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屋门便是被推开,连子宁被二十几个亲兵簇拥着闯了进来,刘振挣扎着想要起身,连子宁赶紧大步走了过去,把他应是摁在床上,温声道:“我记得你,刘振!镇守府负责巡逻东墙的五个小旗之一!对不对?”
两人身份天差地远,刘振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和连子宁这般对话?满脸都是激动,嘴唇翕动着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也不必多说,你的事我都知道了!”连子宁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让你受委屈了,这帮兔崽子,这点儿担当都没有,还做什么官儿?我定然要好好处置他们!走,跟我一起去,我把那刘罗元的项上人头给你取下来,报仇雪耻!”
他的脸色已经变得狰狞:“敢欺负我连子宁的兵,当真是活腻歪了!”
他侧头看了看杨氏,见她只是站在那里,痴痴的看着刘振,只是落泪不语。
连子宁一扬下巴:“野奈,把她绑了,你们几个去搜一下,看看屋里有没有砒霜。去几个人上药店里问问,杨氏或者是刘罗元家中最近有没有买进砒霜?”
“是,大人!”
众人都是动作起来,杨氏倒是很听话,并不反抗,任由野奈把她捆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几个亲兵已经是把刘家翻得一片狼藉,却并未找到砒霜或是任何毒药。
又过一阵,出去问询的几个亲兵也是回来了,道:“大人,几家药店都已经问道,说是这五日间,并未有任何砒霜或是其他剧毒之物流出。”
连子宁点点头,冷厉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些许。
刘振和杨氏的事儿,属于夫妻的感情纠纷,怎么处理,得看刘振自己,他管不着。按照这个时候的律令,杨氏通奸,怀孕再嫁,便是刘振将其一刀宰了乐陵县也不会受理。但是若是杨氏真有毒杀刘振的意思,连子宁现在就要把她给杀了。
“把刘振抬起来,咱们走!”连子宁叹口气,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夫妻的事儿,自己看着办,我不管,不过那刘罗元,敢把你打成这样,咱可不能轻饶!”
一行人出了刘家,上了马,石大柱把刘振抱在自己的马上,一行人狂奔向县南的方向。
对于这一幕,乐陵县的百姓早就已经是不见怪了,众人很快便来到了刘罗元的宅邸。
这座宅邸很是不小,高高的门楼,黑漆漆的大门上面钉着碗口大小的铜钉,很是气派。十来个手里拿着刀枪棍棒的壮汉正在门口或坐或站,聊天儿打屁。见到连子宁等人到来,都是面色警惕的站了起来。
“哟,我还真不知道,在咱们乐陵地面儿上,还有这么大一尊神,早知道该来拜拜庙啊!”连子宁勒缰驻马,轻声笑道。
石大柱尴尬不语,他是连子宁的亲兵统领,照理说这乐陵县来了这么一个人物,他必然是要知晓然后报告给连子宁的,却没想到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却是浑然不知。
“大人,是属下的不是!”石大柱请罪道。
“知道错就好!”连子宁冷哼一声:“这一次不但是你,留守的那几个兔崽子一个都跑不了,这才当了个多大的官儿,心里就有这乱七八糟的心思了?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当初在辰字所要拔刀干老子的劲儿都哪儿去了?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听他们旁若无人的在这门前议论,那几个家丁都是勃然大怒,他们都是骄横惯了的,又是刚刚来到这儿,竟是你不知道连子宁的做派,一个家丁便是喝骂道:“你们这些武人,猪狗一般,竟敢在此聒噪,识趣一点儿的,赶紧滚。知道这是谁的府邸么?咱们老爷可是山东布政使司左参议刘大人的……”
连子宁根本不理他,向刘振道:“谁打了你?在这里头么?”
刘振点点头,指了三个,那些家丁才知道原来这是武毅军的人,给被自己等人打了的那小军官出头的。一个家丁便是哈哈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活王八,哟,怎么,叫人来了?敢动爷们儿一根手指头试试?”
连子宁已经颇不耐烦,习惯了自己的对手是千万大军,在面对几个瘪三儿实在是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他摆摆手,寒声道:“一个不留,全部射断双腿,注意,别杀了他们!”
