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 第1596节

但尽管心中有些怀疑,但少卿杨愈还是并未在这个时候指出来,毕竟这也只是他武断的判断——万一狱丞金绪只是相信了前来探监之人的身份呢?

而此时,赵弘润又问狱丞金绪道:“当日那拨前来探监的人,你可曾命人搜身?”

“回禀肃王殿下,下官当时命人搜过身,并无夹带毒药。”狱丞金绪回答道。

说完,他唤来两名当时负责搜身的狱卒,这两名狱卒也确认了狱丞金绪证词。

对此,赵弘润只相信一半,毕竟据他所知,狱卒收受贿赂之事屡禁不止,有时候富家子弟犯了事被关到监牢,按理来说应该顿顿吃监牢内的粗茶淡饭,但正所谓钱能通神,只要银子使足,那个富家子弟纵使在监牢内亦能大鱼大肉,甚至于,给了银子多了,连女人都能弄进来。

因此,倘若那拨前来探监的人使足了银子,狱丞金绪与这两名狱卒未见得会仔细搜身,只不过今日被问起,这才一口咬死而已。

或许也正是因为收受了贿赂的这个原因,狱丞金绪才会武断地认为对方是苑陵侯府的家仆。

“知道酆贯是被何物毒死么?”赵弘润又问道。

听闻此言,狱丞金绪恭敬回答道:“暂时只能判断是服毒而亡,至于详细的,需等仵作对监犯剖腹,验证尸体腹内的毒物。”

“唔。”赵弘润点了点头,说道:“先就这么办吧,有何消息,派遣联系本王。”

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

见此,大理寺卿正徐荣连忙喊住赵弘润,迟疑地问道:“肃王殿下,监犯写于墙上的这份混淆视听的认罪血书,如何处置为好?”

听闻此言,赵弘润扭回头又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那些血字,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鉴于这份血书对他极其不利,赵弘润自然希望第一时间毁掉,可他反过来想想,这样岂不是有掩耳盗铃之嫌?

想到这里,赵弘润正色说道:“此物乃重要的证物,贵署且小心保护。”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对劲、不对劲……』

在踏上回程路的途中,赵弘润在心中思忖着整件事。

他感觉,整件事看似合情合理,但隐隐透露着一种违和感。

忽然,他在一间监牢的牢门外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转头望向监牢内众囚犯的当中一人,即方才调侃过他、且被狱卒称呼为『孙大胆』的囚徒。

“打开牢门,将此人带出来。”

指了指面色惶恐不安的孙大胆,赵弘润沉声说道。

正文 第1080章:违和感(二)

“肃王殿下,饶命啊,小的当时不知是您呐,倘若知道是您,就算给小人十万个胆子,小人亦不敢言语重创肃王殿下您啊。……似您这样的英雄豪杰,可是我辈的憧憬呐。”

片刻之后,在大理寺官署内的一间班房内,诨名『孙大胆』且真名叫做『孙叞(yù)』那名囚徒,正舔着脸一脸谄媚地讨好着赵弘润。

很难想象,似这等身高八尺的魁梧壮汉,居然也会似谄媚小人般拍马奉承。

“行了。”

越听越感觉肉麻的赵弘润挥手打断了孙叞的话,沉声说道:“你调侃本王一句,本王还不至于杀害你。……不过,本王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听闻此言,方才见赵弘润一言不发,因而面色如丧考妣的孙叞,一下子精神抖擞,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说道:“肃王殿下请问,小的知无不言。”

赵弘润点了点头,随即目视着孙叞问道:“两日前,在距你所处监牢大概一百三十步的监牢内,押入一名监犯,你可知道?”

孙叞眼眸中闪过几丝恍然之色,说道:“可是苑陵侯府上的家令酆贯?也就是今遭死在监牢内的那个?”

“你怎么知道?”赵弘润吃惊地问道。

孙叞嘿嘿一笑,说道:“肃王殿下,您有所不知,监牢内,哪有什么秘密可言?那酆贯被关押到那间监牢内没过多久,小人就清楚此人的底细了。”

“那你知道酆贯究竟死于何时么?”赵弘润问道。

“这个……”孙叞摸着下巴想了想,回忆道:“应该是四更天的时候……那时我躺在牢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抬头一瞧,就瞧见『李老六』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哦,李老六就是昨晚巡监的狱卒,这老小子忒不地道,明明揣了半只鸡一壶酒,就是不肯分我一些。”

“说重点!”赵弘润皱着眉头打断道。

孙叞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四更天,对,四更天前后!”

『四更天?也就是丑时……酆贯毙于丑时。』

赵弘润闭着眼睛思忖了片刻,算了算时辰。

大理寺监牢的狱卒丑时发觉酆贯毙命于监牢内,即刻通知狱丞金绪,狱丞金绪又慌忙叫人禀告大理寺卿正徐荣与大理寺少卿杨愈,随后徐荣看到墙壁上的血书,意识到事态严峻,却又让少卿杨愈立即前往肃王府通知他赵弘润。

这应该不会有错。

那么,酆贯究竟死于何时呢?

心中浮现起苑陵侯酆叔的身影,赵弘润问孙叞道:“那些自称苑陵侯府上家仆的人,几时派人探监酆贯?”

听闻此言,孙叞苦笑着说道:“肃王殿下,俺是犯了事被关在监牢内的囚徒,又不是看管监牢的狱卒,这事小人哪知道啊?”

赵弘润闻言皱了皱眉,忽然,他心中微微一动:既然狱丞金绪方才下意识说出『苑陵侯府上的家仆』,而并非是『自称苑陵侯府家仆的人』,这就说明,狱丞金绪与对方是打过照面的,甚至有可能收受了一些贿赂。

想到这里,赵弘润问孙叞道:“孙叞,你回忆一下,这两日里,狱丞金绪可曾亲自带人探监。……倘若有,回忆一下那是什么时候。”

孙叞歪着脑袋回忆了半天,随即摇了摇头,说道:“小人……不记得金狱丞有亲自带人来探监……”

『唔?』

赵弘润愣了愣,疑惑问道:“金狱丞不曾来过?”

“不不不。”孙叞皱着眉头回忆道:“金狱丞来过牢里,但是,他并未领着谁来。”

“他几时来的?”赵弘润问道。

“唔……昨晚吧?”孙叞摸了摸下巴,不甚笃信地说道:“昨晚大概亥时前后,金狱丞来过一趟。”

“为何而来?”

“肃王殿下瞧您问的……这小人哪敢问啊?那可是狱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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