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泼三哈哈一笑,道:“我把他供出来的东西都瞧了,没问题,理当不是瞎编的,跟你之前给我的差不多。而且有许多,是咱们之前不知道的。”
原来这才是他们把苏师爷逮住的真正目的,当年苏师爷从顺天府退休之后,因为名声相当之大,先后被数位权贵给聘任过,其中就包括忠诚侯江彬。
说着,王泼三便是取了一摞纸递给了王霸,王霸抖开瞧了瞧,若有所思。
“怎么着了到底?”王泼三有些不耐烦道:“咱们在这儿憋了这许多时日,到底什么时候能动手?”
“这就动手了!”王霸微微一笑,道:“说到底,这个事儿还是怪在咱们身上,只以为这苏师爷是个没什么本事的闲散老头子,谁知道,却是一个能牵动四方的大人物,现如今的顺天府尹汤立汤大人,竟然和这位苏师爷乃是同乡,两家还是秦晋之好,好家伙,这些时日大索京师,顺天府的衙役差点儿就把北京城给翻过来了,闹得是鸡犬不宁啊!还查到我这儿来了,不过咱向来是本本分分的经营,又有乡亲们作证,那苏师爷乃是离了咱的店才出的事儿,这才躲过了一劫。因为这个,五成兵马司也卖他一个面子,严查各门的门禁,不允许闲杂可疑人等出入,风声紧得很。”
“所以啊,这些日子,出入都是困难,像是你们之前那般进城,是不可能的了。”王霸搓了搓手:“不过这京师毕竟乃是天下权贵云集之地,这般严查也是坚持不下去的,这不,这两日就放宽了限制,刘镇抚不好出面,不过却是已经陆续派了二十来人进城了,现如今都已经联络上了。我刚才寻思了,今日下午,正好乃是个机会。”
“哦?说说,说说。”王泼三闻言大是兴奋,赶紧倾身道。
“那小子,每隔三日,都是往燕返楼去一趟,掐的点儿乃是极准的,每次都是巳时中(上午十点)去,申时中(下午四点)回去。咱们便是如此这般……”
众人都是俯身过来,听的脸上神色变幻,或是兴奋,或是快意。
北京城的冬日下午,虽然才不过是申时,就已经是浑浑沉沉的。
本来是大好的艳阳天,结果到了午时的时候,天色却不好了起来,天空中就像是罩上了一层黄纱一般,朦朦胧胧,有些暗淡。
不过虽然天气不好,北京城这会儿却是极为的热闹,这眼瞅着再有一个月就到了年关底下了,不少在外地经商做买卖的,都是回了来,那些不是本地的商人,则是忙着要清仓,莫要过年了还留了底子。
是这个时候儿,就是那些北京城的市民阶层们用后世一个洋气点儿的话说就是扫货的阶段。
张相公庙街乃是北京城一个极为繁华的去处,整个一条大街都是极为的繁华,锣鼓喧天,人声鼎沸,此处本是前朝一座张姓大家族的祖庙所在,后来毁于兵灾,但是这名字确实保留下来了,庙门前广场上天南海北各式各样的杂耍和小买卖引人入胜。
做猴戏的给猴子穿红着緑,学人拱手作揖、下跪磕头,耍猴的人就端着铜锣向观众要钱,人们一边叫好,一边随意赏他几个铜子,那猴儿就替主人抱拳致谢。
捏面人的、做糖画的得到小孩子的追捧,胸口碎大石、卖大力丸的汉子赢得老少爷们一阵阵叫好,那踩高跷、翻筋斗的则做出一个个叫人眼花缭乱的惊险动作。
大明朝的京师,北地第一等的繁华所在。
又有一溜儿戏台子,是各家戏班子在唱戏,什么《连环记》、《精忠记》,不一而足。
广场周围,酒楼林立,商肆无数,四面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一片盛世的繁华气象。
江魏衿骑在马上,眼神懒洋洋,有些疲倦的洒向了四周,在他身边四五个侍卫,穿着劲装,一脸的精悍,看似警觉的看着四周,看似戒备,实则乃是外紧内松,看似是很紧张,手离刀柄还老远呢,皮皮塌塌的,懒散的紧。
也不可能多么戒备,咱们公子可是小侯爷!忠诚侯府的公子!咱们老爷可是锦衣卫指挥手忠诚侯!乃是当今武官第一人,跟万岁爷一个头磕下去的拜把子兄弟!
