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忽然,这小家伙的尖耳朵刷的竖了起来,似乎是倾听着什么,它忽然是舍弃了地上的松子儿,飞快的攒回到了自己的洞穴之中,只露出一直黑漆漆的小眼儿向外张望着。
它刚躲起来,远远地,便是传来了一阵人的谈笑声。
接着,便是一阵轻微的卡尺卡尺的声音响起,那是皮靴踩踏在厚厚堆积的树叶上发出的声音,而且脚步声非常之杂乱,更是相当的沉重。显然,来的人不断很多,而且身上都还有着相当大的负重。
又过了一会儿,一行人便是从树林中出现,向这边走了过来。
这些人都是穿着大红色的胖袄,脚下踏着靴子,一个个身形彪悍,眉宇间有着军人特有的铁血,竟是一群大明军人。
他的每个人后背上都是背负着一个大大的斧子,那斧子柄是木头的,足足有三尺长,斧头则是有脸盆大小,厚背薄刃,锋刃上寒光闪烁,一看就知道乃是极为锋锐的利器!而且这斧头的重量,至少也是在二三十斤上下。
在他们的腰间,还各自捆了一大捆绳索,有儿臂粗细,看起来很是坚实,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处。
这一行人,大约有三五十个,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乃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虎背蜂腰,手长脚长,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身体里面满满的充满了活力,活泼泼的,几乎要漫溢出来。他穿着一身山字纹紫铜甲,肩上面有铜环,后面本来是系着一袭大红色披风的,但是想来是为了在林中行走方便,这会儿披风早就给摘了下来。脚上乃是伊莎U难过小牛皮做成的上等靴子,针脚非常细密,做工上乘。
这年轻人竟然乃是一副军中将领的打扮,而且从装扮来看,品级还绝对不低。
他身边也是好几个侍卫打扮的簇拥着,这几个侍卫打扮也不同寻常兵士,都是一身三层泡钉棉甲,一眼看去,就给人一股彪悍嗜杀的感觉,就像是那等经年的悍匪一般。
这一行人却不是很集中,而是分散成了一大片,每个人之间隔得足有一两丈的距离,拉的很开,跟一张大网也似。他们一边走着,一边四处打眼儿寻摸着,有的时候还走得那些特别高大的树木前面用手敲一敲,有的敲完之后便是走了,有的则是敲完之后,趴上去细细的听一听,再有斧头背部敲一敲,很是仔细认真。
他们这三五十人,便能罩住一片百余丈宽的区域。
而在远处,也能听到一阵阵的脚步声,说话声,显然进到树林子里面的人,并非只是他们这些而已。
那青年将领身边,一个五短身材,走路横着走跟螃蟹也似的侍卫四处瞧了瞧,抽了抽鼻子,愤愤道:“少当家的,咱们这不是从良当了官兵了么?怎么给发配到这大树林子里头砍树来了?一年三百六十天,倒是有三百日都在这黑林子里头转悠,想见个阳光地儿都难!今年自从出来,也就回去了那么一次,没待三五天就出来了!难不成当了官兵就得来这儿砍树来着?您看看俺老赖,倒是都白了不少!”
说罢,便是馋着那张满是横肉的大肥脸四处晃了晃,惹得众人一阵笑声。
那青年将领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接着就是板着脸斥道:“癞痢头儿,你说的什么屁话!什么叫当官兵就得来这儿砍树?——这是伯爷对咱们的信任和器重,别的卫想来干这个差事还不成呢!”
见大伙儿都被自己的话吸引住了,他拔高了声音,四处瞧了瞧,扬声道:“弟兄们,这大木是干什么用的?这是当今皇上用来修宫殿用的!告诉你,当今圣上,对这工事,很是上心!咱们选的木头足够好,足够多,足够大,到时候运到京城,皇上见了心里高兴,伯爷脸上就有光,伯爷心里高兴,咱们脸上就有光!有那好处,是战场上打仗流血都换不来的!还不知足?”
他瞪了一眼癞痢头:“癞痢头,你也别在这儿说怪话!咱们投了武毅军,当了官兵,有多少好处?你家里那二百亩地,四家佃户,两个才十二岁的小丫头是怎么回事儿?”