“是,大人!”众亲兵齐声应诺。纷纷取出神臂弩来瞄准射击,那几个家丁何曾见过这等阵仗,见到那寒光闪闪的弩箭瞄准了自己,顿时都是吓得魂飞魄散,发一声喊便是想往大门里头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经过了这些次战斗的洗礼,龙枪骑兵们的射击已经是相当的精准,专门是瞄着大腿射,一阵凄厉的破空声之后,那十来个家丁便是都倒在了地上,他们的大腿或是小腿,都是钉进了弩箭,疼的在地上大声的痛苦嚎叫着,声音凄惨无比。但却有几个,已经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却是没有掌握好力道,把他们给射死了。
这里的位置并不偏僻,因此有不少百姓都是你听到了惨叫声,但是远远看到连子宁在此,谁还敢过来?都是远远地便绕路而行。
惨叫声也吸引来了府中的家人,远远地看到这些人,愣了愣神儿之后,赶紧便是窜了进去。
连子宁拔出自己腰间马刀递给刘振,道:“去,把这些人都给杀了!”
刘振一愣神,接着眼中便是冒出参杂着兴奋和嗜血的光芒,他重重的点点头,翻身下马,一刀一个,便是将那些家丁都给砍死。砍死犹自不解恨,连脑袋都给剁了下来。便是之前那几个被射死的,也是被他把脑袋砍了下来。
连子宁赞许的点点头:“走,杀进去!”
还没等他们杀进去,那府中便是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白白净净的矮胖子,满脸怒容,伸手一干家丁都是拿着刀枪棍棒,气势汹汹。
看到连子宁,那胖子便是迸指骂道:“你就是连子宁?你可知道……”
连子宁侧头问道:“是他?”
刘振一双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嘶声道:“就是他!”
连子宁点点头,一挥手:“把他下面的人都杀了,留他一条狗命!”
刘振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他以为连子宁也是不敢得罪刘罗元背后的人的,所以才下令杀了其他人,留下刘罗元。
“不过,今天能够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吧!若是换成第二个,只怕根本就不会理会我,我算个什么?因为我得罪了堂堂的一省参议……”刘振心里暗自想道。
“是!”龙枪骑兵轰然应诺,便是打马向着刘罗元等人杀过去。
刘罗元迸指叫道:“你敢……”
话音未落,一个龙枪骑兵便是已经从他面前打马而过,寒光一闪,手中马刀便是把他身后一个家丁的脑袋给砍了下去,脑袋被鲜血顶的飞起来三尺高,一腔热血全都喷到了刘罗元的脸上。刘罗元顿时就像是一只被割断了脖子的鸡,咯的一声,然后便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面色惨白惨白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不断的哆嗦。
这些家丁自然是反抗,但又怎么是连子宁这些身经百战的亲兵的对手?没过一会儿,便是被杀了个干干净净,尸体横倒一片,鲜血汇成小溪一般流淌!
这时候,刘罗元才是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女人般的尖叫:“啊!杀人了!”
连子宁不屑的撇撇嘴:“什么东西!”
“刘振,上去,把他脑袋砍下来!”连子宁寒声道。
“啊?”刘振一愣,竟是一时没缓过神儿来。
“还愣着干什么?不想报仇雪耻了么?去,亲手杀了他!”连子宁笑骂道。
“是,大人!”刘振只觉得眼眶一酸,大滴大滴的眼泪便是滚了出来,他伸手一抹,拿着刀便是逼了过去。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叔叔是……”刘罗元满脸的绝望和恐惧,一边神经质一般的念叨着,身子一边往后抽抽。
刀光一闪,血溅三尺,身首异处,世界也变得安静了。
刘振站在当地的,怔怔的出神片刻,然后便是把手中刀一扔,回过身来,跪在地上向连子宁砰砰磕头:“大人,标下这条命,从即日起,便不是自己的了!标下愿意做大人一走狗,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连子宁淡淡道:“要你做我的走狗干什么?咱们武毅军中,都是兄弟!”
他眼睛扫过全场,肃然道:“今日如此狠辣行事,只是为了要告诉你们一件事,只要是进了咱们武毅军,就是我连子宁的兵,就是我连子宁的兄弟,谁要是敢欺负你们,那我连子宁,就与他不死不休!”
“咱们武毅军的人,能死在战场上,但是绝对不能被人欺负死,不能窝囊死,你们,都记住这句话!”
