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教,儒家,这些都是他们聚集同伙的名号。
“兴和伯,控制住他吧!”
“伯爷,可要堵住他的嘴吗?”
“弄死他!”
方醒的身边一阵喧嚣,他却只是不理。
郭候见无人来管自己,就以为是自己的正义凛然震慑住了方醒的等人。
于是他的脸上不禁浮起了神圣之色,就像是一个最虔诚的信徒。
他想举起双手,可他的双手被绳子捆在了身后。
但他不想屈服,他觉得自己应当在死去之前留个名。
所以他昂首挺胸的在看着两边,没有丝毫畏惧。
“凡我名教众人就该高举义旗,清君侧!”
他从容的跟随着前方的林群安,他的声音嘹亮,不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
他努力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了一个冷漠的方醒。
我骂皇帝是昏君,骂他是佞臣,我鼓动别人造反,他居然无动于衷?
人在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最先开始多半会装一装,莫名其妙的装一装。
“太祖高皇帝……”
郭候突然仰天大喊一声,然后边上一个孩子被吓到了,就哭着找娘。
“看看这些逆贼吧,从所谓的靖难开始,这些逆贼就窃取了大明江山。”
“兴和伯,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
薛禄握着刀柄,就准备去当街斩杀了已经完全癫狂了的郭候。
“不必了。”
方醒说道:“让他说。”
“从伪帝登基开始,大明就开始了沉沦……”
那些读书人面露戚色,心中想着从朱棣登基后的变化。
是啊!从朱棣登基之后,读书人的日子就越发的不好过了。
“他胡说!”
有人喊了一声,驳斥道:“现在能吃饱饭,还有余钱,是你们自己沉沦吧!”
那些读书人有些尴尬,有人甚至是愤怒的看了说话的那人一眼,却不敢造次。
因为方醒就在右侧。
“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
郭候竟然开始背诵骆宾王的那篇檄文,声音清越。
方醒摇摇头,止住了那些想动手的人,带头跟在了后面。
“兴和伯,这是大逆不道啊!该停止了。”
李隆觉得方醒是在作死,一旦今日的事传到北平,可以预见雪片般的弹章会堵塞宫中。
方醒缓步走着,见大家都愤愤不平,就说道:“理不辨不明,背后说不如当着说,给他说。”
“咱们要相信百姓,他们最清楚自己的日子好不好,好了,那么他们就认为这个大明是好的。不好,任你吹嘘的再厉害,他们也只是假笑,背地里会戳当政者的脊梁骨。”
“.…..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郭候背诵完了这篇檄文已经是气喘吁吁了,他看到边上有读书人面色凝重,就鼓起余勇喊道:“太祖高皇帝的子孙们,去京城,去夺取伪帝的帝座,让一切重归正统……”
气氛渐渐的沉重起来,那些读书人中有人眼红,有人落泪。
此刻的郭候俨然成为了英雄。
他一身沾满尘土的布衣,可在许多人的眼中,他此刻仿佛是身着锦袍,气势非凡。
薛禄皱眉看着这一切,觉得方醒有些托大了。他担心那些情绪会爆炸,然后搅乱南方的风云。
那些百姓也有些懵懂,他们不懂什么正统,但看到那些读书人一脸的庄严肃穆,顿时习惯性的就想着朱棣当年的靖难之役。
那可是从自家侄儿的手中夺来的江山啊!
情绪继续发酵。
一个读书人抱着自家五六岁的儿子在看,他的眼睛也红了。
那孩子好奇的看着走近的郭候,突然喊道:“爹,他吃人!”
霍严的遭遇刚才已经传了进来,在场的大多知晓。
愕然!
所有的情绪都如汤沃雪,消散无踪。
郭候的脸颊颤抖一下,看着这个孩子骂道:“小畜生知道什么!”
那些情绪就像是皇帝的新衣,一下被人给揭穿了,赤果果的被收了起来,不敢放在人前。
那孩子的嘴一瘪,很快就蓄积满了泪水。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