“少当家的真是明察秋毫!”癞痢头讪讪一笑,死皮赖脸道:“要是没有家里那俩小丫头儿,俺还不抱怨来着,这次回去就在家里呆了三天,逮着一个小丫头给开了瓜,刚乐呵了几日,另外一个还没来得及碰呢,这就来了!你说俺心里能不难受么?”
众人听了这番没羞没臊的话,都是哄然大笑。
一个跟他关系不错的哈哈笑道:“癞痢头儿,你不是净吹你多能干么?怎么不一晚上把那俩都给开了呀?”
另一人也是嘲笑道:“癞痢头儿,你要不成,咱替你啊!可别冷落了你家里小娘子!”
“滚滚滚,滚你们的蛋!”癞痢头儿怒道:“咱能不行么?咱是啥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咱那是怜惜那小娘子身娇体弱的,生怕她身子受不了。”
“得了,你就吹吧!”那少当家的也是哈哈一笑,重重的在癞痢头的屁股上踢了一脚,把他给踢了一个趔趄。
他回身道:“何二叔,咱们出来多久了。”
他问话的对象乃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五短身材,貌不出众,但是一双眸子却是冒着精光,正是黑虎山二当家的何守山。何守山却并不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一棵树边上,摸了摸那树的树干,感受了一下上面的温度,又摸了摸另外一边,点点头,回身笑道:“少当家的,咱们出来有两个时辰了,现在约莫是午后未时中了。”
他用的这法子,却是个在见到阳光的原始森林中辨别时间的古老方法,虽然古老,却是很管用。通过感应树木上温热的位置的方向,来断定太阳的方位,但凡是在北半球,这个法子就是管用的。
那年轻将领点点头,大声招呼道:“弟兄们,再找上一个时辰,只要是能找到三棵合格的大木,咱们申时就回去,今儿个回去之后,明儿个准兄弟们回镇远府歇息两天。”
众人一听能得到休息的机会,都是大为兴奋,纷纷应是。
癞痢头更是大声起哄起来。
“浪你个屁,还不快滚去告诉别的兄弟!”这年轻将领在他身上踢了一脚,癞痢头贱笑一声,飞快的跑去树林中不见了。
众人又是开始寻找起来。
这一行人,自然便是武毅军第十一卫的董老虎所部,那年轻人,便是当年的黑虎山少当家的,董老虎之子,现今第十一卫指挥同知,董三林。黑虎山所部都是归顺了连子宁,全员迁往镇远府,这些马贼打家劫舍了这么多年,也是不乏有身家雄厚的,那些积年的老马贼的,多半都有些积蓄。他们便也在镇远府附近买房置地,安顿下来,日子过得也是闲适舒坦。
这第十一卫,乃是四千马贼为主力,又加上了一千精锐老兵,两千新兵,一共七千人,规模还是相当庞大的在,战斗力也是颇强。
不过自从第十一卫成军以来,却是几乎没有捞到仗打,究其原因,便是因为连子宁给第十一卫派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任务。
砍伐大木。
当初连子宁从京城回来的时候,正德皇帝和谷王朱载堼都是管他索要东北大木,而后来连子宁回到镇远府,一直征战,却也没来得及管这事儿,后来黑虎山降了武毅军,组成第十一卫,新建的这几个卫都要训练,而黑虎山底子好,训练的时间短,三个月的训练,只用了一个月,便是完成了。
第十一卫正好闲着,连子宁便派他们来密林之中砍伐大木。
这个任务倒是也不是多么重,就是耗时间。东北茂密的原始森林中,大木是不少,但是连子宁提出来的要求很高,必须要笔直,而且体格也是格外的巨大,木质更是要那等坚固细密的。
这样找起来,也是不那么容易了。
自从五月开始,董三林便是带着第十一卫的三千人,在密林中砍伐树木,到现在,已经是五六个月了。
