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那异人不能治疗玉娘和高宠的伤怎么办?”
“要是他不愿意去治,又怎么办?”
诸多疑问在刘涚的脑子里盘旋,平常果断的他,此时竟然犹豫起来。
从王府门口那一对硕大的石狮子,平整的石阶还有两排整齐的拴马桩,刘涚可以感受到曾经的王府应该有多么繁华。但此时的王府却冷冷清清,就连紧闭的黑漆大门上叩门的铜环,好像都已经发绿了。
沉思片刻,刘涚还是决定去叫门。
拉着发涩的铜环,沉闷的声音也不知道能够在院墙里传出多远,刘涚不得不耐着性子等待,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他才听见里面有动静。
“嘎吱”的摩擦声是如此刺耳,以至于让刘涚感觉自己都快要起鸡皮疙瘩。他退后一步,以免跟里面出来的人撞上。事实证明刘涚过于小心了,那大门仅仅是开了一条缝隙,一顶请瓜皮帽子钻了出来。
帽子下,是一张老迈,且没有太多表情的脸。
“谁呀?”
昏聩的双眼明明已经看见了刘涚,但却故意视而不见,刘涚可以确定那老仆看见了自己,可他就是不问刘涚。
“老丈,我在这里!”
刘涚上前一步,一面说话一面伸手入怀中,想要将高老爷子的亲笔信拿出来。原本他是打算等见到王老爷再拿,但眼前这老仆分明是狗眼看人低,加之刘涚又接啊ing自己伪装成一个乞丐,若是不拿出来,怕别说是见王老爷,就连王府这道门,都别想能够进得去!
“你找谁?”
那老仆即是不耐的瞪着刘涚,眼神里装满了厌恶,一手撑着一道门边,像是一言不合就要关门谢客。
“老丈,我来自高家庄,是高老爷让我来找王老爷的,我这里有高老爷的亲笔信!”刘涚总觉得只要自己能够把信拿出来,总能证明身份吧?
殊不料那老仆的神情仍旧是冷淡的很,两眼睨视着刘涚:“我们王老爷去年过世了,若是你们高老爷要找我家老爷,怕是在生的时候都没机会了!”
若不是有求于人,刘涚还真想用老大的拳头狠狠揍着老仆一顿,有这么不待见人的么?
然而现实摆在眼前,刘涚只得咬紧牙关堆起笑脸,将亲笔信递上去,“老丈不如你先看信,我这么打扮只是为了便于通关,其实我是高老爷子的孙女婿!”一转脸,刘涚干脆自报家门,虽说有些丢脸,当总比站在这里进不了门好吧?
这个时候那老仆才终于给刘涚开了门,放刘涚进去,但仍旧不忘叮嘱:“随我去偏厅奉茶,不要乱走,坏了规矩!”
大户人家规矩多,刘涚心头火起,却还得咬牙忍着。像是随口而问一般,刘涚边走边道:“哪王少爷呢?”
“少爷他出门了,我说你这个人能不能别多嘴啊?等我看了信再说话成不?”
老仆更是不耐烦,幸亏此时两人终于穿过前庭进了偏厅,一路上刘涚也注意到这王家怕是离破败不远,否则怎么诺大的庭院,不仅仅杂乱,而且显得异常萧条?
都说风水风水,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环境会影响到人,而人也会影响到环境。像王家,既然在咸阳发迹了几代人,居家的风水应该是可以的,但如今展现在刘涚面前的景象,却总让他跟“破败”两个字联系起来,由此可见,风水其实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当居住在这个环境里的人发生变化时,风水本身也会跟着发生变化。
开门的是老仆在王家好像有点地位,不是管家就该是个总管,因为两人进了偏厅之后,一个老妪上来,却还要向那老仆行礼,之后才奉上茶水。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好吧,我就告诉你吧,少爷如今去了会宁府,参加朝廷的会试去了,教习跟少爷在一起呢,啥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你若是要等便等,若是不愿意等,就自己想办法吧!”
才刚刚喝进嘴里的,还没有来得及吞下,刘涚听那老仆这么一说,顿时张口将茶水全给喷了!
“老丈,我敬重你是老人家,但你也别倚老卖老啊?怎么,难道高老爷信中没有写明白,我这趟来王家,一来是替高家走动,二来是希望能请你家少爷的教习去救两个人,不是来求你的!”
“哼!”
刘涚这般说了,那老仆的态度却更见恶劣,将手中的书信一把摔到刘涚脸上,“你求不求我跟我有啥关系?年轻人心思不要机巧,还想欺骗我老人家!你说你是高家的孙女婿,怎么信中一字未提?反倒是有说,若是我王家教习没有那份本事,让老爷随便打发你去哪儿,不让你再回高家庄了!”
“啥?”
刘涚微微一愣,盯着那老仆。他简直不敢相信,高老爷子竟然会在信中如此埋汰于他,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又如何呢?难道刘涚就会不来王府么?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来寻医问药为的不是高老爷子,而是高玉娘,还有高宠。
强忍着心中各种不满,刘涚将那砸到自己脸上信捡起来,一目十行的扫过,果不其然,那高老爷子在信中丝毫没有提及刘涚跟玉娘的关系,字里行间就是将刘涚当成高家一个不受待见的下人,一个跑腿的而已。
老实说刘涚不是很能理解高老爷子的这种思维。
眼下这是王家老爷去世了,没话说。可若是王老爷子在世,他高家庄派个无足轻重的小跑腿来请人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也显得不够有诚意?
不管怎么说,刘涚好歹是知道了王家那异人的去向,老实说他真不在意王老爷子是死是活,只要能够找到人治疗高玉娘的双腿,就算王家上下都死光了又如何呢?
将信收起来叠好,刘涚立马也换了个脸色,“既然王老爷和少爷都不在家,那我就不叨扰了!”
“叨扰也没用。”
果然,王家那老仆半点都没挽留刘涚的意思,反而当着刘涚的面,就招那老妪进来,将茶水端去倒了,错非刘涚还有点涵养,怕当场就要跟人翻脸吧。
回到落脚的地方,张汉却是比刘涚回来的更早。
“你那边顺利么?”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说出同样的话,然后又同时摇头。
“怎么,金兵没有进城?”
刘涚缓的一缓,就将脑子里王府的那些事情抛开,皱着眉头问道。
“进了。”
“那你怎么一个劲儿的摇头,没有追踪到关押的地方?”刘涚又问道。
“也找到了,就是衙门的大牢。刘哥,那大牢实在是不好搞啊,围墙都有两人高,跟城墙似的!是了,刘哥你的事情没有眉目么,看你也是使劲儿摇头?”
“两人高的衙门大牢,倒是少见,有没有兄弟受到折磨?”
没有回答张汉的问题,刘涚继续问道。
“看上去兄弟们都还好,不过听说金兀术会派兵来要人,若是等到那时候。”
“放心好了!”刘涚拍了拍张汉的肩膀道:“放心!我们一定能够赶在金兀术之前将兄弟们就出来的,不就是劫狱么,这种事情我做的可不少!”
“呀?刘哥以前是混绿林的?那座山头几把交易啊?”张汉微微一怔,连忙问道。
“去!我说过我是混绿林的?算了,跟你扯这些你也不懂,是了,你出去转了一圈不会没弄吃的吧?王家那种高门大户还真不是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可以登门的,这不,就灌了两口茶水,就被人给赶出来了!”
“买了,烙饼,我还以为王家会盛情接待刘哥呢。哼,他们也是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等到将来刘哥大明如日中天的时候,我看王家的人是不是要趴着来向刘哥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