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子宁站起身来,走到挂着的那副巨大的地图前面,伸手在嘉河卫的位置重重一戳:“过了这条黑龙江,就是辽北将军辖地,我敢断定,现在阿敏肯定已经逃窜入辽北将军辖地,说不定已经打下来一两个城池了。”
“辽北将军和我这松花江将军是平级,若是咱们武毅军贸然闯入辽北将军辖地,与造反何异?咱们岂能贸然进去?除非是辽北将军上奏朝廷,然后朝廷下旨让咱们去平乱!”连子宁冷笑一声:“可是,辽北将军葛忠河我是了解的,此人刚愎自用,自视甚高,实则昏庸暴戾,对待手下极为苛刻,且深谙官场欺下瞒上之事,出了这等事,他多半要推诿责任,至于如实上报,那就不知道要多久了!况且,就算是他上奏了,等诏令到达,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儿了。”
“阿敏聪明啊,原来一直是我小觑他了,他定然已经是看出来我会在必经之路上候着他,所以干脆就不回来了,直接就带着大军去了辽北将军辖地,他就料定了我不敢轻举妄动,至于葛忠河那个废物,他若是安然无事还好,若是去兴兵攻打阿敏,只怕要让阿敏嚼的骨头都剩不下一根!”
连子宁拧着眉头道:“只是不知道,他用什么法子说服了那些女真权贵,要知道,女真权贵向来短视,不过从情报看来,阿敏只带走了五万人,另外有两万人汤古代所部却是分裂了,滞留了一日之后才走,现在不知去向。由此看来,女真终究还是发生了分裂了的。”
赵南金终于忍不住,闷声道:“那大人,咱们就什么都不干,这么干看着?要我说,咱们既然奈何不得那阿敏了,还不如大军北向,说不得现在女真汗廷已经得到消息了,咱们过去,正好狠狠的收拾他们一笔。”
“不错,女真汗廷确实有可能得到消息了,但是那边儿却不是咱们要去的,那边儿有夏子开和杨沪生就足够了,无须你们!”连子宁忽然提高了音量,厉声道:“赵南金,注意你现在的身份,你现在是一卫之指挥使,不是以前的大头兵了,你的行为,要为你麾下的将士负责!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贸然行事,明白没有?”
赵南金悚然一惊,豁然站起身来大声道:“标下醒的!”
“这还差不多!不过咱们不去北边儿,也不是闲着。现在海西女真势力已经被一扫而空,建州女真短时间内无暇过来,如此一来,咱们就可以看看别的地儿了。”连子宁忽然问道:“努尔哈赤,你说,我会打哪里?”
努尔哈赤眼中精光闪烁,他沉吟片刻,道:“难道是,福余卫?”
“不错!”连子宁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手指头在地图上移动着,最终定格在脑温江两岸那一片宽广的地带上,沉声道:“就是此处。”
“情报中说,哈不出所部又在镇远府城下逗留了三日,九月初八,妄图烧毁玉米田未果之后方才退去。以他们的行进速度,再加上不怎么着急,短时间之内,定然是无法回到福余卫驻地的!再以他们的性子,在镇远府下无功而返,说不得还得顺手在辽北将军辖地捞一票儿才甘心。哈不出拉出来五万大军,福余卫倾尽全力也不过这点儿了,此时脑温江两岸,定然空虚,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不妨给他一个狠得!”
连子宁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几次袭扰,屠杀商队,他让咱们吃了这么大亏,也是时候让他出血了!”
