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新阳君项培,前几日也平白无故地就捞到了「攻陷东缗」的功劳。
说实话,他当时几乎连魏军的影子都没瞧见。
不过,待会宋郡境内的魏军撤退到昌邑之后,局势似乎又有所变化,因为从宋郡东部后撤的各县县军,似乎都陆陆续续地集中到了昌邑,甚至于,魏军还在城外建了两座营寨。
似乎,魏军是不打算再撤退了。
这不,今日新阳君项培带着几十骑护卫远远窥视昌邑,想看看昌邑县的动静,却发现魏军正在积极地备战,原本空无一物的城外,如今也堆满了拒马、鹿角等障碍物。
『为何不继续收拢防线呢?』
新阳君项培有点遗憾。
他可不是那些渴望战争的将领,倘若能兵不血刃打下魏国的城池,他当然倾向于此。
但遗憾的是,魏国似乎并不打算放弃昌邑。
莫非是因为昌邑地处宋郡中线,魏国在放弃了宋郡东部后,并不希望再放弃宋郡西部?
只不过……
『这点兵力够么?』
新阳君项培暗暗想道。
倒不是看不起昌邑县的守军,事实上,在收拢了半壁宋郡的县军后,昌邑县已陆陆续续拼凑出了两三万人的兵力,再加上成陵王赵燊等魏国贵族的私军,如今的昌邑,满打满算差不多有六七万守军。
但这些兵力,在新阳君项培看来,还是远远不够抵挡他诸路楚军——此番他们出动的楚东军队,可是达到了整整八十万。
在这八十万军队面前,昌邑这区区五六万人,能挡几日?
至少新阳君项培是这样认为的。
当晚回到东缗县,新阳君项培便命令麾下军队做好进攻昌邑的准备,等待着其余几路友军的到来。
因为前几日他收到了楚水君的命令,后者有意在攻陷昌邑之后,在这里举行「楚、齐、鲁、越四国联军」的会盟。
可是一直等到五月十九日,新阳君项培也没等到其他几路军队。
他对此很是不解: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各路军队在昌邑会师么?人呢?
次日下午,楚水君派拉一名巫女,向新阳君项培解释了其余几路军队之所以迟迟未到的原因。
“什么?魏国的湖陵水军去偷袭齐国去了?”
得知此事后,新阳君项培亦是大吃一惊。
此时他才明白,明明约好齐攻昌邑,但其余几路的友军却迟迟不到的原因。
更别说齐鲁两国的军队。
“楚水君命君侯率先对昌邑展开攻势,持续对昌邑施压。”那名巫女面无表情地传述着楚水君的命令。
新阳君项培点点头,算是接了命令,但心中却难免有些迟疑。
不可否认,他麾下亦有十几万兵力,可在这些兵力当中,也只有寥寥三成是正规军组成,其余都只不过是粮募兵罢了。
倘若是几十万楚军合攻昌邑,那么昌邑铁定是无法招架的,但倘若叫他这一路兵力进攻昌邑,说实话,胜算还真不好说。
别看昌邑的魏军,其实也只是一群由宋郡地方县军跟贵族私军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但问题是,他项培麾下十几万军队,有七成是仅仅只有一把武器的粮募兵,要说比谁更烂,昌邑的魏军还真不见得会烂过项培麾下的军队。
更何况,似成陵王赵燊这等魏国贵族的私军,他们也拥有像魏连弩这种战争兵器,虽然这些只是魏国正规军淘汰下来的,但是对于普遍缺少甲胄的楚国士卒而言,仍然是无法匹敌的可怕兵器。
更别说魏军还有昌邑城的城墙提供助力。
但既然项末、项娈、楚水君等人的军队已注定无法按期抵达昌邑会师,新阳君项培也只能硬着头皮尝试攻城。
毕竟将令难违。
五月二十日,新阳君项培率领十万军队,携带数百架攻城用的长梯,浩浩荡荡地杀向昌邑。
正如他此前所猜测的那样,魏国在放弃了十几座城池后,并不打算弃守昌邑,这不,当发现新阳君项培率军来攻时,昌邑县的守军立刻就摆出了守城的架势。
“果然只是新阳君项培这一路兵马……”
在昌邑县的东城门楼上,双鬓已逐渐花白的成陵王赵燊,手扶墙垛,眯着眼睛注视着城外的楚军。
而在他身边,则站着「抚宋特使」崔咏。
只见崔咏微笑着说道:“由此可见,楚军已经得知我国的湖陵水军,已从定陶转道直奔齐国……这招,可真是击中了对方的软肋啊。”
“呵呵呵呵。”
成陵王赵燊笑了笑。
还记得前几日时,当天策府命令他们驻守昌邑时,成陵王赵燊还有些心慌,毕竟对面那可是几十万的楚军,纵使他昌邑聚拢了宋郡东部各县的县军,加上他们这些贵族的私军,勉勉强强凑出了五六万兵力,但这又如何招架地住几十万楚军的进攻呢?
更别说还有齐鲁两国的军队。
但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天策府的密信中明确指出,非但齐鲁两国的军队暂时无力攻打昌邑,就连楚国的军队,恐怕也有半数以上无法按期抵达昌邑,叫成陵王赵燊他们放心防守。
对此,赵燊跟崔咏很是不解,不解于天策府为何如此笃定。
一直到他们得到消息,得知沿着梁鲁渠后撤至定陶的湖陵水军,并未在定陶停驻而是立刻沿着济水顺流而下,他们这才恍然大悟。
恍然大悟之余,他们由衷钦佩天策府……不,是钦佩他们魏国君主赵润那超卓的战略部署。
“单单项培十万兵力,也想攻陷我昌邑?”
成陵王赵燊冷哼两声,看似信心十足。
虽说他昌邑的兵力只有五六万人,且也并非是像商水军、鄢陵军那样的精锐,可架不住对面的楚军比他们更烂啊。
烂军对更烂的军队,这有什么好怕的?
事实证明,成陵王赵燊的这份自信,也不是毫无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