谁敢招惹?
招惹老爷也不就是造反么?
人群熙熙攘攘的,很是有些拥挤,只不过看到江魏衿几人,都是赶紧让开一条道路,脸上露出恐惧嫌恶的神色。尤其是那些长的有些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是纷纷掩面避让。
江魏衿今日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皮裘大氅,皮坎肩上带着大红色的狐尾毛领子,头顶戴着一顶紫金冠,上面一块硕大的红宝石玲珑剔透,显然是极为的上等,头发束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胯下宝马也是上等的青花骢,人如玉,马如龙,赫然乃是浊世佳公子!
俊朗的长相改变不了他在京城之中恶名昭彰的现实,这几年来让他给糟蹋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不计其数,跳井上吊的手指头加上脚趾头就数不过来!
江魏衿侧了侧脸,周围百姓的神色和动作都被他看在了眼里,不过他非但不以为杵,反而是嘴角勾出了一丝笑意。
他心里没有丝毫的不高兴,反而是很享受这种被人恐惧的感觉,在他看来,这是自己的本事。你们这些贱民,还不是我手底下的鱼肉,恐惧又如何,厌恶又如何?爷想玩儿你的时候,你逃都逃不了!
不过么,今儿个爷的火儿都泄了,且先放你们一马。江魏衿贪婪的眼神儿死死的盯住了几个体态风流的小娘子,嘴角邪邪一笑,心中暗自记了下来,回头便是让人打听这几位的住处,到时候,嘿嘿,可是一定要一一上门拜访!
“哎哟!”江魏衿伸手扶了扶腰,感觉还有点儿酸,心中暗道:“答答这个小骚货,当真是有功夫啊!把老子都快给弄虚了,回头再去的时候,得去王太医家中求一套方子,吃了药再去,看不把那小骚货干的哭爹喊娘!”
答答是燕返楼的头牌之一,燕返楼乃是教坊司下面的青楼,一般里面的女子来自罪官家属的居多,但是这个答答的来历却是有些奇特——她乃是蒙古女子,乃是数年之前宣府镇总兵和蒙古人大帐俘虏来的数百俘虏之一,那些俘虏男的就地为奴,女的则是拣的长的漂亮的,送到京师来了。正德皇帝才看不上这些他眼中的蛮夷,大手一挥,尽数发入教坊司。
答答所在的这支部落,有非常浓厚的白种人血统,这在答答身上体现的尤其明显,高鼻深目,金发蓝眼,肤色雪白如雪,当真一等一的绝色美女。也因此,很快答答便是成了燕返楼的王牌。
一想起答答,江魏衿的脸上便是现出了一丝阴翳之色——他今日,其实本是不想玩儿答答的,答答乃是在他手里开的苞,就连后门儿的第一个访客也是他,早就玩儿的腻了。今日去了燕返楼之后,他本是看上了两个母女花儿,嘶,只要是想起来那两个美人儿,江魏衿心中便是一阵阵的热乎。
那两个女子,一个四十来岁,看上去却是三十许人,徐娘未老,风韵极佳。而另外一个,则是二十来岁,身材高挑丰满,极为的热辣,乃是一等一可堪骑乘的好马!更难得的是,这母女二人容貌长的极像,并肩站在一起,不像是母女,反倒是像姐妹。而且他们乃是昔日堂堂朝廷三品武官的妻女,那身上的高洁气质,是一般人妻良家无论如何都比不过的。
江魏衿也玩儿过几对母女,可是却没有这么极品的!~想到这母女两人并排跪在床上,翘起了或圆润,或玲珑的香臀,任由自己的亵玩,肌肤莹润;想到这两张近乎是一摸一样的面孔在自己胯下唇舌相就,江魏衿顿时是觉得一股热气从尾椎骨直冲顶梁,本来软塌塌的下身似乎也挺了起来。
只是可惜啊!江魏衿狠狠的攥了攥拳头,这对儿母女花竟然已经是名花有主了!早在数月之前,就已经被武毅伯连子宁给包了下来,从此之后成了他的禁脔,别人根本无法染指!
