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皱眉看了陈默一眼,不满他的声张:“都是些街头的青皮,经常来敲门,半夜来也,巡夜的也不管。”
刘明在不远处看着那个牌匾,摇头道:“这些人是在作死啊!”
当初朱瞻基题字后确实是轰动一时,可这个轰动只是在高层,下面的那些人谁会去关注你一小饭店的招牌啊!
女人叹息道:“自从迁都之后,这块招牌就不吃香了,那些人根本就不理会。”
金陵和北平相距何止千里,迁都之后,金陵的地位就有些尴尬。
黄金麓点头道:“你且关门,等书院的人到了之后,咱们再进去议事。”
门关上了,女人低叹着点燃了蜡烛。
烛光照亮了那张带着轻愁的脸,莫愁以手托腮,低声问道:“要弟,可是伯爷的人吗?”
女人说道:“我不识字,不过那三人没有强闯进来,那多半就是了。”
莫愁瘦了些,她想起这段时间的艰难,不禁哽咽道:“爹爹死的不明不白的,官府又不管,还放纵那些青皮来闹事,要弟,等把这地方卖了,咱们就去交趾。”
要弟应了,说道:“交趾听说还不错,至少没那么多贪腐官吏,小姐,咱们去了,到时候找个上门女婿也不错。”
莫愁眼睛红红的道:“我不嫁,也不要上门女婿,就这么守着店过一辈子。”
要弟唏嘘道:“是了,那些人多半都是冲着钱钞来的,要是图谋不轨的话,咱们还真挡不住。哎!这世道就是难啊!”
莫愁摇摇头,想起了方醒。
莫愁湖边的那个微笑,成了这个冬天支撑她坚持下去的信念。
“交趾……交趾……”
要弟从厨房寻了把砍骨刀过来,就看到莫愁呆呆的坐在椅子上,那眼泪不住的流。
“为何不是交趾……”
“小姐,小姐……”
要弟手忙脚乱的想去劝,可一伸手就是砍骨刀,等她把刀放下后,就听莫愁哽咽道:“我不想离开交趾,我也不想你离开交趾,只要每日能看你一眼就够了,就够了啊……”
要弟不知道莫愁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搓着手。
阴暗的大堂里只有少女的呜咽,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莫愁姑娘,在下徐方达,恩师乃是当朝兴和伯。”
莫愁擦去眼泪,吩咐要弟去开门。
“我觉得胸口闷得慌,把门打开些。”
莫愁喝了一口清水,然后起身相迎。
门板被要弟一扇一扇的滑出来,外间的光亮把大堂照的清清楚楚的,也照清了那个捂眼的少女。
徐方达一进来就请罪:“在下不知,居然忘却了恩师的吩咐,罪该万死。”
方醒虽然去了北平,可临走前交代了徐方达,说如果莫愁家有事相求,那就尽力帮忙。
在金陵城,只要不是大事,那些官员也不会不给面子。
可莫愁却倔强的没有去求援,而书院相对封闭,那些学生们也不知道这层关系,错进错出之后,这事就成了这样。
莫愁福身道:“多谢各位先生的好意。”
徐方达是个只知道学识的家伙,所以开场白之后,黄金麓就上场了。
“尊父当日的饮食可有差异?”
“有,家父午饭时说腰酸,想喝点酒,那酒是客人喝剩下的。”
黄金麓的眸色幽暗,“除非是有钱人,一般人必然舍不得把酒壶中的剩酒留下,莫愁姑娘,那人你可还记得吗?”
莫愁想了想:“那几人好像是青皮。”
黄金麓起身道:“这几日我们就住在隔壁,有事招呼一声。”
隔壁一家被强迫着租出去两间屋子,床铺都是刘明去买的。
徐方达毕竟聪慧,想通了里面的关节之后,就写了一份诉状,以书院的名义去求见顺天府尹。
可府尹却以此事不属于自己管辖为由,把徐方达推给了顺天府推官杨耀。
杨耀很倨傲,自从迁都之后,实际上金陵官场上的人就分为两种。
一种是得过且过,觉得金陵就是养老的地方。
而另一种人觉得头上少了皇帝那一道凌厉的目光,日子真是太巴适了,舒坦啊!
金陵的职责是掌控南方,而在以后他们确实是掌控了,整个大明的南方完全就像是另一个国家。
以至于北平沦陷时,南方举行了超大的集会,兴高采烈的。
“胡叠的死完全就是急症,这一点有郎中为证,再说谁会去杀他?”
杨耀的倨傲激怒了黄金麓,悍匪的气息在他的身上又勃发了。
“杨大人,你听说过什么急症,能让一个好好的人半天的功夫都撑不过去?”
黄金麓下巴到唇下的那道刀疤开始发红,他双拳紧握着说道:“胡叠从午饭喝了那酒之后就喊肚子疼,而后郎中去了说是绝症,那郎中现在已经跑了,敢问杨大人,他为何要跑?”
“你等胡搅蛮缠,出去!”
黄金麓怒道:“杨大人,那莫愁可是兴和伯照看的人,你这般轻忽,兴和伯必不肯罢休!”
杨耀皱眉道:“别说什么兴和伯,就算是他来了,本官也是这般回答!”
“大人,有兴和伯家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