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风流 第135节

  “他们办这种事情,还是很有把握的。”秦慕白宽慰李恪,“殿下放心就是。只要时间上赶得急,应该就没问题。”

  “但愿如此吧!”

  秦慕白轻吁了一口气,心道:今天刚刚收拾了纥干承基,打发了东宫那边的事情,现在陈妍又来这么闹了一回……一个小小的稷山县,居然变得如此热闹了!这个陈妍,真的只是祝成文的遗孀么?她背后究竟有什么样的秘密?

  深夜,胜南侯府。

  张天赐因为太子的一层关系罩着,近几年摇身成为绛州的地方一霸。他小小的一个侯爵,在抬头皆是王公的京城根本就不值一提。可在这绛州之地,却令地方州县的官员尽相附应,在这一地面上几乎是只手遮天。

  除了权势滔天,积下的财富也不少。胜南侯府的规模和气派,竟比李恪的王府差不了多少!

  入夜之后,灯火通明。侯府里豢养的百来个家院打手,分布在各个角落。或暗中监视,或往来巡哨。

  张天赐近日突然变得有些紧张,大大的加强了侯府的防卫。除此之外,他每日出行都必带多名高手护卫,自己也随身带刀内穿金丝软甲,几乎武装到牙齿。整日缩在侯府里,若无大事基本不出门。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陈妍一袭黑衣头戴黑纱宫沿帽,匍在侯府围墙外的一颗大树上。她观察了许久,发现侯府之中戒备相当的森严,自己想要摸进去都是极为困难。

  她突然心生一计——与其这样苦等机会,不如打草惊蛇让对方乱起来。这样或许机会能多一点!

  心念至此,她轻飘飘的从树上落下,也没有急于进入侯府。而是沿着漆黑的墙根摸到了侯府前门。

  那里有八个护院打手,每个人都手执兵刃往来的逡巡。

  陈妍不禁冷笑一声,伸手朝腰际一摸,手上多了一把短小的锐匕。

  “嗖”的一声,锐匕如同长了眼睛的疾电,直接插中了一名护院的咽喉!

  那护院顿时仰天就倒,捂着咽喉痛苦的嘶吼抽搐,瞬时毙命!

  “啊!来人,有刺客!”

  其他几名护院顿时大惊失色惊慌的大叫起来,四下观望,却又不见人!

  “梆梆梆!”

  侯府里顿时响起一片梆子锣声,一片喊叫声大起——“有刺客、有刺客”!

  陈妍则是如同一只狸猫又回到了那颗老树上,看到府中躲在黑暗中的百余名护院,全都一拥而出。其他的巡哨打手也蜂拥朝前门冲来。

  “甚好!”陈妍冷咧的一笑,手中再多了一把锐匕飞刀。

  院中,张天赐在数名护卫的团团簇拥之下,手提一柄钢刀冲了出来,大叫道:“不要惊慌!不要惊慌!各归各位,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众院丁打手听了张天赐的大吼,方才镇定一些,又有秩序的分散开来。

  “这厮倒有些心计……他身边那几人看似身手也不错,想不到他也养了一些高手。”陈妍秀眉微颦,面露一丝难色。

  看来想要行刺,还真是有点难度。

  被杀死的护院已经抬进了院中,张天赐走上前看了一眼,顿时怒火上扬目如喷焰,咬牙恨道:“是哪个狗娘养的要来行刺我,使这等打草惊蛇的诡计!有种的自己跳出来,与本侯大战三百回合!”

  “匹夫,还敢张狂!”陈妍银牙紧咬暗骂一声,手中的飞刀捏得更紧了几分。可是现在这样的距离,自己实在没几分把握能在人群之中,将他一击即中。

  于是她决定,静观其变。

  “说不定那混蛋一会儿就沉不住气,自己露出破绽了……”

  许久,约摸过了近一个时辰,侯府中终于渐渐安宁了下来,恢复了原有的秩序。陈妍看到,张天赐的身边始终跟着六七个高手寸步不离,再加上刚才自己已经打草惊蛇,看来今日的行刺不得不作罢了!

  观察良久发现四周没有异地,她飘然落地往一片黑暗的小树林中掠去。方才走出没几步,身边斗然出现一圈黑衣人,将她牢牢困在核心。

  “尔等何人!”陈妍拔剑而出厉声斥道。

  为首一人将面纱扯掉,恼怒的喝骂:“陈妍,你好不识抬举!我家将军一腔热诚宽以待你,你却如此自私乖舛鲁莽行事,岂非要陷他于不义?!”

  陈妍看清来人,可不是秦慕白身边的百骑小卒之一么?

  她慢慢收剑回鞘,冷笑一声:“自从夫君去后,我对朝廷上的大官素无半点好感,自然也信不过他。我何尝不知他只是口头说得好听,使的缓兵之计而已,哪会真的替我报仇?历来,官官相护才是屡见不鲜。”

  “休得胡言乱语,随我回去见将军!”

  “我若是执意不去呢?”

  “那恐怕就由不得你了!”

第126章 千丝万缕

  深夜子时,李恪的王帐中。

  秦慕白与李恪对坐着,下一盘棋。举手抬足之间,李恪都像极了李世民。明明心中有事纷扰不休,可从他的表情上却看不出一丝喜怒颜色。镇定自若,面沉如水,就连眼神也是清澈如水智光流溢,仿佛就是在单纯的投入下一盘棋。

  秦慕白经常在想,李恪的年纪也不大,也就二十出头。怎么会如此的成熟与稳重?也许,也和他成长的环境大为相关。

  曾记得听过一句话,女孩要变成女人,只需一夜而且必然成功;而男孩要变成男人,则需要千百次的磨励。

  李恪就是一个在皇宫中长大的庶子,自幼就经历了各种纷扰与斗争。因此年仅二十出头的他,有着同龄人不具备的成熟特质。若非秦慕白有着一颗三十岁的心,恐怕也难以与他心曲相通。

  “很晚了,慕白,你困么?”李恪轻盈的投下一指,问道。

  秦慕白往棋盘中一看,自己已然输了。棋局结束,自己的棋艺从来就比不上李恪。而且李恪下棋从来都是非常之专注的,从不放水或是做伪,这和他干别的正事别无二致。

  “殿下若是困了,我且先告退。”秦慕白说道。

  “不。陪我说说话吧,只是不要再下棋了。”李恪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四肢,说道,“我远没有想到,绛州之行会如此多事。我们仍是都低估了父皇,他每走一步棋,都用意相当之深刻。慕白,此刻我们非常之危险,你知道么?”

  “知道。”秦慕白说道,“如果陈妍真的把张天赐给杀了……那我们可就坏了皇帝布的大局。大祸临头。”

  “是啊!也许父皇会以为,是我们为了推诿责任回避麻烦而杀张天赐,或者是太子为了保全自己在杀人灭口,那也是我们办事不力坏了父皇的布局。总之不管怎么样,只要张天赐现在死,我们就有祸。”李恪说道,“这个乱臣贼子,现在性命比谁都矜贵起来了。”

  秦慕白沉默了片刻,说道:“殿下,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瞒你。原本我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是现在为了减轻你的压力,我还是告诉你吧!”

  “何事?”李恪略有点惊讶的问道。

  秦慕白微自笑了一笑,便将纥干承基的事情,告诉了李恪。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李恪毕竟是承担压力最大的人,将这种事情告诉他可以减轻他的压力,对自己这一方阵营多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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