接下来,连子宁自然是通知吴大亮过来善后,吴大亮一见这满府血淋淋的几十具尸体,顿时就是浑身一哆嗦,然后再一听死的人是山东布政使司左参议的侄子,差点儿没晕过去。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心中对连子宁的护短暴烈便是有了一层更深的认识。
然后便是给记入了档案。
曰:‘兹有济南府人氏刘某,居乐陵县期间,与妇人私通,被其丈夫刘某捉奸在床。人证物证俱在,捉奸捉双,此男子脾性暴烈,拔刀相向,将刘某砍死。今已查明,刘某虽有杀人之过错,然合情合理,证据确凿,若此淫人妻女者不得惩处,则天理何在?然刘某脾性暴烈,亦有过失之处,特此杖五,以作惩戒。’
便是连子宁,也是不得不对吴大亮这等老官油子的春秋笔法钦佩不已。这件事儿便是就此定论,性质给定下了,那么自家就占理儿了。
就算是那左参议刘大人去告,去弹劾,也是站在了道德的低点,更别说,连子宁现在也不会惧怕区区一个左参议。
当天晚上,连子宁把所有武毅军中总旗以上军官着急起来,宣告此事,声色俱厉的斥责了这一次留守的这些高级军官的不作为,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兄弟收入而无动于衷。几个千户副千户,被他臭骂一段之后,每个人都是罚俸三月,闭门思过两日。
得知刘振已然手刃仇人,武毅军全员都是振奋不已,拍手称快。
经过此事,武毅军全军气氛为之一变,每个人都更是意识到,爱兵如子这句话的含义。
※※※
夜色已经深了,这会儿差不多已经亥时,在这个没有电灯,夜生活单调的年代,大部分人家都已经关灯上传,开始了造小人儿的为伟大事业,宵禁也早就开始,整个北京城都是一片黑暗寂静。
但是此刻,在大明帝国的中心,紫禁城乾清宫的御书房中,一场小型会议正在举行。
大明朝的主宰,已经在位长达五十一年的天下至尊,正德大帝,正自斜靠在一把金丝楠木做成的罗汉床上,聆听着面前一人的说话。
他已经做了整整五十一年的皇帝了,自从盘古开天地,女娲造万物生灵,三皇五帝到如今,唯一一个超过他的,就只有当年的那个汉武大帝刘彻!而皇上的身体还非常的健康,虽然微有小恙,却没什么大灾大病,照现在这个架势下去,超越那位汉武大帝,还是很有希望的。
正德大帝十五岁建极登基,现在他已经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了,他的额头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他用玉冠束住的头发也是已经变得斑白,他穿着一身团龙袍,斜斜的靠在一个棉垫子上,看上去,很有些疲累。但是每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就会立刻一变,变得霸道无比,变得威严无比,整个人就会像是一座山岳一般,让他面前的人,不得不臣服,不敢不臣服!
执掌天下五十余年,权力带来的威严和尊贵,已经渗入到了他的举手投足之间,他便是微微的皱皱眉头,也是宛如在人们心中起了一阵惊雷。
“陛下,女真鞑子南侵的原因已经查明。去岁天象异常,松花江以北频降大雪,便是寻常地面,积雪也有三尺多厚,虽然女真故地冬日多有白灾,但是去年却是最为严重的一年。冻死的百姓就有上万人之多,而冻死的牲畜牛羊,更是不知道有多少。而今年天气也是偏冷,开春之后,又是下了几场大雪,女真人本就仗着这段时间种植麦子,放牧牲畜,结果这几场雪又是把最关键的一段时日给耽搁了。可以想见,等到今年秋收,女真鞑子肯定是颗粒无收,所以,今年女真鞑子南侵,已然是不得不行。若是他们不侵略大明,他们自己就要被饿死!”
“是以今年的女真南侵,规模远迈从前!根据咱们渗透到女真腹地的探子的情报,上一次南侵的,是三姓女真之中的海西女真叶赫那拉部。叶赫那拉部乃是三姓女真之中最大的部落之一,有铁甲精骑数千,轻骑兵一万五,步卒也是上万,实力很是强盛。他们在遭受白灾的时候损失最为惨重,因此也是下手最快。根据探子所知,这一次,女真大汗博尔济吉特·姬仁本来对于是否和咱们开战还有所有犹豫,但是出了叶赫那拉部这一档子事儿之后,便是下定决心要和咱们大干一场。现在已经是封叶赫那拉部的族长刚毅为征南大将军,统领海西女真跟咱们大明接壤的各部,欲要起大军南征!”