努尔哈赤和赵南金也是露出兴奋的神色,打算把一腔火气都撒在福余卫身上。
连子宁又吩咐了一番,两人便各自下去准备。
他们下去之后,连子宁又把书记官招来,道:“我说,你写,然后润色一番,作为给朝廷的请功折子。”
那文书也是老工笔了,旁边两个伺候的磨好了墨,铺好了纸,洒然一笑:“大人请讲。”
连子宁沉声道:“吾皇万岁,龙体安康,臣连子宁百拜敬上。
正德五十二年,建奴发兵十万南攻,敌酋乃建奴(大明对女真的官方称呼)海西女真征南大将军刚毅,朵颜三卫之福余卫出兵五万,敌酋乃福余卫伪汗哈不出,十五万大军联手,围攻喜申卫,臣率领所部将士,浴血奋战,恶战十余日,击退敌寇攻城数十次,敌伤亡惨重,在三两万之数。臣武毅军,亦是死伤惨重,战死者万三千,重伤者万余,轻伤者不计其数,臣武毅军,战力唯有三成之数。
所幸皇恩浩荡,敌酋因损失惨重之故,改变策略,围而不攻,每日只以游骑袭扰,欲使我大明不败而败,匪众不胜而胜!
此等情景,若持续月余,武毅军定粮尽人绝,陷入必死无疑之绝境!
当是时,臣推断,建奴出兵十万,其海西女真之腹地,定然已是空虚,臣遂起决死一搏之决心。臣率领我武毅军仅剩之骑兵八千,趁夜色于水路潜出喜申卫,横渡松花江,奇袭海西女真之腹地。
吾皇隆恩在上,臣之所料,并无大缪,女真防备,空虚若斯!
八月初十,臣率军克复女真重镇之萨尔浒城,斩女真首级三千!恢复其旧名,古鲁河卫!八月十五,臣率军克复温萨尔城,斩女真首级八千三百!恢复其旧名,古里河西卫!八月二十三,臣率军克复海西女真首府叶赫城,斩首六千七百!克复其旧名,脱木河卫!
三战三捷,另扫清女真大小城镇无数,共斩首三万!
至此,建奴海西女真已经荡然无存,唯有孤悬喜申卫城下之数万匪军而已。建奴匪军听闻消息,仓皇逃窜。臣率所部,奋起截击,九月十二,于黑龙江畔与建奴匪军大战竟日,建奴损失惨重,伤亡过万,仓皇退走,潜入辽北将军所辖,臣未奉诏书,未敢轻举妄动。
至于哈不出所部,屡屡犯我大明,其罪无可赦,臣便万死,亦绝不敢作势其脱逃,正奋起残军,一鼓而追。
经此数战,臣之所部能战之兵不过两万,损失甚重,其境凄惨,不忍目见,是故恳请圣皇慈悲,怜悯一二,粮草银饷,存我将士之抚恤、吃食,另松花江所部之臣民损失惨重,亦是急需粮种以为安家之用。
祝我大明,长祚万年。祝我圣上,福寿安康。
臣连子宁百拜敬上,正德五十二年九月十五,巴虎璐。”
连子宁说完,那文书便也写完,又是润色了一番,修改了些不太恰当的措辞,便是递给了连子宁让他看了一遍。
连子宁看完点了点头,盖上了自己的松花江将军大印,然后又招来石大柱,让他仔细的封好,立刻送出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有数骑快马飞奔出了武毅军大营,向着镇远府的方向而去。
现在正是清晨,不惜马力的快马奔驰之下,这封奏章大致在今天晚间就能到达镇远府。连子宁在奏章中言道斩首三万,这却是实打实的,实际上,在武毅军扫荡海西女真的过程中,武毅军杀的人远远不止三万,几十万都有了,只不过从中选出了三万个女真人特征最明显的首级,早先一步已经运送到了镇远府。
镇远府远去京师数千里,这封说白了就是向朝廷请功顺便要粮食要饷银要官位的奏章会和这些首级一起,在差不多半个月之后到达京城。
※※※
这是个天气高爽的秋日,天空湛蓝湛蓝的,只在极高处飘着几缕淡淡的云,被高空的罡风给拉的细长细长的。云生云灭,变化无常。
太阳高高的悬挂在西边儿的天空上,放射出来一阵阵煦暖。
天高云淡,万物金黄,东北金秋时节,最迷人不过。
这里是兀的河以南二百里,南去女真汗廷所在的土鲁亭山四百五十里,是一片复杂的丘陵地带。
