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摊的主人是一个农妇,手脚看着粗糙了些,几个书生嫌弃了半天,让她把手洗干净了再泡茶。
回过身,看着游人如织,双下巴叹息道:“去岁曾经听了一首好歌,今年却不再闻,可惜了。”
“什么歌?”
“是什么莫愁的……”
双下巴惆怅的看着湖面,说道“听说了吗,北边派来了太孙殿下和那人,准备要在南方掀起血雨腥风啊!”
“还没来呢,谁知道是不是走过场……南边是财赋重地,若是惹恼了大家,这……”
“住口!小心祸从口出!”
傅粉书生低喝一声,然后看了一眼那个在泡茶的农妇,用目光警告了一下自己的同伴。
“莫愁湖边走,春光满枝头……”
“哎!就是这歌,就是这歌!”
双下巴听到了湖上隐隐约约传来的歌声,不禁欢喜的起身走过去。
春日游,必然是要游湖的。
湖水碧碧,春风吹拂,这便是南国风光。
“花儿含羞笑,碧水也温柔……”
“好歌啊好歌!歌词直白,却缠绵不已,让人听了如身临其境!”
不止是双下巴在倾听,湖边的不少人都止住了脚步,静静的听着这首歌。
“这首歌不知来处,不过传闻是兴和伯为神仙居的莫愁姑娘所作,果然是出手不凡。”
“若是有男子为我作一首这般缠绵委婉的曲子,我……我便委身于他又如何!”
一个年轻女子听着歌声不禁有些痴了,边上的同伴取笑道:“那你不怕被抛弃了?”
年轻女子面带缠绵之色,曼声而歌……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双下巴听了这歌声,不禁瞩目左边,看到那个年轻女子虽然姿色平平,却自带了一股风流气度,别有一番惹人动心之处。
“果然是南国人物最风流啊!”
春风醺醺,枝头春意闹,游人皆是面带微笑……
这便是金陵!
而就在莫愁湖边游人如织的时候,运河码头上,应天府府尹李秀和一帮子官员站在棚子外面等候。
天气很舒服,不冷不热,可金陵都查院的左都御史郑多勉却在频频的擦汗,边上的兵部尚书周应泰看到后就说道:“郑大人,殿下还没到呢,你这就慌了?”
周应泰在金陵是著名的混日子尚书,有时候说话刻薄。
郑多勉强笑道:“此次太孙殿下亲至,还有那个宽宏大量,你说本官能不擦汗吗?”
说着他瞅了一眼吏部尚书丁普,看到他也是面色发红,就放松了下来。
在场的人中,只有户部尚书曲胜怡然不惧,他才从北平调来金陵没多久,想贪腐也没时间去甄别那些送礼的人,不敢贪。
等啊等,大家都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一刻钟多点的时间之后,远处来了两骑,看那速度,多半是消息来了。
及近,两骑中一人喊道:“大人,殿下和兴和伯已经上岸,此刻已经朝着城中去了。”
李秀楞了一下,然后回身道:“备马!”
周应泰叹息道:“这便是给咱们的杀威棍啊!好在咱不贪,就坐看风云起喽!”
丁普叹息道:“咱不贪,可下面有人贪腐,那便是本官和郑大人的责任,哎!咱们也分身乏术,总不能去各地驻守吧,那还不得靠着各地的监察?哎!吏部能怎么做?还不是得根据各地报上来的东西去做吗!”
李秀刚上马,听到这话就冷笑道:“那这个吏部的存在可还有必要?考功呢?!”
他这个府尹的等级差丁普多了,可久来受困于金陵六部的各种牵扯,工作很难开展,一生气也顾不得什么上官了。
其实说是上官,级别也高,可李秀却也手握实权。六部尚书的级别再高,可一旦他怒了,不搭理又如何?看你所谓的金陵六部还怎么运作!
丁普气得脸越发的红了,指着李秀远去的身影说道:“什么时候应天府府尹能爬到咱们的头顶上来了?岂有此理!”
周应泰上马,皱眉道:“他是地主,殿下走陆路,他当然心中有气,咱们赶紧吧,赶在殿下之前到应天府府衙去。”
朱瞻基不会去六部,就算是要办公,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府衙。
一行人,还有给朱瞻基准备的吹打乐工,一溜烟开跑,有马的骑马,没马就跟在后面跑,一时间看着就像是溃败的军队。
烟尘滚滚中,一个骑兵在后面出现了,他放下望远镜,冷冷的一笑,然后策马回去。
等李秀到了应天府府衙外面一看,顿时就傻眼了。
“殿下呢?”
“殿下?大人,没看到啊!”
守门的人一脸懵逼。
李秀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就令道:“去,把人派出去,找到殿下的行踪,马上回报。”
这时后面跟来了大部队,一看模样,曲胜脱口而出道:“今日费石和安纶没去码头!”
李秀苦笑道:“曲大人,这事儿……看来殿下是不信任咱们啊!”
曲胜高姿态的道:“大概不是吧,殿下行事果敢,兴许是迫不及待的要开始巡查了……”
这话只能哄鬼,赶来的大家都不相信,于是乎都派出了自己的人去寻找朱瞻基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