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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御下不严……”
赛哈智跪在地上,木然的道:“臣有罪,请乞骸骨……”
赵勉派人跟踪沈阳,最多就是同僚之间的斗争,公器私用,严重点加个利欲熏心的罪名,顶多是革职完事。
可赛哈智却知道朱瞻基早有重整锦衣卫的打算,赵勉的事就是一个引子,能让朱瞻基完成这个打算的引子。
原先沈阳的资历不够,朱瞻基大抵是想让他过度几年,然后慢慢的升上来。
可目前看来,赵勉的举动就是沈阳升官的助力,这蠢货……
朱瞻基冷冷的看着他,说道:“内部倾轧,这是做耗!”
“臣有罪。”
赛哈智没有任何辩解,只是俯首请罪。
这是最聪明的作法,也是最安全的选择。
年轻的帝王雄心勃勃,而死气沉沉的锦衣卫显然不符合他的要求,若是赛哈智恋栈不去,弄不好就得灰头土脸。
朱瞻基摩挲着扶手,眼神变了几次,最终说道:“赵勉心术不正,去了他的职位。”
这话有不追究赛哈智责任的意思,他赶紧谢恩。
朱瞻基玩味的说道:“沈阳在塞外奔走多年,身上的伤痕大概在锦衣卫无出其右吧?”
“是,臣愚钝,于国无益。”
赛哈智想起沈阳脸上的刀疤,和缺了一颗的门牙,心中悲戚。
在外的锦衣卫固然要为大明出生入死,可国内的锦衣卫也是在兢兢业业的干活啊!
难道只有去敌国侦探的锦衣卫才是为国效力吗?
朱瞻基不喜欢去分析臣下的心思,可朱棣却告诉他,这是皇帝必须的功课,否则迟早有一天会死无葬身之地。
赛哈智在想什么他大致能知道,可朱瞻基不准备改变自己的计划。
“再多的罪责也能被功绩所掩盖,着沈阳接任……锦衣卫指挥同知。”
这是一个简拔式的的升官,坐火箭式的提拔。
就在赛哈智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暂时保住了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还是哀叹于自己已经被君王当做了沈阳的盾牌时,沈阳已经找到了方醒。
“升官了?恭喜。”
指挥同知,下一步就是指挥使。
“别学纪纲,也别学赛哈智。”
方醒担心沈阳会学纪纲的狠辣,那样他以后怕是不得善终。
沈阳却一个躬身,再抬头时,眼睛发红,声音沙哑着说道:“伯爷,下官刚升职,知道不好动,可……可想着燕回,下官一刻都忍不得了。”
沈阳身上爆发出来的戾气让方醒也是有些意外,他皱眉道:“你目前不能动,动了就是打陛下的脸。燕回……你既然对她念念不忘,那为何不把她弄出来?”
沈阳的眸色黯淡,低声道:“当年是我亏欠了她,我想给她最好的,最风光的,不然我没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方醒叹息一声,无奈的道:“她若是还喜欢你,你就算是穷困潦倒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也会……”
沈阳的眼睛一亮,随即方醒就打消了他‘纯真的念头’。
“她也会接济你一些钱钞。”
方醒起身道:“好吧,男儿当立业,否则女人就看不起你。不过你现在需要冷静,等你升职之事平息下来,等你渐渐拿住了锦衣卫的大权之后,那才是你风光去迎娶她的时候。”
男女之间的感情很难说清,冲动?还是回忆,方醒打赌沈阳自己也分不清。
落魄时远离,风光时回归,这是无数男人的梦想。
可绝大部分人落魄之后就再也没有风光过。
而风光起来的男人再也没有想起曾经的那个少女!
可沈阳的举动证明他不是冲动,更不是回忆。
“他偷偷的潜入到钱亮家好多次了,每次都躲在侧面,偷偷的看那个女人。有时候那女人没出来,他就等,一直等到天黑。”
这是方醒从赵勉那里得知的消息,应该很准确,因为赵勉已经成了落水狗。
“伯爷,求您帮帮下官吧,下官只求留在锦衣卫里,一定会倾力辅佐沈大人。”
赛哈智对赵勉闭门不见,而他还没有资格请见皇帝自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阳带人来交接他手中的事务而无能为力。
失去权利是痛苦的,但方醒从未见到谁失去权利后比死了爹妈还难过。
赵勉就是这样。
方醒是他最后的希望和稻草,他相信只要方醒进宫一趟,自己就能留在锦衣卫,然后慢慢的东山再起。
“你盯着沈阳很久了,有趣吗?”
方醒不喜欢看到人跪地求饶,他抬抬手,等赵勉起来后交代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按照陛下的意思,回家种地,本伯相信你在锦衣卫这些年下来……身家不菲。”
锦衣卫,哪怕是蛰伏着的锦衣卫,可这些人是不差钱的。下面的人总会找到捞油水的路子,而孝敬上官是潜规则,没人质疑的潜规则。
“做个富家翁,或是留在锦衣卫做个校尉,你选择哪一种?”
方醒的话很残忍,直接击破了赵勉最后的希望,焚烧了最后的稻草。
他还想争辩,可方醒只用一番话就让他黯然告退。
“你那些钱不干净,不是商家的孝敬,就是敲诈勒索,甚至还有那些卖皮肉的半掩门的钱,我想问一句,那些钱你拿了不脸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