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总算是能让赵弘润把话题接下去。
“是啊。”赵弘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朕当年捉弄六叔的时候,比这小子还年长些……”
在说这番话时,赵弘润心中也难免有些茫然。
十几二十年前,在皇宫内劣迹斑斑的八皇子,如今也已成婚生子,有了几个儿女。
而相对的,在十几二十年后,在亲近的人当中,六叔过世了,父皇也过世了,这让赵弘润颇为感慨。
儿子的恶作剧,让他不免联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很清楚,那种恶作剧,有时或许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正因为亲身体会过,因此,赵弘润如今在闲于政务时,也会时常陪伴自己的妻儿,就像他父皇临终前所说的,莫要走他的老路,因为勤勉于政务而忽略了家眷。
只是,似这般悠闲的生活,让他不由地怀念年幼时捉弄六叔,以及后来与他父皇展开所谓「父子战争」时的日子。
仔细回想,那可真是一段有趣而值得怀念的回忆。
只可惜,这会儿大太监高和的一句话,打破了赵弘润对美好回忆的追思:“陛下,杜尚书来了。”
“什么?”
赵弘润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远处,果然瞧见礼部尚书杜宥正走向自己,他立刻就装出了抱恙在身的无力状。
“老臣杜宥,拜见陛下。”在走近赵弘润后,礼部尚书杜宥拱手施礼道。
“是杜爱卿啊。”故作无力的赵弘润睁开眼睛,在故意咳嗽了两声,问道:“这些日子,辛苦杜爱卿了。”
“嘿。”杜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其实究竟怎么回事,君臣二人彼此都清楚,是故,当听到杜宥那声意味不明的笑声时,赵弘润难免有些心虚与尴尬,咳嗽一声立刻岔开了话题:“杜爱卿此来,莫非有什么要事?”
杜宥盯着赵弘润看了两眼,但最终还是没有揭穿眼前这位新君装病的举动,故作不知地说道:“陛下,「东民西迁」之事,已见成效,朝廷以为,当派驻几名令尹前往三川,引导迁民在当地落户,免得乱了秩序,与当地的川民发生冲突……”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单,递给赵弘润道:“这是内朝拟定的名单,请陛下裁定。”
“原来是这事……”
一听杜宥不是闲着没事来找茬,赵弘润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许多,接过名单看了两眼,就说道:“就安平侯赵郯吧,此人勇武果敢,闲置在地方太可惜了,另外据朕所知,安平侯酒量不俗,想必能与川雒的首领们相处友好……就封他「川雒督护」,领都尉职务。至于三川郡的内事,朝廷暂时莫要插手。”
“是!”杜宥会意地点了点头,站在赵弘润的躺椅边,看着远处蹦蹦跳跳的几位皇子与公主,脸上浮现出慈祥,仿佛是看待着他魏国的未来。
不过在瞥了一眼赵弘润后,这位杜尚书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大半。
“陛下,有点事还是适可而止为好,过犹不及,反而不妙,您说呢?”
“呃……杜爱卿所言极是。”
总之,今日的魏国,亦在稳固发展。
正文 第136章:新时代【二合一】
洪德二十七年十月中旬,按照旧例,礼部奏请国君更改年号,以示不同。
期间,朝野有许多人都认为那位新君会选择「昭武」作为新的年号,毕竟,谁让新君赵润将宫内的「文德殿」都改成了「昭武殿」呢。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新君赵润最终选择的年号却是「兴安」,大概是希望按部就班、稳固发展国力的意思。
对此,有不少朝臣感觉有点可惜。
这些朝臣,就跟内朝大臣介子鸱一样,在他魏国已得到中原霸主的实际地位后,野心抱负难免增涨,希望他魏国能再进一步,这些人觉得,「兴安」这个年号过于低调,远不如「昭武」更符合似赵润这般的雄主
事实上,在「洪德」这个年号之前,在前前代先王赵慷时期,魏国就曾采用过「昭武」这个年号,当时的魏王赵慷,自认为可以率领魏国击败强大的韩国,但事实证明,这位魏君的自信纯粹就是个笑话,他在位的时期,魏国国力不进反退,甚至于因为连续几次与韩国打仗战败,从一流强国沦落为二流国家,白瞎了「昭武」这个进取的年号。
但新君赵润不同,这可是一位在皇子时期就横扫中原,击败了韩、楚等强大国家的君主,无论欣赏或者抵触这位新君的魏人,几乎都希望这位新君能带领魏国走向更远,使魏国更加富饶昌盛。
洪德二十七年腊月,大梁朝廷正式对治下郡县颁布了「兴安」年号,因此,洪德二十七年又称「兴安元年」。
顾名思义,这个年号代表着魏国将大力投入国内建设。
值得一提的是,大梁朝廷对外也正式确定了芈姜母子的地位:新君赵润尊楚女芈姜为皇后,册立嫡长子赵卫为东宫太子。
到这一步,赵润继承王位的程序步骤才算完全。
然而这件事,却是点燃了朝廷内部诸大臣们之间的争夺。
争夺什么?无非就是「太子之师」名衔而已,但凡是魏国的士人,谁不希望能获得教授太子的殊荣?不出意外的话,这可是下一任的魏君啊!
可尴尬的是,新君赵润虽然册立了嫡子赵卫为太子,但太子之师,却迟迟没有选定,这让朝廷、尤其是礼部官员们十分急切。
为此,前一阵子前往川雒的礼部左侍郎朱瑾,急匆匆地返回大梁,拜会他礼部的长官,尚书杜宥。
左侍郎朱瑾,此人乃是礼部尚书杜宥选定的接班人,并且,在杜宥担任内朝首辅的这段时间以来,礼部内的事宜,杜宥已逐渐移交给朱瑾,毕竟杜宥再怎么说也年过半百了,身体状况难免不如当年。
起初,杜宥还以为是川雒那边出了什么状况,才使得朱瑾这位左侍郎急匆匆地返回大梁,一问之下,才得知朱瑾是因为「太子师」的名额而来。
必须承认,这个时代的士族普遍还是清廉的,因为比起物欲,士族更在乎名声,因此很少出现贪赃枉法的事,而对于某些出身殷富世家的子弟而言,贪污钱款更是完全犯不上。
唯有名誉,是他们无法割舍的。
包括如今已贵为内朝首辅、外朝百官之首的礼部尚书杜宥。
不过相比较而言,杜宥对「太子师」的渴望相对较小,毕竟,鉴于某位新君陛下频繁抱恙,他每日所需处理的政务太多了,根本顾不上教导年幼的太子,充其量就是挂个虚名而已。
而为了这样一个虚名去恳请新君赵润,似杜宥这等位极人臣的重臣,哪里好意思做得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他自己放弃,并不代表他礼部放弃了此事,尤其是当察觉出左侍郎朱瑾急匆匆返回大梁的意图后,他也在心底权衡,权衡这个朱瑾是否有能力、有资格担任太子师。
结论当然是有能力、有资格,毕竟朱瑾那可是他瞩意的副手,不出意外的话,待他杜宥日后年迈告老之后,他会推举朱瑾担任尚书之职。
如此一来,问题就只剩下一个,即新君赵润,是否满意这个朱瑾。
想了想,杜宥对朱瑾说道:“且容我先探探陛下的口风,你明日再来。”
朱瑾一听就懂了,万分欢喜地告别了杜宥。
次日,礼部尚书杜宥早早地便来到了垂拱殿,等候魏君赵润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