连子宁,江魏衿一点儿都不怕,要不然也不会打城瑜的主意了,但是问题是,燕返楼的人提到了谷王——这就由不得他不慎重了,涉及到当今皇子的,可是不能有任何的怠慢。
因此也只得忍了下来,把一肚子的火气都撒在了答答的身上。
江魏衿嘴角露出了一丝狠毒的笑容,连子宁,你等着,等等吧,等不了一个月了,你就是爷爷手下的走狗!到时候,别说是那两个了,你的妻妾,你的妹子,还不都是爷的胯下玩物?
正想着,忽然前面一阵混乱,江魏衿打眼看去,却原来乃是从斜刺里杀出来了一辆马车,那拉车的役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竟然是发了疯,嘴里希律律的惨叫着,眼睛赤红就向着这边撞了过来,一路上人仰马翻的撞到了不知道多少行人。
直直的向着江魏衿撞了过来。
江魏衿一惊,赶紧想要打马转身,但是这里如此拥挤,又如何转的过去?眼瞅着那马车已经是狠狠的撞了过来,周围的侍卫们救护不及,只得大喊道:“公子小心!”
身为将门之子,虽然江魏衿乃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但也是个有功夫的纨绔,身手还是不错的,他提气纵身,便是想要跳到一边去,却没想到刚在答答那儿回来,腿也软,脚也软,腰更软,这一跳却是没了高度,直接便是扑到了一边的地上,当下便是摔了个狗吃屎,更倒霉的是,牙齿重重的磕在了一块青石板的角儿上,把嘴唇给磕烂了一块儿,牙齿也给磕下来好几块儿,当下便是疼得他一身惨叫。
然后下一刻,马车便是狠狠的撞在了江魏衿的青花骢上,青花骢被正正的撞中了肚子,发出一声悲鸣,腿一软,便是跌倒在地,差点儿砸在了江魏衿的身上,江魏衿赶紧一个驴打滚儿,让了开去,只不过这极为的狼狈是少不了的了。
围观的百姓们大感快意,不少人都是暗自鼓掌。
那马车被这般一阻挡,这前冲的势头也是刹了下来,马车之中两个人,正是王霸和另外一个军情六处的士卒,王霸看着翻到一边的江魏衿,冷然一笑:“算你走远,没把你直接给逮过来,走,实施第二步计划!”
那军士点点头,两人便是使劲儿纵身一跃,轰的一声把车窗撞成了碎片,两个人在地上打了个滚,翻身便是向着一条偏僻的小巷逃了过去。
第五六三章 恨古河南,三足鼎立
“撞了爷还想跑?给我追,我要活剐了这两个贱民!”江魏衿并未觉察出什么异样,只当是那两人知道惹了祸赶紧逃,这也是人之常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出了这么大的丑,如何肯善罢甘休?一个翻身跳了起来,嘴里漏风的大喊道。
说罢,便是第一个追了进去。
几个侍卫不敢怠慢,纷纷跟着追了上去,看刚才那两人的身手,乃是江湖汉子,怕是有些身手的,不过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隐在暗处的王泼三儿冷冷一笑,这小兔崽子果然追上来了!
