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吃了午饭后,工地上没人了,方醒带着金幼孜等人过去。
挖开的路基里还没铺设碎石,有些地方甚至在渗水,不小心就会摔跤。
等走到城门外的工地时,两个巨大的碾子就丢在那里。
方醒踩踩脚下的碎石层,皱眉道:“没浇水?”
身后跟着一个工部的官员,闻言他上前说道:“兴和伯,这天够潮湿了。”
方醒回身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凌厉。
“谁给了你节省工序的权利?”
方醒心中恼怒,那官员却振振有词的道:“兴和伯,碾压之前要浇些水,这规矩毫无道理!”
方醒笑了,金幼孜也侧脸过去,闫大建还在微笑着。
“知道为何在铺设水泥之前要弄些泥沙来铺一层,而且还要用大碾子碾压多次吗?”
方醒的追问很快,那官员瞠目结舌的道:“兴和伯,下官……下官只是按照部里的规矩做事啊!”
“谁的规矩?你懂不懂这些规矩?”
方醒有些郁闷的问道。
官员有些为难的道:“下官……出来时学过。”
他还想再说,方醒压压手,转身继续前行。
“工部扯淡!”
回到城里,等大家各自洗漱完毕后,就聚在了一起。
方醒有些恼怒的道:“这是何等的大事,可他们派出来的却是一问三不知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金幼孜也有些恼火,“吴中执掌工部有些年头了,这条南北大道的重要性他应当知道,可为何慢待?”
闫大建在边上忧心忡忡的道:“是啊!不过工部于营造上有些造诣的官员多,而这个水泥路……”
这话很是合适,先批判了工部的不作为,然后又为工部找了不作为的理由。
水泥是个新鲜事物,工部也没有专家啊!
方醒看了他一眼,漠然的道:“此事金大人怎么看?”
这是觉得闫大建不够资格和自己说话吗?
金幼孜觉得方醒太自视甚高了些。
“本官看还是快马上奏章吧,虽然要得罪工部,可总好过混乱不堪。”
这是立场,在大是大非面前,金幼孜觉得自己从未失去立场。
闫大建笑了笑,说道:“正该如此。”
随后金幼孜就写了奏章,方醒看过没问题后,就在后面署名。
快马送走奏章后,方醒见金幼孜和闫大建坐着都在打瞌睡,就说道:“此行主要是巡查工程,下午没什么事,各自去歇息吧,晚上本伯叫人弄半只羊来,做火锅。”
“多谢兴和伯了。”
金幼孜确实是撑不住了,就和闫大建起身告辞。
等出了方醒所在的院子后,金幼孜看到一个官员正跪在对面。虽然他低着头,可金幼孜还是知道了他的身份。
边上有几个官吏在看着,见金幼孜出来,有人想拍马屁,就过来说道:“大人,那李文伟回去查了工部的文书,这才后悔了。”
这是连基本的业务都不熟悉啊!
吴中啊吴中!
金幼孜摇摇头,说道:“马上叫人去查问先前他负责的路段,仔细查问,看看可有偷工减料的,若是有,马上来报。”
身后有人应了,可等金幼孜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时,外面有人敲门。
“何事?”
他真的是疲惫欲死,于是就有些不耐烦了。
门外有人说道:“大人,兴和伯先前已经让人去查了,还让常大人派人跟着。”
这是要防止有人说假话。
金幼孜说道:“妥帖!好了。”
等人走后,他却再也睡不着了。
按理这等巡查的事轮不到他来的,杨溥作为末位辅政学士才是最佳人选,可皇帝还是点了他的名。
辅政学士中现在多有暗流,黄淮的身体虽然莫名其妙的好了,可终究需要多歇息,所以不可能担当重任。
杨士奇是以正人君子自居,为人也方正,可却失于灵活,这不是首辅的最佳人选。
杨荣在首辅的位置上如鱼得水,以往有些轻浮的性子也变了,做事扎实,大局观很强。这样的人……
但金幼孜知道杨荣终究不能长久作为首辅,这是前宋的例子。一旦某人做了几年的宰辅,必然要被弹劾下台。
这是防止专权的举措。
所以对手是谁?
杨溥那张沉稳的脸就出现在了金幼孜的脑海之中。
这位的城府可是很深啊!
金幼孜想来想去,觉得杨溥才是自己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