这五六个月间,却也是有了不菲的成果,第一批大木,已经是由第十一卫的另外四千将士,押运往京城了。现如今第十一卫,已经是跟这大木脱不开干系了。
一开始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董三林也是非常之不情愿,而因为这事儿,军中更是有些人将其戏称为‘伐木同知’,董三林听说之后,更是气愤。不过后来连子宁把他叫去详细的说了一番之后,董三林却是改变了心思,知道此事是何等之重要,若是做得好,当真是不次于一场大胜,便也用心去做。
他们伐木的所在距离镇远府倒也不远,毕竟东北的原始森林随处可见,在镇远府之南,便是大片大片,绵延千里的森林。他们在森林之中建造了营地,居住其中,这营地便是当初连子宁为野奈去求药,南下寻找森林中的野女真部落时候呆的那片林中营地。
营地中有一条颇大的河流,却是阿速江的支流,董三林又在这条河和阿速江的汇入处派了人,专门在河上拦截,而阿速江就流经镇远府,在阿速江和松花江的汇入处,他也派了人守护。
到时候伐了大木,直接扔进河里去,顺流直下,进入阿速江,便可以一路到达镇远府,然后从那里,这些大木便是会被捆上极为粗重的绳子,绳子捆在岸边的壮牛之上,这时候,士卒们就会驱赶着壮牛,一路往西南而去,这壮牛也会拖拽着木材,在松花江中逆流而上。
虽然是逆流,但是在水中运输,却也是比在陆地上要方便百倍。
一直往南,运到不能水运的所在,才会装车南运。
东北和南方不同,其实在盛产名贵木材这一方面,东北是不占什么优势的。
像酸枝木也就是俗称的老红木、小叶紫檀、金丝楠木、黄花梨等等,这些名贵木材的产地,都是在南方,两广、湖广、云贵、四川等地,这些地方的深山老林中,海拔高,人迹罕至,又有足够的湿热,便是盛产这些名贵木材。
第五四零章 再征北国!
而产自于东北,能够略略称得上名贵的木材,大致只有曲柳、椴木、杉木这区区几种而已,而且远远不能算得上是多么名贵。
在这个时代,东北的树林还没有被大量砍伐到了不得不保护的程度,水曲柳和红椿这些树也并不是国家二级珍惜保护物种,在这个时代,这些树就像是杨柳槐一样,稀松平常,几乎可说是随处可见。
在这个年代都称得上是珍贵的木材——黄花梨,海南黄花梨,金丝楠木,黑檀,小叶紫檀,花梨木,酸枝木等等,在后世更是可以以宝物二字来形容,别的木头都是按照立方卖的,唯独这些木料,是按照吨来卖的。
东北树林子绵延几千里,唯独是不产这些名贵木材。
但是东北却也有自己的优势——就在于这绵延几千里的原始森林中。东北的这些原始森林,都是生长了不知道几千几万年了,从来就是人迹罕至,乃是人类之禁地。其中的树木,大都是可以自由的生长,千年,乃至于几千年的大木,可称得上是比比皆是。所以其中的树木,都是极为的巨大。
什么东西大了,就算是本身不怎么稀罕,那也就变得稀罕了。
就像是蚊子,蚊子随处可见,但是若是出现一只跟人一般大小的蚊子,那自然就成了爆炸性的新闻。
东北尽多的松树和桦树,这都不算是多么名贵,但是当这些树长成了顶天立地的巨木的时候,自然也就变得很贵重,很稀罕了。这种巨木,东北不少。
而且那些蜚声中华的名贵木材,从秦汉时期就开始大量砍伐,一直到现在,几乎可以说已经是砍伐的所剩无几,可以说是越来越少了。
像是国朝初年的时候,永乐大帝的长陵享殿祾恩殿,仿照紫禁城奉天大殿所建造,此殿梁、柱、枋、檩、鎏金斗拱等大小木构件,均为金丝楠木加工而成。各构件在除天花外的殿内部分,无油漆彩画,质朴无华。支撑殿宇的六十根楠木大柱,都是用的极为上等的金丝楠木,粗壮修长,乃是世上不可多得的奇材佳木。特别是林立殿内的三十二根重檐金柱,高十三米,底径均在一米上下。其中,明间中间的四根金柱最为粗壮,左一缝前金柱底径达四尺一寸,两人合抱,不能交手。