这计策乃是王霸设计,王泼三等一干人进行完善,专门针对江魏衿的。像是王霸和王泼三这等军情六处的骨干精英,可不光是能砍砍杀杀,忠诚于连子宁就够了的,他们现在履行的职责就像是国朝前期的锦衣卫一般——渗透、潜伏、暗杀、阴谋,等等。能干得了这些事儿的,能是那等脑子里都长满了肌肉的莽汉么?
王霸的这个计划,着实是非常的精细,一环连着一环,刚才用马车撞击江魏衿的坐骑,乃是第一步,而若是第一步不成,则第二部接踵而至。让王泼三心中颇为有些佩服的是,江魏衿这小兔崽子,竟然真的是如王霸所预料的一般,还真就是追上来了。这看似凑巧,实则乃是对江魏衿的性格掐的非常之准,甚至是把火候时机都掐的很准,才能如此这般从容。
江魏衿等人窜进小巷子里之后,左右看了看,却见这小巷子乃是一个极为偏僻的所在,右边乃是一处大庙,青瓦飞檐斜斜的挑了出来,露出一丝清雅,而左手边,却是一堵高墙,看上去像是大户人家的厚墙。
而那两个闯了祸的贱民,正在屁滚尿流的往前跑,很是狼狈。
江魏衿心中一喜,他最怕的就是这巷子里面乃是人烟密集的所在,那般总是有些顾忌,却也不好动手了,而现在,江魏衿摸了摸漏风的嘴唇,心里狠狠道:我要让这两个贱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给我追!”
二话不说,接着便是撒丫子狂追。
往前追了三十几步,已经是到了这巷子的中段,很是僻静,便是外面大街上那喧闹的市井之声,也是消失不见了。
前面那两个人已经快要被追近了,大致只剩下不到十步远,拐了一个拐角,便是消失看不见了。
一个须眉都是花白的侍卫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劝道:“公子,咱们还是撤吧,怕是其中有什么阴谋啊!”
“能有什么阴谋?”江魏衿这会儿正是暴跳如雷的时候,如何听得进劝去?他大吼道:“两个贱民而已,给我追!”
结果追过了拐角,却只见鸿飞渺渺,那两个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打眼瞧去,这巷子足足还有百余步长短,那人却是去了哪儿了?
几人顿时觉得不对,就连江魏衿也是感觉出来了,他这几个侍卫也是极精良的,赶紧便是四个人往中间一围,把他护在中间,前后左右四下警惕的巡伺。
那年长的侍卫低声道:“咱们撤!”
话音未落,忽然一个悠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江魏衿?”
江魏衿本能的便是抬头应道:“谁叫本公子?”
几个人抬头看去,顿时都是浑身一冷,只觉得一股子寒森森的冷气从菊花一直透到了脑子里面,浑身上下宛如坠入冰窖之中,冷的让人似乎灵魂都要透体而出了!
只见在巷子两边的墙上,左右两边各自蹲着二十来个汉子,他们采取这种姿势,自然是生怕暴露了行藏。这二十来个汉子倒是没什么,他们衣着都是普通,有的穿着破破烂烂的棉袄,多半都是那等卖力气干活儿的汉子形象,可是问题是,他们手中——他们手中持着的赫然竟是一把把做工精美上等弩,长长的弩箭上面闪烁着冷然的寒光。
江魏衿知道的最多,因此心中也更是生出了莫大的恐惧,恐惧人潮水一般,似乎要将其淹没!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孙儿,他自然认得这乃是神臂弩,实际上,他家里的护院,这玩意儿是人手一具的。他自然也知道神臂弩的强悍威力,而且更重要的是,神臂弩可说是大明朝官制最严的东西,能搞得到神臂弩的,要么是军中的大将,要么乃是朝中的权贵!
哪位大人物要杀我?
他此刻忽然福灵心至,脑海中蹭的冒出来一个念头:“连子宁!定然是连子宁!”
