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坐在坐骑之上,赵弘润伫立于汾陉军的后方,静静地观察着对面来犯的楚军。
他并没有叫人竖起肃王字样的王旗,毕竟这一仗他已经交给汾陉军的大将军徐殷,由后者全权指挥,他赵弘润只是作为一名看客而已。
“五千兵,主动进攻五万余军队,何来的底气?”
赵弘润喃喃嘀咕着。
而此时,在他身边不远的宗卫吕牧眼瞅着远方徐徐逼近的楚军士卒,惊讶地说道:“殿下,这些楚军……有些奇怪。”
奇怪?
赵弘润疑惑地望了一眼吕牧,随即再次将目光投注在远方的楚军上。
仔细观察了一阵,他这才明白吕牧所说的奇怪究竟指的是什么那绝非是他印象中的楚军!
只见远方的那些楚军士卒,全身披着皮甲,手中皆握着铁戈,堪称全副武装。
甚至于,依稀间赵弘润还看到了弓手。
更有甚者,这支楚军的气势,亦给赵弘润一种仿佛久经杀阵的感觉。
那真的是楚军?
面露惊讶之色的赵弘润,用手揉了揉眼睛,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楚军应该是穿着破旧的防具、提着生锈的武器,只靠人海战术取胜的乌合之众才对啊。
可此时此刻他所瞧见的是什么?
居然是一支正规军?
“……”赵弘润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而就在这时,他右侧传来一个声音,由远及近。
“正军!……这些士卒,是正军!”
赵弘润回头瞧了一眼,这才发现屈塍与晏墨联袂来到了他身边,而方才的那句话,便是出自屈塍的口中。
“正军?”赵弘润疑惑地望着屈塍。
只见屈塍点点头,正色说道:“楚国的军队,有分四种:正军、王卒、私卒,以及县师。”
说着,屈塍详细地向赵弘润解释了楚国的军队。
首先是正军,它其实就是正规军的意思,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士卒的操练,皆冠绝整个楚国,是楚国真正的武力体现与国防力量。
水准相当于魏国的驻军六营,且隶属于楚国宫廷,可以理解是只服从楚国朝廷的精锐之师。
而其次便是王卒,就是熊氏、屈氏等楚国王公贵族子弟所组成的军队,一般由庶出的王族成员组成。
虽然这个比较并不是很确切,但地位确实相当于魏国宗府的宗卫羽林郎,是维护楚国王公贵族阶级利益的军队。
再其次就是私卒,顾名思义,就是私人性质招募的私兵,上至封邑的邑君,下至小贵族的护卫、家兵。
但是这里要注意,这种私兵指的可不是鄢陵军、商水军的前身,即两年前暘城君熊拓为了进攻魏国而招募的那十六万大军,而是指当初屈塍、晏墨等人直属率领的军队,包括当年死在蔡河的子车鱼。
这些由暘城君熊拓、平舆君熊琥身边爱将亲自率领的嫡系军队,才称得上是私卒,至于伍忌、冉滕、央武等从楚国平民间逐渐展露头角的悍将、悍卒,实际上连私卒都谈不上,充其量就是工卒的范畴而已。
注:工卒,即工兵,在战争中带有役徒的性质的步兵,多为征发而来的贫苦民众,从事架桥、筑城、修缮武器、修筑工事等,也直接参与战斗,在军中的地位最低。
而最后就是县师,由县公统率,由楚王亲自调动的楚国国防力量,只要是负责剿贼、维持治安以及守卫边戍。
至于县公,其实好比就是魏国的县令一职。但有所区别的是,魏国的县令是官职,而楚国的县公是爵位,两者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可能殿下有所误会,误会楚国的军队很弱,但事实上,楚国的军队并不弱……只不过,楚国几乎将国内精锐调到了楚东,用来防备齐国,围剿吴越以及泗夷而已……”
可能是注意到了赵弘润脸上的惊诧之色,屈塍低声解释道。
听闻此言,赵弘润默然不语,心中不禁为之恍然。
记得起初他还在纳闷,纳闷楚国的军队如果都是那么弱,可以让他用三万人击溃十六万人,何以楚国当年还能在齐、鲁、宋三国联合压制下苦苦挣扎,而没有被灭国呢?
如今,他总算是明白了。
他之所以觉得两年前暘城君熊拓麾下的那十六万大军俨然是乌合之师,那是因为,那支军队本来就是乌合之师,是熊拓为了攻打魏国临时招募起来的农民兵,其中除了少数万余人称得上私卒外,其余人连军队都谈不上。
包括当年他趁胜追击,反攻到了楚西暘城君熊拓的封邑内,这都是因为楚国将国内的精锐之师调到了东边,即富饶的楚东。
由此可见,当年若不是赵弘润的六王兄赵弘昭说服了齐王吕僖,使齐国在邳县增筑要塞,驻扎重兵,楚王熊胥或许有可能派一支正军到楚西,帮助他儿子暘城君熊拓。
楚国的正规军……
虽不能断定赵弘润当年所率领的军队无法战胜楚国的正规军,但可以预见,若情况果真如此,赵弘润乃至魏国,绝对无法凭五个月的工夫就逼得楚国签署《魏楚停战正阳和约》。
“啧!”
赵弘润暗自撇了撇嘴,有些郁闷。
只因为楚国的底蕴,要比他想象的强得多。(未完待续。)
...
正文 第629章 :首战
说实话,赵弘润对楚国了解的并不多,但好在他手底下有一批出身楚国的将领。
甚至于,其中不乏有些中小贵族出身的将领。
尤其是屈塍,赫然是芈姓屈氏之后,虽然是庶出,但好歹也是楚国王公贵族中的旁出,可以说是相当于魏国安陵王氏的那种地位。
能够使这样地位的人屈服,改投魏国,说实话也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想到这里,赵弘润有意无意地对屈塍说道:“真没想到,楚国比本王想象的要强得多……对了屈塍,楚国如此强盛,你不会想过要回去吧?”
尽管他的语气满是开玩笑的意味,但这句话,还是让屈塍心中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