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醒开始往回走,只是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爽。
同样是庄户,可李家庄那边穿的破破烂烂的,而且一脸的菜色。
一直沉默着的辛老七这时候才问道:“少爷,咱们还要去挖断他家的水渠不?”
“挖个屁!”
方醒叹道:“都是穷苦人,咱们挖了倒是痛快,可要是李家庄的春耕被耽误了,这些庄户怎么办?”
看到辛老七一脸的释然,方醒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这货分明也是不忍心去干这种缺德事,所以才出言试探自己。
方醒跺跺踢痛的脚,有些多愁善感的道:“李茂父子倒不靠这一个庄子过活,可那些庄户却没有余粮啊!”
柳溥赶来了,一见面就为前几天自己请假的事道歉。
方醒拿起书本,压手道:“坐下吧。”
“今天我说说数据统计对各方面的作用……”
有些沉闷的一节课后,柳溥赶紧凑过来:“德华兄,听说昨日这边干了一架?可惜我没在啊!”
方醒瞪了他一眼,骂道:“难道你还想脚踢北山老人,拳打南海幼儿吗?”
呃…
等方醒走了,柳溥才问马苏:“德华兄这是怎么了?”
马苏在整理笔记,闻言就道:“不知道,不过一看就是心情不大好。”
昨日的胜利喜悦今天已经变成了郁闷,方醒懒洋洋的回到后院,躺在椅子上看着小白和铃铛在捉迷藏。
张淑慧也觉得方醒今天有些闷闷的,就问了一下。
方醒吐出一口闷气说道:“早上我看到李家庄那些庄户们穿的破破烂烂的,而且都面带菜色,所以心里面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张淑慧一巴掌拍走了过来偷听的小白,然后才劝道:“夫君,您是做学问的人,可是您想想,咱们大明的庄户何止千万,您说是吧?”
你这是妇人之怜!
张淑慧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可方醒却醒悟了。
“是啊,我大明的穷苦人何止千万,要改变的也不只是一个李家庄。”
“大明需要寻找时机,用润物细无声的改革逐步调整,特别是庄户和小农户……”
方醒在给朱瞻基写信,写好后,交给了贾全。
刚送走贾全,辛老七来报庄上来了几个闲人。
闲人?
方家庄的田地里,此时已经开始育秧了,庄户们都小心翼翼的在边上除草。
方醒很快就看到了一个老头正在和庄户聊天,他的身后还立着几个随从。
说是老头,其实也就是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道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座山上下来的道士。
老头笑眯眯的结束了谈话,对方醒说道:“老夫胡广,你可是方德华?”
方醒先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然后才想起了这位的大名。
“是胡学士啊!今日怎地到了我这块乡下地方?还请家里奉茶。”
方醒一边带着胡广往回走,一边想着这位大学士的往事。
胡广,翰林院学士,左春坊大学士,算得上是‘内阁’中的一员重臣。
这人当年参加科举时本是排名第二,可第一名王敬止长得有些不大对得住人,而且胡广的文章中又有削藩的意思,所以最终建文帝就把胡广抬到了第一名。
可此后两人的表现证明了建文帝真的是有眼无珠:朱棣打进金陵城时,几位官员就在讨论是否殉国。
当时的胡广慷慨激昂,大有马上找根绳子上吊的意思,而王敬止只是哭泣。
最后的事实很是可笑,慷慨激昂的胡广投了朱棣,而只是哭泣的王敬止却以身殉了建文帝。
胡广也在观察着方醒,一路到了前厅后,方醒只是奉茶寒暄,并不询问胡广的目的。
小狐狸!
胡广喝着并不怎么好的茶水,慢条斯理的打量着前厅的布置。
如果换了旁人家,见到大学士来访的话,估计全家都得诚惶诚恐的,恨不能倾其所有来讨好这位大学士。
可方醒却是无欲则刚,他知道这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壁没好事。
僵持良久,胡广才干咳道:“德华,听说你对武事也有造诣?”
“没有的事,这是谁传出去的谣言?老…我非得找他拼命不可。”
方醒愤怒的说道。
“咳咳咳!”
胡广看到方醒不接招,就笑道:“哎!说来可怜,陛下在北平传旨,说是瓦刺的马哈木擅自攻打阿鲁台,要朝中准备粮草。”
朱棣又想北征了呗!
方醒对着北方拱手道:“陛下圣明!”
胡广这次是真的没辙了,他勉强的对着北方拱拱手,然后说道:“德华,实话说了吧,陛下准备要在明年北征,可这粮草军械现在就得准备起来了。”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方醒迷茫的样子让胡广暗自咬牙,心想难道我堂堂的大学士来访,你就不会主动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