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涚心中,像清虚散人这种得道高人,怕不是都有些卜算的本事,难不成是什么“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结果算出来一个“吉凶未卜”?不便立即开口的刘涚只能尴尬一笑,乖乖的等着清虚散人的后话。
“师傅,怎地个吉凶未卜法?你不是也给了我失魂和夺魄,这样我们的胜算已经很大了。刘涚的计划我知道,只要能够找到粘罕所在的地方,偷偷的潜入,然后充分利用失魂将粘罕周围的卫士迷倒,就能手刃大仇!又或者在粘罕要经过的地方,寻一高处,以刘涚百步穿杨的本事加上夺魄见血封喉,也能成事啊!”
王重阳说的,只是刘涚简化有简化的刺杀版本。其实刺杀一个高级领导人,能够采用的方式不外乎就分两种,一种是匿迹潜入,贴身刺杀;第二种就是远距离狙击!
在这个没有热兵器的时代,大多数成功的刺杀案例都是采用的第一种方式,只不过这种方式对于刺客本身来说是极其危险的。
而第二种方式,则对刺客远程攻击能力有极高的要求,就以刘涚等人如今手中掌握的秦弩来说,八十步的距离已经很难对穿着铠甲的将领造成威胁,而远达一百步之后,能不能擦破油皮还是个问题。
当然,夺魄散的出现为这个难题带来一线生机,只要有足够密度的弩矢,那么除非粘罕钻进铁桶之中,又或者是又神仙眷顾,否则就必死无疑!
“你以为我是胡言乱语?兵法有云,谋定而后动,闲来无事,老道我也为你们此行谋划过几次,但不论何种方式,成功几率都只有一半,你等全身而退的几率,更是不足三成,除非...”
“除非什么?”
刘涚两眼猛地一亮,他相信清虚散人不是无的放矢,应该真是有什么良策,才会让王重阳专门拉他过来。
第116章奔袭上千里,只为报万愁(上)
第116章奔袭上千里,只为报万愁(上)
“粘罕,金国第一大将军,举国尊崇,但也不是高枕无忧。”清虚散人捋着长须,不慌不忙的说道。
“那是。没想到道长您竟然对粘罕的情况也有如此了解,我还以为方外之人不讲世俗…”
“我亦不是什么方外之。既然生活在这人世之中,就要做这凡间之事,纵然我能落得个清净,我徒儿还不是要沾染?故而修道之人讲究个出家,何为出家?自然就是无国无家,没有这些沾染,方能成就无上大道啊!”
很显然,清虚散人的这一席话都是在对王重阳说的,刘涚听懂了,他转向王重阳,却见这个年轻人低眉顺目,双唇紧闭。
刘涚也不开口,只是看看清虚散人,又看看王重阳。屋子里一时之间尽然陷入一种沉寂之中。
“师傅,我明白了!咸阳城之惨剧,于我来说其实是种解脱,对不?”半晌之后,王重阳才开口说道。
清虚散人点头,“凡一人之得道,天必眷顾,多有种种,细细思量。此事既是解脱,也是因缘,你去刺杀粘罕,更是循环,为师只是担心你解了咸阳缘,结了新恩怨,所以此行一路,多加小心啊!”
说完王重阳的事情,清虚散人转而又对刘涚说道:“粘罕此人不简单,心机深、本事大、权位重,是金国一等一的权臣,若是想要刺杀他,苦难险阻难以计数,你需万全之准备,谋定而后动。”
“道长说的是。”刘涚顺目回道。
“我在会宁府还有一至交好友,重阳知晓,他当年也是个人物,你们到了会宁府之后,可去寻他,助你们一臂之力!不过此人性格颇为怪异,你们也需要小心应对!”
“师傅,您说的至交好友,可是他老人家?”
刘涚并不知道清虚散人说的是谁,没啥反应很正常,可王重阳就不同了,在听清虚散人这么说了之后,脸上顿时有些惊容。
“正是,重阳无须惊诧,此处有为师手书一封,你到时候带着一并上路,见到他之后小心应对,并不会有误的。”一面说,清虚散人一面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交给王重阳,这种事情刘涚可不好插手,那是人家清虚散人的私人交情。
话说回来,刘涚虽不知道清虚散人的至交好友究竟是谁,但凭清虚散人的境界,能够成为他至交好友的,必然不会是什么凡夫俗子,只是刘涚没想到,在会宁府那个地方,除开金国国师普风之外,还隐藏着什么样的大能。
既然人家师徒两个都没有细说,刘涚本就是当兵出生,好奇心早就被打磨的七七八八所剩无几,故而也不开口,问明清虚散人再无其他事项,这才告辞而去,回屋休息。
不等刘涚下午起床,完成上午功课的小再兴就已经在拍门,放其进来之后,这孩子一头就钻进刘涚怀中,道:“干爹你要去杀粘罕,带上孩儿呗?”
