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场发誓要让汪元好看,然后依旧带着家眷住在汪家。
这是要死一起死的意思,可汪元却不好撕破脸赶他走,不然会被说成是小人。
而且到了那时,汪元为了避嫌,怕是不得不说些黄俭行踪诡秘之类的话来撇清。
可现在时机不对,霍严的殉国让气氛变得壮烈了起来,方醒趁机拿下黄俭他没话说,可事后呢?
规矩的人别人大多不怕他,因为可以判断出他的动向。
可方醒循规蹈矩吗?
汪元认为不可能,所以他才忍黄俭忍到了现在。
“他在干什么?”
汪元派人在跟踪黄俭,每天都能收到两次消息。
“他在城门处问了消息,一贯钱的消息,然后又和几个青皮说话,开始还好,后来就没人理他。”
汪元冷笑道:“他这是想跑了,可方醒在城中,哪个青皮敢接他走?”
那仆役垂首道:“老爷,兴和伯今日见了不少人,那些商人都是他蛊惑的,他还去了曹家,然后曹瑾请了邱帧他们吃饭。”
“知道了。”
汪元的声音中多了不屑。
“那些人能做什么?不过是腐儒罢了。”
……
腐儒,这不是个好词,你要是当着读书人的面说他是腐儒,那几乎就是在抽他的耳光。
黄俭就被一个青皮骂了腐儒,却没有反驳,因为那青皮是个喜欢相公的。
被一个青皮给‘看上’了,那感觉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他骂骂咧咧的回到了汪家,也不去见汪元,然后就躺着睡觉。
他的妻儿这段时间不敢惹他,所以只是躲在厢房里。
不知道睡了多久,黄俭肿着眼睛起来,随便洗把脸,然后对媳妇说道:“你许久没回娘家了,明天带着孩子一起去,住个十天半月的再回来。”
他的媳妇狐疑的看着他,直至没看到开玩笑的迹象,才说道:“夫君,很远啊!”
黄俭进去收拢了一番,出来时手中多了个布袋子。
“往年你说买些田地,好歹给孩子以后傍身,我存了许久,加上你那里的钱钞,这次回去请丈人帮衬帮衬,买一两百亩地,记住了,要问价。还有就是田地挂在孩子的名下,他十六了,可以了。”
他的媳妇有些慌,问道:“夫君,可是有祸事?”
黄俭板着脸,他以前一直板着脸,最近却是忘记了。
“胡言乱语,什么祸事?为夫只是累了,老师这边没什么前途,难道为夫要带着你们一辈子寄人篱下不成?等田地买好了,为夫也该带着你们回去了。”
他的媳妇憧憬的道:“是啊!到时候咱们的孩子一定好好的读书,考个举人,家里的田地就不用交税了……”
……
安乡县,当林群安带着五百余人的火枪兵飞马赶到时,县城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包围的军队有三千余人,分属两部,现在做主的是一个千户官。
林群安拿出文书验证了身份,然后就接过了指挥权。
站在城下,看着城头上那些战战兢兢的贼人,林群安点点头,身后那千户官开始介绍情况。
“开始逆贼约有八百余人,都是那郭候的人。那逆贼早就有了打算,提前从几个县把那些孔武有力的庄户都叫了来,杀掉了十多个不肯附逆的庄户祭旗,然后就攻打县城……”
“还知道杀人祭旗?”
林群安觉得那郭候肯定是有预谋的。
“是,咱们抓了俘虏,问话之后才知道那郭候御下极严,以前还吹嘘说自己饱读兵书,若是为帅,定能一扫外敌。”
“扯几把蛋!”
林群安冷冷的道:“沙场征战都是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什么狗屁的兵法,实力才是王道,兵法有用,要刀枪来做什么,摆样子!?”
那千户官在南方承平已久,被林群安几句话就说的讪讪的,心中腹诽着:老子早就想攻打了,可那边的信使一路亡命的赶来下令,说是只要围住,不然还等到你来作威作福。
林群安不知道他的腹诽,知道了也不在意。
他举起望远镜看了看,说道:“敌军胆怯,少数骨干在打气,不过本官断定最后三轮火枪齐射,那些逆贼必然会崩溃,出击吧。”
千户官听他说的轻巧,就劝道:“大人,贵部才到,好歹歇息一夜,吃了饱饭再说。”
林群安摇摇头,“不了,这等土鸡瓦狗,若是还要隔夜攻打,被伯爷知道了,本官哪有脸面再统御聚宝山卫。”
“进攻!”
阵列齐步向前,接近城墙时,上面稀稀拉拉的飞下来十余支箭矢。
“官兵来攻打了!”
那些贼子都慌了,有人想跑,被人用长枪的杆子抽打了回来。
林群安看到一个五十余岁模样的男子在挥舞长剑叫喊,就喝令道:“半个时辰之后,本官要在县衙点检俘虏!”
进入射程之后,火枪抬起。
“嘭嘭嘭嘭!”
一轮齐射之后,城头倒下了十余人,剩下的人居然都站在上面,也不见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