祾恩殿这一批金丝楠木,乃是中华大地上最后的一批大型楠木了。
等到了正德年间,想要修建燕山大朝殿,自然也要向祖宗看齐,便也下诏云贵川等布政使司进贡大型楠木。
然则楠木都是采自四川、湖广一带的深山密林之中,那里人迹不到,“毒蛇鸷兽出人山中,蜘蛛大如车轮,垂丝如幻絙,罥虎豹食之。采者以天子之命,谕祭山神,纵火焚林,然后敢入”。而且伐倒的楠木,也往往是“一木初卧,千夫难移”。
正德下了命令,地方上自然不敢违背,那些惯会投机钻营的官儿们岂能放过这个巴结皇帝的好机会?四川布政使征召上万民夫进入深山老林寻找砍伐楠木,但是进去了上万人,却只出来了六成而已,以至于四川一带有“入山一千,出山五百”的谚语开始流传。
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数以万计的银子,数千人的性命,也才找到不过是十根大楠木而已,而且还不如永乐帝长陵祾恩殿里面的大,砍伐下来了,接下来自然就是要运输。从蜀地向京城运木,又有八大难,曰:“山川险恶”、“跋踄艰危”、“蛇虎纵横”、“采运困顿”、“飞桥度险”、“悬木吊崖”、“天车越涧”、“巨浸飘流”。结筏水运时,每筏要用竹四千四百又五根,此外,还配有运夫四十人,自蜀至京,又不下万里,从正德四十七年在四川开运,等到达京师的时候,已经是正德五十年了——足足花了三年的时间。
而一木至京,费银竟达十万两。
这等成本,正德皇帝还真是承受不起。
所以这要求便是自然而然的就降低了一些——不要求必须得是楠木了,其它的木料也是可以的,但是必须得足够的大,木料笔直坚硬,这么一来,东北的这些木材,也就足以胜任了。东北的这些千年老树,自然是足够的大,而且长期生长在这种近乎于是寒带的气候之中,其木质也是非常的人细密紧致,非常之坚硬,至于笔直坚挺,那就更是不用说了。
于是当初正德召见连子宁的时候便是顺便提了这么一嘴,而他心里,也并不是抱着多大的希望的,毕竟当时连子宁就连统一整个松花江地面都是相当的艰难,更别说是弄这些了,但是却没想到,连子宁很快便是崛起在这白山黑水之间,短短时间内风生水起。
清理完了周围的敌人之后,连子宁也是有时间开始布置这等事了。
对于这件事,连子宁还是非常上心的,他知道自己的前途,当真是系于皇帝之心意而已,所以在自己未曾有着足够的实力决定自己的命运之前,就必须要把这希望,寄托在皇帝身上。他从来不是那等死守成规之人,以为为皇帝做这种事便是阿谀奉承,或者说,就算是阿谀奉承,他也会去做的。
反正自己不做也有别人做,自己去做,还能节省一些人力和成本。
“少当家的,您看这棵树,成不成?”
癞痢头四处撒摸着,忽然眼睛一亮,发现了一颗极为粗壮的红松,赶紧凑上去仔细打量了一下,然后回身向董三林叫道。
董三林迈步上前,见了这树,也是脸上露出兴奋之色,癞痢头在一边笑道:“少当今的,您瞅瞅中不!”
这红松足有一丈三四尺直径,笔直挺立,绝少有分叉,抬头往上,一眼瞧不见头,看这样子,至少也是十几丈高!可以说是相当好的大木料了。
董三林围着这数转了几圈,又是伸手敲了敲,听了听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再细细打量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淡。
癞痢头问道:“少当家的,这树不成?”