第三一八章 御书房内的军事会议
“也就是说,咱们若是不打他,他们就要来打咱们了!”
说话的这人是一个老人,看年纪似乎比正德皇帝还大些,足有七十多了,头发眉毛都是花白,但是身材却是极为的魁伟高大,腰板儿挺得笔直笔直的,面色红润,看不出半分的老态。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蟒袍,上面绣着的是四爪坐蟒。
听他说完,正德皇帝微微颔首,道:“老江,说了这些你也累了,坐着歇歇。”
“是,陛下!”
那被皇上唤作老江的也不客气,欠了欠身,便是在罗汉床旁边的一个锦墩上坐了下来。
整个大明朝,能被赐予蟒袍的极少极少,不是功勋,就是立有极大功劳的人,要么就是像立花道雪这般外藩的王爷,而可天底下,能被皇上如此亲昵的唤作老江的人,那就只有一个——大明朝忠诚侯,左都督加太子太保,加少保兼太子太傅,加太保兼少傅,大明朝锦衣卫指挥使,江彬!
如果说的更确切,更直白一些的话,那就是万岁爷在宣府斩鸡头喝黄酒拜把子的兄弟!
国朝三公无兼三孤者,迄今百余年,仅江彬而已。
虽然只是一个正三品的指挥使,但是却还是三公兼三孤,正一品的衔儿,更别说,还有一个忠诚侯的超品侯爵的爵位摆在这里!
其实这些倒还都是其次,最重要的,便是他和皇上的交情。
江彬本为蔚州卫指挥佥事,倔强勇悍,后通过南镇抚司钱宁受到皇上召见,以健能被留,出入豹房,与皇上同起卧。同时,进毡幄,导巡幸,由此受宠,统领外四镇军。正德十二年进封忠诚伯,正德十四年提督东厂兼锦衣卫,至今已经将近四十年。
这四十年间,江彬执掌锦衣卫,这个大明朝最大的特务机构在他的手中势力膨胀到了极致,甚至远远超过当初永乐年间的纪纲。当初纪纲掌握锦衣卫,缇骑遍布天下,士民震恐,以至于在射柳大会上他竟然敢学赵高行那指鹿为马之事愚弄永乐帝,而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言!但是就算是他权势再怎么嚣张,也不过是一个臣子而已,而江彬和正德皇帝,那是兄弟一般的情意。
除了皇上和他自己之外,谁也不知道现在的锦衣卫到底有多少人,又有多么大的势力。说是权倾天下,丝毫也不为过,而更为让人艳羡的,自然就是皇上的宠信。这一点,从那一声亲昵宛如称呼兄弟的老江就能看出来。
“锦衣卫有司,在女真人的地面儿吃冰卧雪,冒着生命危险侦察情报,忠心可嘉,老江,得好好奖励一下。”正德帝说道。
“是,陛下!”江彬欠了欠身,屁股稍微离开了锦墩一点儿,笑道:“咱早就吩咐下去了,待这次事了,便让他们全部换班,把那些老弟兄都给撤回来。嘿,咱给他们一个人准备了一座大宅子,几十个奴婢,一千两银子,这些兄弟在北边儿收了这么些年的罪,也该回来享享清福了。”
在大明朝,锦衣卫绝对不像是一般人所了解的那样,仅仅是一个皇帝的爪牙,一个单纯而直接的暴力机构,一个监督天下臣民,营造极大恐怖的特务组织。事实上,锦衣卫的全称是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其具体职权是:掌管刑狱,赋予巡察缉捕之权,下设镇抚司,从事侦察、逮捕、审问活动,且不经司法部门。
注意,他们的职责中有一个很显眼的职权——侦查。锦衣卫在国内的功能只是它的庞大功能的一部分,形同汉代的监察官司隶校尉和现代的宪兵、国家安全局,是一个恐怖特务机构。但是在对外过程中,锦衣卫却是一个侦查机构,有点儿像是美国中情局和的前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的集合体,他们也是军人,有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的职责。
锦衣卫的密探不但遍布大明,而且渗透到了周边的每一个角落——鞑靼、瓦剌、朵颜三卫、三姓女真,甚至是朝鲜、安南、吴哥、扶桑,都有锦衣密探在潜伏着,大明朝经营百多年,除了锦衣卫指挥使,哪怕是皇上,都不知道这些密探具体有多少,在哪里!他们有的在当地居住了好几代,甚至都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当地人,深深的融入进了当地的社会之中。
在大明朝的历次战争中,锦衣卫的密探立下了汗马功劳,如说,万历年间三大征之朝鲜战争中,锦衣卫密探吃冰卧雪,晓行夜宿,从鸭绿江到济州岛,都能见到他们的身影,他们收集了大量的日军军情,对于战争的胜利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正德点点头:“诸位对这事儿有何看法?”
