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家人吃过午饭，王正来到了自己的帅帐，说是帅帐，不过就是一间大一些的竹屋罢了。
天气已经转凉，竹屋的地龙已经燃烧起了煤炭，这东西经久耐烧用量并不大，就是每次添加之后的滚滚浓烟，让整个营地像闹妖怪一样。
王正的大营在松州城北，二十多万人的大营，连绵方圆好几里，匠人和学子居中，士卒在外围守护。
整个大营由竹屋和土窑混合而成，这些竹子全部都是在沿路收集而来的，现在蜀中流传着王正的大军过处，百姓全部都得发财的传说。
一路上不但粮食、菜肉、布帛这些东西可以卖给大军，就连竹木也可以卖，你要是够勤快，去帮忙修建营地或修路，照样有工钱可以拿。
王正进入营帐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齐，王正走到主位坐下环视了一下众人，发现大家都坐得比较随意，也没有分座次什么的，王武和李敬业直接坐到了王正的对面去了。
“好了，都说说近况吧，你们谁先来？”
王武立马站了起来，王正皱了皱眉问道：“士卒不是都已经适应这里了吗？你有什么事情？”
“嘿嘿，我就想问问，咱们什么时候能进入草原？”
“这得看匠人们的准备情况了，毕竟咱们这次出来，可不是以杀人劫掠为目的，而是来驯化吐蕃人的，如果把人带回来了，却不能好好的安置下来可不行。”
“竹屋和土窑已经够四十万人居住的了，现在还在源源不断的修建，粮食和其它物资也不缺，每天都有许多送过来，咱们完全可以一边抓人一边准备嘛，不然等大雪封山就难办了。”
王正把目光看向了李敬业和陈峰宁，还有程伯康三人，现在这些东西都是他们三个在负责的，三人分别点了点头，表示情况确实如王武所说。
王正又把目光看向了吴毅，“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吴毅皱了皱眉头，说道：“情况不是很好，与弟子预计的进度慢了许多，这两个月的时间下来，那些吐蕃人确实是被训练的非常听话。
可他们好像没有什么自己的思想一样，只会听令行事而已，没有命令准确的命令，他们立马就有些不知所措，这与先生的要求可相差有点大。”
“你觉得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种情况？”
吴毅想了想，说道：“我这些天让学子们观察记录了一下他们的日常情况，发现他们有祈祷的习惯，通过问话得知，他们每天都会向他们的神祈祷。
他们的神虽然五花八门，可他们祈祷的内容却大体相似，那些内容完全就是贵族灌输给他们的奴化教育。”
王正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吐蕃全境差不多都是处于高原地区，人跑着跑着突然窒息都有可能，漫长的冬季加上贫瘠的土地，让这里的人非常迷信。
人力穷尽时，也就只能看天意了。
有信仰其实是好事，哪怕是迷信般的信仰，许多时候人就是靠那一点点信心和坚持活着了。
比如某个国家的人，你要是告诉他们没有来世，许多人怕是连活下去的勇气都得消失掉，因为人生完全没有盼头了。
王正点了点头，对吴毅问道：“你打算怎么做呢？”
“弟子无非就两个选择，一个是让他们相信世界上没有神，一个是给他们重新换一个神，或者说假借神之名教化他们，这两个办法各有利弊，弟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王正点了点头，再次问道：“吴毅，你是什么时候不再相信这个世界有神的？我好像从未对你们说过神的事情。”
吴毅沉吟了一会儿后，叹道：“差不多在遇见先生两年后，随着弟子的见识越来越多，加上先生的教诲，弟子认为这世界上并没有神。”
第九十章 二圣
“子不语怪力乱神。”
王正先为接下来的话定了个基调，才对吴毅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神，不过，在我的内心深处想来，应该是有的。
每个人对神的理解都不一样，普通愚夫愚妇见风雷雨电，陨石地动尽皆都以为神奇，读书人稍好一些，起码对许多事情不会那么大惊小怪，甚至会有探寻一二的心思。
从两者之间对比就可得知，人越是愚昧，所谓的神就越多，而通过不断的学习开悟，心中的神就会越少。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应该留下一个神的，留下一个神来敬畏，人应该有敬畏之心，这样做事才不会肆无忌惮，如果实在找不到，就虚幻一个吧。”
李敬业挑了挑眉，对王正问道：“那大管事心中有神吗？如果有，那又是什么呢？”
其他人也露出好奇的目光看向王正，都很想知道以王正看穿世事的目光，为他自己找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神？
有人纯粹就是好奇，有人却是想以此探寻王正的弱点，比如李敬业。
王正看着李敬业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我心中也是有神的。”
吴毅看了看李敬业，对王正喊道：“先生。”
王正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我心中的神就是人，我敬畏生命，这些年我所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让人过得更好一些。
想让人们吃喝不愁，日常所用之物也尽量多一些，渝州这些年下来，还算是小有成效，证明我的心血没有白费。”
随后王正对吴毅说道：“敬畏之心并不一定就是弱点，许多时候还是你心力的源泉，活下去的动力，所以，给自己找一个神吧。”
吴毅点了点头，“弟子明白先生的意思了，弟子会找到自己的神的。”
王正微笑道：“顺便帮吐蕃人也重新找一个神吧。”
“弟子明白。”
王正回去之后，找来一块竹篾和一把柴刀，破了许多小竹签出来，然后用火烤着捆扎了一个宫装小人出来，随后又弄了一个冕服小人。
小月华看了看两个竹签小人，琢磨了一会儿，说道：“爹爹做的这两个小人看着很有力气。”
小平安在一边纠正道：“应该说很英武。”
小月华嘟着嘴问道：“啥叫英武？”
小平安想了想，有些泄气的说道：“好吧，就是很有力气。”
王正把小月华抱在怀里，解释道：“英，就是花的意思，有个词叫做落英缤纷，就是形容花瓣一起飘落下来的场景，英，也代表着好看。
武，是止戈的意思，就是阻止两个人争斗打架，你想啊，一个人能阻止两个人打架，就证明那个人很厉害是不是，武，也是很厉害的意思。
英和武加在一起，一般就是形容一个人又好看，又很厉害的意思。”
小月华想了想，说道：“爹爹就很英武。”
“哦，哈哈哈。”王正愣了一下，接着大笑起来。
罗小妹在一边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