连绵起伏的丘陵,小片小片的松林不时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这些巨木不知道在这里生长了多久,大都有十余丈高,便是最细的,也有三人合抱粗细。
树林中,静悄悄的。
但是若是有人闯进来的话,定然会吓一跳,因为深入密林之后二十余米,就能看到,百余骑兵正巍然肃立在那里。他们身上都披着黑色的重型板甲,戴着黑色的兜鍪,就连战马上,都是披着一层黑色的重铠,一眼看去,就像是一尊尊钢铁魔像一般。他们便安静的坐在马上,身形一动不动,百余人在那里,却是不发出一点儿动静儿,若不是那轻微的呼吸声,当真会让人以为这不是一群活物。
这是女真最精锐的兵种,女真大汗近卫军王牌之一的拐子马。
他们的黑色重甲上,沾满了一块一块的黑褐色的痕迹,那是干涸了的鲜血,而有的拐子马的战甲缝隙中,也是积满了厚厚的红色的污垢,不知道手上要沾染多少鲜血,才能累积成这般可怕的东西。
凌厉嗜血的杀气扑面而来。
最前面的那名骑士,却是比其它的拐子马都要格外高一些,就连身上的甲胄,都是格外的厚重结实,其规格和其他的骑士精钢重铠大同小异,但是肩甲高高的挑起宛如华丽的鸟翼,战甲表面也是勾勒了不少的花纹,看上去甚是精美,只是那些花纹里面,现在已经被暗红色的血垢给积满了。
她的面罩却是升了起来,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雪肤碧眼,目光流转间分明是清冷冷的,却偏偏要摄人魂魄一般。
正是完颜野萍。
她一双眸子盯着远处,但是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一双眸子,却是没有什么焦距,她现在的状态,看上去,似乎更像是……走神?
第四七六章 诱饵和猎物
若是让她身后那百余如狼似虎的女真悍卒知道真相的话,定然会跌破眼镜一片。这个素来有能战之名,这些时日带领大军纵横捭阖,和那些俄罗斯杂种们浴血奋战十余场,隐隐然已经被所有人都视为女战神的昭武云麾大将军,征北元帅,这会儿临近大战了,却正在出神。
极远处传来一阵阵人喊马嘶的声音,似乎很是喧闹,就连地面,也是一阵阵的颤抖,好像有很多人在此通过。
这些拐子马都是恍若未觉。
远处战马的嘶鸣声一闪而过,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接着,又是几句低低的喝问声传来,然后那脚步声便是越来越近。
这声音惊醒了完颜野萍,让她的眼神重新凝聚了焦点,恢复了那份清冷。
很快,一个只穿着皮甲,很是轻便的女真斥候便是快步跑到完颜野萍面前,跪地道:“大将军,那些俄罗斯杂种来了,中军从咱们西边儿十里过去的,左翼距离咱们五里远,有一支大约有一千人的哥萨克骑兵拖在后面。距离咱们这里还有三四里,快的话,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能从这儿路过。”
经过这些日子交战。
“一千人的哥萨克拖在后面?”完颜野萍眉头微微一皱便是舒展开来,她眼中露出一抹不屑来,淡淡道:“这些哥萨克,分明是诱饵罢了,这等拙劣的计策,这些俄罗斯蛮子当真是蛮人,也就只能想出这等计策了,真真是不值一提!”
“不过。”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弧度:“你这诱饵我就偏偏要吃下去!”
她冷冷道:“传令下去,轻骑兵准备,张弓搭箭,一待哥萨克骑兵入罄,立刻射击,射满三轮,便自冲出密林,游曳在外,进行骚扰。另外,轻骑兵分出五百留在林中,不得擅自出击,等待命令!”