董三林摆摆手:“不成。声音不够清脆悦耳,没有那等金石之声,里面的木质,定然是不够细密,而且说实话,这树也不够大,可不符合大人当初给我说的标准。”
他想了想,又道:“罢了,做上个记号吧,若是找不到更好的,便回来寻这个。”
众人应是,便在那树上划了一个标记。
众人继续向前寻找,而待众人走后,那松树根部的一个小树洞中,却是探出来一个小小的脑袋儿,正是那小松鼠。
这小家伙刚才可是被那一群人给吓坏了,它知道,自己这安乐窝儿待不成了,便赶紧叼着食物,开始了搬家大业。
少顷,几个士卒飞奔过来,向董三林报告道:“同知大人,那边弟兄们找到一棵大木,还请您过去瞧瞧。”
一听这称呼,就知道不是黑虎山的老弟兄。
董三林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这一次却是一棵巨大的柞木,暗灰色的树皮斑驳出岁月的痕迹,柞木比一般成年男子巴掌还要大几圈儿的树叶已经是要落光了,在地上铺了金黄色的一层。一般的柞木也就是的七八丈高,三人合抱粗细,而这柞木也不知道是生长了多少年了,足足有两丈三四尺的直径,便是二十几人也未见得能合围上,高度更是一眼望不到顶。
董三林看了这外形,喜形于色,又敲了敲声音,细细的听了听,连声道:“这柞木是极好的,高大笔直,体态也足够,敲一敲,有金石之声,至少也是八百年以上的大木了。”
柞木木材质地坚硬,强度高,比重大,结构密,木纹独特,纹理清晰美观,又耐湿、耐磨损,着色、土饰性能良好,若是做出家具来,则端庄沉稳、典雅古朴,乃是做木材的好物件,去建房子,未免有些浪费。
董三林可不管这些,大声招呼道:“弟兄们,快来,快些动手,把这大木伐了,这一棵就能顶三棵,快快,咱们伐了它,今儿个就收工!”
士卒们一听能回去了,都是极为的振奋,赶紧是赶过来。
他们砍了这么长时间的树,都是已经很有经验了,在军官们的带领下,按照各自的编制,便各自照顾一个方向,士卒们取下后背背着的大斧,往往手心儿里啐了两口唾沫,便是开始叮叮当当的砍伐了起来。有的则是取下了伐木专用的大锯,两个人各持一边,叮叮当当的伐了下去。
这树虽然极大,而且木质也是相当的细密坚硬,可是也架不住有上千人围着他叮叮当当的摆弄。
也就是半个时辰的时间,下锯口便是锯好了,然后用斧或锯把两个锯口间的木片剔出,下锯口完成后,在树倒方向的反侧、与树干轴线相垂直又锯一锯口,则是称上锯口。
等这个锯口也是完成之后,士卒们便是将树倒的方向的杂草、灌木、石块儿等等一概清除,然后将随身携带而来的绳子绑在这大树的上部,然后分成两拨,奋力的向树倒的方向拖拽。终于,在上千人的共同努力下,这大木,终于是缓缓的倒地。
董三林看着这震撼人心的大木,长长的吐了口气。
之所以一定要选这么庞然的大木,却是源自于连子宁的吩咐。他直到现在还是把连子宁当初说的话记得清清楚楚:“董三林,你记好了,我对这大木,没什么要求,只有一点,除了足够为栋梁之外,更得足够大,一定要大且长!咱们献上去的木头越好,皇上越是高兴,咱们武毅军的好处,比打一场大胜仗还要大。你记清楚了,拣着大的来,不用担心如何运输,一路水运到了镇远府之后,这运输的事情,我来操心!等圣上的嘉奖上来,我给你记大功!”
董三林毕竟还是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不太了解,却当真是以为连子宁真是为了讨皇帝的欢心,却是不知道,便是那些直径一丈,十丈长的大木,也是完全足够了,而连子宁为何一定要选那么大的?
其间奥秘,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
镇远府大校场。
方圆数十里的大校场,地面夯的极为的厚实,平素在阳光下看过去是白花花的一片,而这会儿望去,却是一片火一般炽烈的红色。
大校场上,已经是站满了穿着大红色胖袄的士兵,按照各自的编制,站成了一个个的方阵,小旗组成了百户,百户组成了千户,千户组成了卫。一个卫便是一个极大的方阵,而此时,却是十几个卫在这大校场上铺排开来。
此时已经是日头高升,天地间一片灿烂。
亲兵营、第一卫、第二卫、第三卫、第五卫、第六卫、第七卫、第八卫、第九卫、第十二卫、第十三卫一共十一个卫级别的军事单位,七万多人排成整齐的队列,十个巨大的方阵在广袤的大校场上铺排开来,壮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