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为了蝇头小利,居然不顾国体!我等此番必须要告知陛下,天下怒玉螭虎久矣!
“都准备好了么?!”
一个声音幽幽的传来,庄柏寒望着河面点了点头。
“放心!有志之士终究是多数的,国朝养士百五十年!我等仗义死节便在当下!”
眼见庄柏寒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缓缓的走出来了数十人。
在那数十人身后,更是跟着近乎百余身着儒衫的青年。
他们双目中尽然是怨毒、疯狂,望着那河上商船低吼。
“仗义死节,便是在当下!!”
赵孟申笑吟吟的和许多举子们打过招呼,这些都是乡里来人。
鄯善这些年累积下的善缘众多,这些名士子弟们都接到了老师的来信。
这一次要做什么他们很清楚,想到自己即将名扬千古不由得热血沸腾!
扳倒国朝最大权臣啊!史书上将会如何写他们?!
只要想到青史留名,想到自己因此飞黄腾达……
顿时这些个举子们差点儿尿都憋不住了,乐滋滋的开始琢磨到时候如何占得好处。
那玉螭虎据说家中财资可不少,此事可徐徐图之。
还有那日进程见之两位倭国女子甚是靓丽,却听说是那玉螭虎的身边人。
介时斗倒了他玉螭虎,这些个女子莫要浪费了。
寻几个回家里暖床,红袖添香亦是不错的。
毕竟跟着玉螭虎名声臭了,哪儿有跟着自己这等大名士、前途无量的进士好啊!
我等还是清流,且乃是风流士子。
尽管是不如那玉螭虎生得好看,却也得一身好皮囊呢。
至于此事会不会失败……
呵呵,我大明文坛半壁江山皆站出来了!
哪里还会有输?!恐怕自国朝立国以来,就没有过这等情况罢?!
陛下难道还会把我等全入罪么?!
他难道不怕天下士子议论纷纷,最终烽烟四起动摇国体么?!
“孟申兄且放心!我等早已得恩师密函,此番为大义!”
眼见一青年对着赵孟申拍着胸脯,狠声道:“我三十余师兄弟,如今尽数在京师内了!”
“介时一声号令,我等便可随之讨贼!”
赵孟申笑着不住点头,心里却大骂且尔娘之!
你那三十余师兄弟里头尽数都是秀才,这特么顶个屁用!
若不是想着你们凑些许人数,形成压制之潮谁会找你们啊!
当然,表面上赵孟申还得笑眯眯的给他说。
“此番我师已知晓大家心意,且放心!只要此事得当……”
赵孟申顿了顿,轻声道:“考个举人,当是可以的!”
没错的,赵孟申他们就是用这种方式拉人。
否则的话,这些士子哪里会平白无故的与他们站在一起?!
弘文注释院有最终解释权,那些题目要怎么解释他们还不是最清楚的么?!
从他们那里拿得消息,只要是不蠢怎会考不好?!
“哈哈哈……好!孟申兄且放心,诛此恶獠国贼乃我等名教子弟之大义!”
萧敬在新皇宫中行走着,嘴里不住的砸吧。
我萧梅东也算是半只脚踏入棺材里的人了,没成想临了还见到了如此盛景!
实在是不枉此生啊!
“老祖宗……”
一名小内官匆匆而来,萧敬摆手摒退了左右继续往前逛着。
“赵孟申、庄柏寒二人串联士子逾五百余,欲在经筵辩讲当天发难……”
小内官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自家的老祖宗。
继续躬身道:“还有各地赶来的举子中,半数皆参与其中……”
“局里截获弘文注释院密信共八十有四,近半数以上国朝名士皆有勾连……”
小内官轻声细语的将这些说了一遍,萧敬却只是笑而不语。
待得小内官说完后,才用着沙哑的嗓音轻叹道。
“好良言劝不住该死的鬼啊!咱家,这算是见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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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六章 北风刚烈吹南浪,春秋千古一朝断(终章)
“鄯善公!你们可想清楚了?!此举,可是要与陛下为难啊!”
弘文注释院里,鄯善在自己的屋子里招待着老友。
这位老友刚到边急吼吼的拉着他到了他的院子里,压低嗓音对着他道。
“鄯善公!你可得想清楚了!!”
其实鄯善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玉螭虎马踏弘文院,整个弘文院上下所有大儒的面皮都被踩在了脚下。
而且这经筵辩讲,那是陛下钦定的啊!
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这尼玛哪里是老夫能够拒绝的?!
“老夫何尝不知……”
鄯善苦笑着,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与老友言说了一番。
老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但终究是叹气道。
“鄯善公啊!你可想过,若是此事不成……”
不成就认栽呗,除了永乐陛下和正统英宗之外好像还没有擅杀读书人的事儿。
“鄯善公啊!此番,老夫亦有几位弟子在京赶考……”
那老友笑眯眯的放下了茶杯,轻叹道:“日后出路安排,恐还需麻烦鄯善公了!”
且尔娘之!这才是戏肉罢?!
“我弟子陈辅仁随我多年,治国之才当是有的……”
那尼玛是你外孙!老犬!
“辅仁亦是某看着长大的,才学自然不差!”
鄯善听这老家伙开价,自然是要还价的:“少年人还需历练,不磨砺何以成才?!”
“且先在老夫身边做个七品事……”
鄯善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得自己这老友脸色不善。
只能是叹气改口:“磨砺些许时日,再放做一任六品……”
这话一出口,那老友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许。
眼见老友微微一笑,站起来拱手作揖:“鄯善公不惜身为我名教大计,老夫又怎敢袖手旁观?!”
“鄯善公且看着便是,老夫必与你一同还我大明朗朗青天!”
其实类似的对话,在弘文注释院的各鸿儒家中都在继续。
从乡里、各处赶来的好友们,都低声劝解他们莫要行险。
说来说去、话里话外的,就知道是来讨要官职将条件的了。
“哼~!都是些许蠢物!”
好容易将这些人劝服送走,鄯善、周醇他们再次聚到了一起。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周醇冷声了一声。
“都是想要借机来寻我等,多拿些许好处的罢!”
鄯善无奈的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老夫已许出去三个六品了……”
其他几人互相望了一眼,皆垂头叹气。
周醇的眼皮不由得抽搐了几下,心里骂不当人子!
谁会心思轻飘飘?!那些个老东西到京师来,肯定不是白来的。
下面的弟子哪里好开口,直接跟他们这些长辈要东西?!
可若是帮他们过了这关,啥都不要对得起自己么?!
不仅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下面的弟子啊!
借拜访之名,行交易之实。这才是他们做的。
这个时候他们需要支持,是最好谈条件的时候。
若是等他们真的把玉螭虎给干挺了,自己一介书生哪儿有资格跟他们谈条件啊!
“至少不必担心,明日他们不肯出力了!”
是啊!利益捆绑,这才是最有效的行险合作方式。
否则的话,大难临头各自飞咋办?!
这场春闱缓缓的落下了帷幕,诸部的录科也被放在了经筵辩讲之后。
所有人摒息凝视,等待着这场还没有开始便嗅到了硝烟与血腥味的厮杀。
这一日终究是缓缓的到来了。
朝阳升起的时候,皇宫的更鼓“咚咚咚……”的敲响。
弘治皇帝自寝宫中醒来,张皇后早已起身。
眼见这位皇后轻柔的将自己的丈夫从床上搀扶起来,为他梳洗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