“你既然知道是杀粘罕,还说这种昏话?”刘涚皱起眉头,凝视杨再兴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
“干爹,我武艺已经练的很好了!师傅都说我进步很大呀!故有甘罗拜相,难道今就不能有我杨再兴上阵杀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满当当的都是不服气,孩子的话让李翰既觉得好气,有觉得好笑,同时心头还有一丝丝的自豪。
这是他刘涚的儿子罢,总是他教出来的儿子罢,虽说才八岁大小,但胸中已有豪气,心头满是热血!这是好的,这是一个民族的希望所在。
但凡事还需要引导,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但也不能太早,对于将来的发展是不利的。
正当刘涚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外脚步声又起,细细碎碎的却是个女人来了。
刘涚搂着杨再兴抬头一瞧,粗布裙子高发髻,鹿皮小靴碎花袄,却是安娜站在了门口。
“刘,我一把没拉住,少爷他跑的太快了!”
安娜的话总是很奇怪,她可以叫杨再兴少爷,叫高玉娘夫人,就是死活不叫刘涚“老爷”,王重阳试过几次,怎么都没用,她就是喜欢叫刘涚一个姓,如今整个高家大院里的人都习惯了安娜这个欧洲小妞的存在,唯独还是不习惯她对刘涚的称呼,私下里好些仆佣都说,安娜这个刘涚买回来的婆娘实在是不懂规矩,迟早有一天要被刘涚打发给养猪的老头。
这个说法流传出去之后,养猪的高老头倒是开心快活了好几天,就差主动拎着猪腰子上门找刘涚了。
“来了就都进来吧。”勾勾手,刘涚让安娜进屋,他这次前往会宁府寻求机会刺杀粘罕本就是走钢丝一样的行险,能不能回来还是个未知数,既然安娜来了,他也该交代一下。
“安娜,你不是有家传的剑术么?怎么连个孩子都收拾不住呢?明日我出发之后,再兴的学业方面有他师傅和玉娘负责,清虚散人得空的时候也会伸手,但日常规矩方面,就要靠你了!再兴,你给我站好咯,听着,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听安娜的话,绝不准每日里给我疲疲沓沓的!”
“干爹,我要跟你去会宁府啊!”杨再兴还在坚持,可惜刘涚没给他好脸色看。将两眼一瞪,再兴这孩子顿时就蔫了,整个高家大院里真正对杨再兴最有杀伤力的还是刘涚。
不理睬憋闷的孩子,刘涚又转而对安娜道:“等我这次任务回来,如果可能的话,就安排人查查前往西方的道路,争取送你回家。如若不成。我当初答应的事情,二哥和玉娘也会帮我完成!你就放心,只管替我照顾好再兴!”
“刘,你一定会回来的,这点我可以肯定。”安娜咬了咬下唇,雪白整齐的牙齿露在唇外,显得青春而靓丽。
刘涚淡淡一笑,却是不去接安娜的话头,只是拍着杨再兴的肩膀道:“再兴啊,等你有一天功夫能够胜过柴胡的时候,干爹就送你兵器马儿,让你上阵杀敌如何?”
“啊?干爹,此话当真?”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我也是男子汉大丈夫,我们一言为定好了!”孩子毕竟是孩子,还是很容易就被刘涚的话给哄住了,兴致很快就高起来,没说两句就言要去跟柴胡比试,屁颠屁颠的跑了。
等到杨再兴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安娜和刘涚两人时,气氛又重归沉寂。
看着粗布衣钗,却别有一番风味的安娜,刘涚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子邪火来,小腹下面动静也颇大,吓得他赶紧憋了一口气,咬紧牙关把那些念头重新又埋了下去。
“安娜,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要起床洗漱了。”刘涚本意是想将安娜打发走,谁知道他这么一说,安娜竟然就在房间里忙碌起来,又是给他找衣服,又是替他收拾被褥,好像丝毫不介意他身上只有小衣,衣衫不整的模样。
嗅着女人身上的气息,刘涚的身体又是一阵冲动,如果不是他还有坚定的意志,这个时候把安娜摁在床上都有可能。
“你这是…唉!”怕自己一说安娜变本加厉,刘涚只得摇头,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收拾停当了,赶快走出屋子去,以免瓜田李下之嫌。
但就算是李翰动作再快,结果还是出门一拐弯,就跟一眼眼眸对上了。
“我听见你跟安娜在说话,就没有过来打扰你们。”高玉娘的神情颇为平淡,语言也很客气,但刘涚心中就是紧张的很。幸亏他没有仓促解释,否则就会越描越黑。
“还不是再兴这孩子,跑过来吵着要跟我去会宁府,你都没去还能轮到他啊,回头等天下靖宁的时候,我再弄辆豪华大马车,带着你们娘俩自驾游差不多。”刘涚耸耸肩膀,故作轻松道。
“自驾游?算了,你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事物总是太多,我是不懂了,不过你就不带上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