身份的问题?!
米鲁媚眼有意无意的扫向了足利鹤,却见足利鹤亦望向了她。
两人心照不宣的用眼神交流了一番,便各自垂首。
米鲁需要的是足利鹤帮她敲边鼓,从后宫里给出的赏赐。
只要再如此洗白一番,米鲁的身份成为小公爷的妾室便不为过了。
本宫自然会帮你的!
足利鹤微微一笑,垂首下是给米鲁的回应。
米鲁所求不过是妾室,这并不为过。
足利鹤帮了她这一回,那么将来她入府中亦只能唯她马首是瞻……
“隆隆隆……”的车驾缓缓的在两侧的军卒护持之下,驶入了金筑城。
道路两旁几乎都是黔州的士子、百姓们,这黔州无人不识玉螭虎大名啊!
驿道是玉螭虎修的,那些山贼流寇是玉螭虎剿灭的。
米鲁这等强人,甚至袭杀了都指挥使、布政使的反贼都被他所慑服。
再有那些士子秀才们,如今都得了教职。
还听说王轼王用敬大人,如今已上奏内阁请开黔州乡试。
内阁回复则是此番滇南事宜后,将派吏部前来考核。
若黔州文华盛之需开乡试,则内阁立即批复。
此与黔州士子们来说,那可是大好的消息啊!
黔州的百姓也没少沾玉螭虎好处,尽管小公爷其实没有见过他们。
土司夺占的田产、前卫所校尉们占去的屯田、官田,收回来后尽数分派给百姓耕作。
所收租子不过是照国朝三十税一而行,这同时又降低了租子让百姓得到了实惠。
曾经卫所的逃卒只要回来登记丁口,便入民籍既往不咎。
若是无田亩者,还能按丁口获发官田耕作。
这又使得很多山民们下山登记,毕竟野人连城里都进不了。
若非是迫不得已,谁肯做野人啊?!
商贾们也在此番变革中获利颇多,尤其是在投宿驿站时候。
民籍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沿途的驿道盗匪又被清理了。
还有国防军军卒们巡查,于是商贩们的行商比之以往安全了许多。
这极大的刺激了商业的活跃。
可以说,整个黔州上上下下无数人受了小公爷的好处。
尽管小公爷离开黔州后几乎没再关注这里,然而百姓们心底里是知道谁待他们好的。
当张小公爷的车驾缓缓的靠近了金筑城的时候,听闻小公爷要来无数的百姓们自发的到了城门前。
他们默默的看着远远而来的车驾,没有人说话。
“公子,外面……好多人!”
最先感到震撼的,是樱子。
远远的她便看到了黑压压,几乎从金筑城外数里地儿便延伸开的人群。
最初的时候樱子还害怕这些人会不会冲击车驾,然而从这些人的眼中她看出来了。
他们不会,他们看着车驾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怎么了?!”
小公爷还有些意外,当他打开车窗往外看的时候也愣住了。
“下车!!”
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中,那些个朴实的、期盼的……
玉螭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他选择了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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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 细雨飘洒罡风起,裂石断树若刀锋(柒)
从金筑城城门外延伸开来,近乎二里路。
在驿道的两旁,皆是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
他们双目炯炯的望来,眼神中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炽热。
当小公爷整理了自己的衣裳,缓缓的走下车来的时候……
人群的热情瞬间便被点燃了!
“嗷~~”猛然间,这原本沉默的人群爆发的震天的欢呼!
甚至那骑士们的战马,都被这巨大的欢呼声所震慑!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
玉螭虎那双温润清澈的丹凤桃花中,隐隐水波闪动。
“小公爷!老汉一家谢小公爷活命之恩呐!!”
人群中,一声声的吼叫响起。
有人匍匐在地上,远远“邦邦邦~”的给玉螭虎叩首。
“小老儿一家,谢小公爷活命大恩!!”
一声声如杜鹃泣血般的声音响起,人群竟是“呼啦啦~”的跪倒了一地。
呜咽的哭声,在那跪倒了一地的人群中响起。
“学生,谢玉螭虎为我黔州助学、开科之恩!!”
那些个学子、秀才们,亦是无比的激动。
他们没有跪倒叩首,但这一礼却是长揖到底的。
“学生等,谢玉螭虎为我黔州助学弘道!奏请国朝为黔州开科!!”
望着那黑压压伏倒的人群,玉螭虎突然间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嗓子。
整颗心一下子变得沉甸甸的,他很想说什么……
但却在这一瞬间,发现自己那些所谓的“能言善辩”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掸衫正冠,玉螭虎郑重的后退了两步郑重行礼缓缓拜下。
“痴虎儿,当不起黔州父老如此大礼!”
眼见他俯身拜下,抬首望向了一众延绵竟有数里的百姓们。
他顿感自己的眼中有些发涩,一股暖流从心头涌上眼角。
天下的老百姓们不傻,他们从来都不傻。
谁待他们好,他们心里都有着一杆秤。
你或许可以诳骗他们一时,但终究结果是骗不了人的。
那些自以为得计的诳骗或许能得逞一时,但终究长久不了。
“诸位!且请起!都且请起罢!!”
在眼角的泪花泛出之前,玉螭虎用尽了力气大声的喊了这么一句。
老者们在家人的搀扶下缓缓的站起来,望着玉螭虎依旧无比的激动。
小公爷很想让自己说些什么,但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他感觉自己的嗓子眼里堵着什么东西,让他那些即将要说出口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我所做的……我所努力的,终究不是白费的。
我所作的,我所努力的。我想成就的,终究不是无人明白的。
他们或许不知国之意义,他们甚至可能不懂什么家国情怀。
但他们很朴素的明白一点,谁曾对他们好。
深深的吐出口气,小公爷并没有上车。
而是缓步行走在这条驿道上,驿道两侧的人们默默的看着他。
小公爷很努力的、很想让自己笑一下,温润的笑一下。
但他却笑不出来。
“诸位父老之心意,痴虎儿必将带回国朝缴于陛下、内阁诸位大人!”
过了许久,小公爷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站定了身子,玉螭虎昂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