御书房中还有五个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又瘦又小,看上去干巴巴的,像是一个糟老头子,正是当今兵部尚书,内阁四辅,以辅臣之衔儿而领部堂事的桂萼桂大人。
另外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浓眉如墨,面色威仪,相貌堂堂,正是兵部左侍郎,现在实际执掌兵部事务的戴章浦。
而另外一个穿着大红官袍,玉冠束发的,却是一个矮胖的老人,似乎无论对着谁脸上都是笑眯眯,长的很是喜庆,这位,却是户部尚书万士亭,整个大明朝钱袋子的大管家。
还有三人,却是并未穿着官袍,都是穿着燕居的常服,一个是连子宁的老熟人,寿宁侯爷张燕昌。
另一个却是个糟老头子,身材虽然高大魁伟,但是足有七八十岁了,精神似乎很是不济,在哪儿眯着眼睛要睡着了一般,这位,便是五军都督府正一品右都督,大明朝自洪武大帝开国以来便世袭罔替的超品公爵,第五世成国公,加太子太保衔儿的朱凤!
而另外一个,则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长的倒是仪表堂堂,但是神色间却是有着掩不住的轻佻和浮躁,此人乃是第七代魏国公徐鹏举。因着乃是大明朝一等一的勋戚,不到三十岁便是加太子太保,领正二品都督佥事。
御书房内的这几个,一个兵部尚书,一个兵部侍郎,一个左都督兼锦衣卫指挥使兼侯爷,一个右都督国公爷,一个都督佥事兼国公爷,一个都督同知兼侯爷。便是寿宁侯爷张燕昌在他们中间,也只是不起眼儿的一个了。
可以说,在他们几个人手中,汇聚了大明朝所有的军权。
皇上这话,虽然是问答的大伙儿,但是眼睛却是看向了兵部尚书。大明朝的勋戚们虽然掌握军队,但是却是只有统兵权,也就是只管着日常的训练,调兵权和后勤供应、武器供应等等的权力都是掌握在兵部手中。所以说起来,这其中权势最重,最有发言权的,自然是二位兵部堂官儿。
兵部尚书桂萼不动声色,向戴章浦悄悄的使了一个眼色,戴章浦会意,起身行礼道:“陛下,臣有话讲!”
正德点点头:“说!”
“启禀陛下,自从前些日子女真入寇,杀我百姓军民,陛下下令之后,臣等便在兵部商议,已经是拟出了一个条陈。如今正好说与皇上知晓。”
“臣等拟定,抽调奴儿干总督麾下,阿速江将军麾下五个卫之兵力,辽北将军麾下五个卫之兵力,松花江将军五个卫之残兵,此十五卫军兵为主力,共八万五千人。另外,抽调京军上二十六卫之中金吾前卫、金吾后卫、羽林左卫、羽林右卫、府军左卫、府军右卫、府军前卫、府军后卫八个卫一共十万九千五百人,另有地方卫所骁勇善战者,十个卫,将近六万人。如此一共是二十五万大军,在秋高马肥之前,必然可以做好一切准备赶到松花江以南。”
“奴儿干总督麾下三位将军的战兵便不须说了,常年都是跟女真人见阵的,边军战斗力,天下皆知,可以放心。而我京军八卫,都是精选的各地精锐,日夜操练,装备精良,乃是我大明精锐。不过他们毕竟久疏战阵,此次臣等将其安排进序列之中,和边军并肩而战,也是存了锻炼其战斗力的心思。而那十个卫的地方卫所六万大军,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