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通译们在声嘶力竭的喊话,方醒对黄福说道:“交趾男人懒惰,那是因为有女人在干活,若是不干活就没饭吃,他们的懒病自然不药而愈。”
黄福一怔,隐隐约约的觉得方醒没安好心。
“我大明的光棍不少,这样,回头上个奏折,若是光棍到了这边,全部安排媳妇,种地三年内免粮税,提供房子和耕牛、种子。”
这样也行?
黄福觉得有些不妥,但却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方醒笑了笑:“作为大明的兴和伯,方某有义务为那些找不到媳妇的人着想,至于那些交趾人,那和我们有关系吗?”
黄福的身体微颤,终于知道方醒为何要叛出儒门了。
“我只是个利益至上者,但这个利益只能是大明的利益。”
黄福这人不错,并没有因为方醒承认自立门户而疏远了他。
“杀戮当然不能过甚,可也不能博爱到把异族人当做大明百姓……哦!不对,有时候甚至为了所谓的上国面子,优待那些异族人。”
“没有吧?”
黄福觉得文官再糊涂,可也不会干出这种混账事来。
方醒不置可否的道:“若不是优待太过,陛下怎会下令倭国朝贡改期?”
方醒看到那些俘虏都开始领取工具,准备上工了,就叹道:“看看,先警告连坐,再设立一个三年后可以接家人来团聚的目标,这些俘虏马上就老实了。”
“一味强硬迟早会崩溃,可若是太过柔和,同样会崩溃,毕竟人心就是个无底洞,填不满啊!”
“刀枪在手,温言在口,软硬相济,这才是王道,也是持久之道。”
骑兵在周围巡查,俘虏们挥舞着工具在开荒,太阳照在这片肥沃的平原上,让人感到生机勃勃。
这就是教化之始啊!
先得有饭吃,其次才能谈教化。
方醒看到大局已定,就说道:“黄大人,此处有骑兵保护,剩下的耕种就交给布政司了,希望能早日看到产出。”
黄福点点头,目光复杂的看着方醒在骑兵的护卫下朝着东关城而去。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是儒家出身,可最后却选择了自立门户。
他杀伐果断,同时也不缺乏谋略。
而且他的眼光长远!
可就是这么一位大才,怎么就不容于儒家呢?
黄福在迷惑,方醒却恍然大悟。
回到城里,朱高煦那里已经查清了马骐的家产,同时也弄清了这货为何要当内应的原因。
“父皇已经下旨免除交趾的一半贡献,可马骐却阳奉阴违,多收的东西都私自扣留了下来,沐晟有些察觉了。”
沐晟在交趾旁观阮帅大战豪族,同时也负责去扑灭那些零星的叛乱,所以自然从中得知了马骐干的事。
“黔国公为何没报上去?”
方醒大为不解,知情不报可是大罪,沐晟敢吗?
朱高煦不屑的道:“他当然报了,不过马骐的胆子更大,直接截杀了信使,看到奏报后马骐就有些慌了,于是就想先下手为强。”
马骐派人先和阮增华联系上了,然后给了信物。
“那个何家卫就是被马骐拉下水的,后来就给阮增华开了一条道。”
“昨夜就有军士想去禀告沐晟,可惜也被灭口了。”
啧啧!马骐居然一开始就是准备造反?果真是个果断的角色啊!
方醒看着抄家的收获有些晕乎:“这马骐的胃口也太大了吧!那么多的东西,他又不认家人,难道死后全都埋进棺材里去?”
朱高煦摇摇头,“不知道,不过这厮已经招认了,在他金陵的宅子里还有许多财物。”
“他知道沐晟迟早会再次奏报,到时候也是一个死,就和阮增华谈了条件。想着破城之后就把府邸一把火给烧了,让人以为他马骐被烧死在里面。然后带着自己的人出去,找个地方聚众造反。”
“造反?就他那几百号人?”方醒觉得有些奇葩。
朱高煦打个哈欠道:“那时候沐晟肯定被处置了,你我迟早也得回金陵,他马骐利用那些钱财,轻易就可以招兵买马。到时候再联合几家人马,啊……我去睡一会儿。”
马骐是不懂军事,可心却够狠,而且也懂的利用利益去拉拢人。
回去后,方醒给朱瞻基写了一封信,信里分析了马骐的心理活动,最后总结为:宦官在挨了那一刀之后,心理扭曲,贪婪,对权势和财富有着疯狂的爱好。
朱瞻基知道这种心理吗?
方醒把毛笔搁在笔架上,他记得明朝开始启用太监是由朱棣而起,可宠信太监好像却是从朱瞻基开始的。
最终他的儿子有样学样,宠信王振,在土木堡一役之后,差点就葬送了大明江山。
俞佳……
方醒想起了那个机灵的太监,这个俞佳在面对自己时总是笑容满面,据说方杰伦进宫送吃食他也是和气的不行。
察言观色?
还是见风使舵!
方醒把信撕掉,重新开始写。
——宦官可用,但不可涉及军政,否则必会重蹈前唐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