“是,大将军!”身边一个侍卫应了一声,传令去了。
完颜野萍又吩咐那斥候再探,便自闭目养神。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地面上的震动忽然大了起来,一个拐子马翻身下马,把兜鍪摘下来,耳朵贴在地上听了片刻,然后向着完颜野萍伸出一个巴掌比划了一下。完颜野萍点点头,忽都海百户是他甚为倚重的心腹,他曾经是森林里最好的猎手,一手贴地听声的本事军中第一,同僚们学着汉人的习惯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顺风耳。
完颜野品点点头,缓缓的落下那由三层钢丝网构成的钢铁面罩,伸手招了招,便有的两个亲卫拐子马各自抬着一柄重锤,费力的来到她身边,给她递过去,在这两个敦实的女真大汉手中看上去很是费力沉重的大锤,却是被完颜野萍一手一个,轻松的拎了过去,就像是拎一个细木棍。
完颜野萍高高举起了手中那一柄锤头足有西瓜大小,锤头的花纹上同样也被暗红色血垢填满的恐怖的擂鼓瓮金锤。
这两柄巨锤每一柄都足有五十斤重,是不折不扣的实心儿利器。
看到她的动作,其它的拐子马也默然无声的举起了手中的狼牙棒。
丘陵绵延中,远远的走过来一支队伍,人数大约在千人左右,都是骑兵,每个人的打扮并无二致,黑色的斗篷,锋锐的马刀,高头战马,很是威武雄壮。
队伍最前面,被一干哥萨克簇拥在中间的却是一个年轻人,打扮很是特色活着说是前卫,他穿了一身红色的猎装,小牛皮的长筒马靴擦得发亮,靴子尾部钢铁打造的闪亮亮的马刺在风中滴溜溜的打着转儿,他的衣服表面有很多黄色绿色的横条纹,脑袋上戴着一顶类似于礼帽格式的帽子,黑白相间的方格子,上面还斜斜的插着一根黑色的天鹅尾羽。
看起来活像是一只头顶上被剃光了毛儿的五颜六色的大公鸡。
不过坐在马上的那年轻人可不这么想,他左顾右盼,显然是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这可是今年莫斯科最流行的款式呢!
“莫兹科夫,距离咱们回去还得多久?”年轻人紧了紧手上雪白的手套,右手挥舞着那支用白银做手柄,金线绞成的马鞭,有些百无聊赖的问身边的中年人。
中年人脸上没有一般战士的彪悍或者说是铁血,他甚至连军装都没穿,身上的打扮反而更像是莫斯科某位名门望族中的管家,他弯了弯腰,脸上露出一丝谄媚,笑道:“尊贵的普希金少爷,总督大人给您的命令是带领这支部队拖后一个小时,而现在才过去了四十分钟。”
“总督大人?!”普希金眼中露出一丝不屑,他压低了声音,轻蔑道:“一个农民的儿子而已,我竟然要听他的吩咐?”
他口中的总督大人,自然就是俄罗斯大军的统帅,扎赫雷夫。
管家莫兹科夫呵呵一笑,没有接茬。
普希金也就是说说而已,在口头上撒撒气,从他刚才可以压低了声音就能看出来,他对于总督扎赫雷夫还是非常忌惮的。
普希金的全名叫做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出身于莫斯科的名门望族普希金家族,就算是放眼整个俄罗斯帝国,也是数得着的豪门,他的父亲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侯爵,是现任的陆军大臣。
普希金今年刚刚二十岁,他来到这里,毫无疑问自然是过来镀金的,而因为他父亲的职位和权力,扎赫雷夫也是毫无拒绝的余地,毕竟他虽然在西伯利亚算是个大人物,但是在沙皇的宫廷中,只不过是个小角色。
但是这也不代表普希金敢于对扎赫雷夫有什么明显的不恭敬的——尤其是在八天之前。
在那天,扎赫雷夫把所有莫斯科过来的权贵子弟都给召集在一起,并且宣布了对他们的惩罚,原因就是在之前的战斗中他们直接导致了这场战斗的不顺畅。这些权贵子弟当然不服气,他们大部分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或者说就算是意识到了也是绝对不肯服软的。但是之前一直有些软弱的扎赫雷夫却是出乎他们意料的强硬,直接把两个闹得最欢并且出言不逊的权贵子弟给吊起来鞭打了一顿。
这一下,全都老实了,毕竟他们只是嚣张,却不是真傻,来之前家族中长辈更是有交代,镀金能否顺利都是取决于扎赫雷夫的态度。就算是扎赫雷夫拿他们没什么办法,但是却足以把他们中某个人的镀金之旅搅黄。
所以普希金现在表现的很老实,很听话,就算是腹诽,也仅仅是腹诽而已。哪怕是接到了扎赫雷夫让他执行这一莫名其妙的任务之后,也不过是背地里发了几句牢骚而已。
但是他却不知道,这一趟在他看来毫无意义、莫名其妙但是却又是很轻松的旅程,实则是不折不扣,充满杀机的一条荆棘之路!
队伍走到了两座丘陵的中间,这一千人组成的哥萨克骑兵团的团长习惯性的下达了警备的命令,但是那些哥萨克们并没有太当回事儿,毕竟自从八天之前,总督大人忽然改变行军策略,把大军集结成三个集团之后,之前那无所不在的袭击就消失了。
这也让他们的警戒性降低了很多。
而且这里地势也不是很利于伏击的那种,丘陵中间是几十米宽的道路,丘陵的坡度并不大,两边的树林虽然茂密但是距离道路也有四五十米远。
而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丘陵两侧密林中传来了一声暴喝,接着便是无数的羽箭形成了一片乌云,向着哥萨克骑兵们笼罩而来。
哥萨克猝不及防之下,顿时便是被数以千计的羽箭给射的死伤一片,哥萨克骑兵威名远播,但是只要是来源于他们强悍坚韧的战斗意志,锋利的刀锋,残忍的性格,还有来去如风的机动性。但是哥萨克并不是重骑兵,并不以防御见长,实际上,除了欧陆诸国那些最强悍的,浑身上下包裹的像是钢铁罐头一般的重装骑士之外,一般的重骑兵面对女真精锐的重箭,被这般攒射,也是没什么抵抗之力。
这一轮齐射,至少就使得百余名哥萨克骑兵失去了战斗力。
不过他们毕竟也是精锐,反应还是很快的,骑兵团长凄厉的一声大喊:“敌袭,分散!”
随着这一声喊叫,哥萨克骑兵们迅速的分散开来,拉大了互相之间的距离。
接下来,又是两轮箭雨。
不过哥萨克们的策略,使得这两轮箭雨只带走了不到一百条人命。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普希金趴在地上,一张小脸儿上煞白煞白的,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满脸都是掩不住的惧色。
刚才那一轮箭雨过来的时候,他和管家莫兹科夫便被带来的忠诚的家族侍卫给压在地上,但是为了保护他,也有两个侍卫被射死了,侍卫的鲜血流到了普希金的脸上。
脸上忽然一阵发热,普希金本能的伸手一摸,只觉得粘粘的,热热的,他呆滞了片刻之后立刻便是反应过来。这又是让他尖叫出声,他一张脸上已经涂满了血污和泥土的混合物,但是这却没有引起素来爱洁净以至于有点儿轻微洁癖的普希金的任何注意,他几乎精神崩溃的发出一阵嘶嚎。
“不是一次简单的任务么?怎么会遇到这些该死的野蛮人?扎赫雷夫,你这是谋杀!我要向我父亲,向伟大的沙皇陛下控诉你,我要……”
普希金少爷的嚎叫声还在回荡,哥萨克们已经恢复了冷静。
折损已经过了两成,对于一般军队来说,这是惨重的损失,对于战斗意志薄弱的军队比如说女真奴兵来说,这样的伤亡比率足以导致全军崩溃。但是对于哥萨克骑兵来说,这些,并不算什么!
他们既是强悍的战士,也是大草原和荒漠间的凶狠的马匪,来去如风,残忍嗜杀,漠视生命!
漠视别人的,也漠视自己的。
他们最不容置疑的,便是强悍坚硬几乎可以媲美钢铁的战斗意志,要知道,二战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哥萨克骑兵高喊着乌拉,挥舞着钢刀,冲向了德军的坦克。尽管他们被钢铁履带碾压的粉碎,但是这样的战斗精神,也让以坚强和纪律著称的德军为之胆寒。
哥萨克骑兵团长点了几个人名,大声的吼叫着:“分成百人队,你们几个,带着你们的人,冲击!让我们把那些狗杂种从林子里揪出来,把他们的脑袋一个一个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