一想到这一层,江魏衿整个人顿时是傻了,他没想到,连子宁竟然是如此的决断,如此的狠辣,不但敢于在京中悍然杀人,而且竟然敢向自己下手——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之前的算计当真是可笑无比。人都死了,还有能有什么?
之前说话的那须发皆白的侍卫哐当一把把手中刀扔到一边,却是从背后取出了自己的武器,这武器也很是有些邪门儿,乃是两支儿臂粗细,两尺来长的判官笔,笔锋锋锐,乃是精钢所铸造。
江魏衿这四名侍卫,却是都是相当的有来头儿,以江彬对自己这个小孙儿的溺爱程度,他们自然都是锦衣卫中一等一的功夫好手儿,而在他们进锦衣卫之前,更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人物。像是现在拿判官笔的这位,乃是山东济南府人氏,从出身于习武世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身功夫可称是高超绝伦,被誉为山东地面二十年后江湖第一人。在十七岁时候,却是跟其嫂通奸,结果被逮了个正着,奋力之下,连杀家中护院武师十余人,就此逃逸。之后数十年间,纵横山陕鲁豫等地,行踪飘渺,行事暴虐,这些年间死在他手底下的人,至少也是上百,更是最好幼女,时常将一家杀光之后,将其家中幼女生生奸毙!下体狼藉,鲜血横流,惨不忍睹!
此人高居数十地官府悬赏榜第一名,只可惜此人功夫却是乃是高绝,始终都没逮着。后来终于在河南归德府落网,因其罪大恶极,判了凌迟而死,押送京师,在菜市口行刑!当时将其割了足足有六百多刀生生剐死的胜景,才过去两三年,京城百姓闲谈之间,还有不少谈及此处,却是没想到,此人不但没死,反而是摇身一变,成了江魏衿的贴身护卫!
实际上这些年江彬一直是在搜罗天下好手,武林英杰,壮大自己的势力,像是使判官笔的老者,这等人在锦衣卫中绝不少见。都乃是锦衣卫听到某某处有江洋大盗落网的消息之后赶到将其要走的,他们权势如此煊赫,地方官府自然不敢不从,只得是找了其它的死刑犯当替罪羊了事儿。
除了这判官笔之外,其它三人,也都是极有来头儿,当初名震一时的人物。
老者一扬手中的判官笔,沉声喝道:“老夫乃是‘催命判官’翟阎王,不知道对面是那条道儿上的兄弟,划出道儿来,何必这般便是打打杀杀?”
这老头子能说出这等话来,显然乃是因为心中很没底气。
王霸冷笑一声:“既然已经失去确定了正主儿,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手往下重重一挥:“送他们去见阎王!”
话音刚落,数十人便是扣动了机括,顿时,厉啸声响成了一片!四十支弩箭罩住了四个侍卫,每人平均十支,判官笔一干人思维还停留在江湖仇杀上面,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讲‘江湖道义’,在这么近的距离上,突然暴起发难,当真是让人无法防备——当然了,以神臂弩那强悍到了极点的动力,就算是有防备也是防不住的。
四声短促尖锐的惨叫之后,四个当年的江湖一流高手已经是变成了四个大大的,还在流着黑血的鸡毛毯子。
显然这箭簇上还上了恶毒猛烈的毒药!
江魏衿一个纨绔公子,如何受得了这等场面,明明这四十支弩箭连毛儿都没蹭到他的,却是一声尖叫,昏了过去。
众人下去,在王霸的指挥下,把江魏衿下巴磕开,往里面填了个药丸,然后一合,卡巴一下便是咽了下去。往大麻袋里面一装,扛了就走。在巷子口,停放了许多的马车,车上堆积着大包小包运粮的、从城外暖房往城里运菜的、甚至是上面摞着一些个大木桶往外拉大粪的,拉泔水的,什么都有。
江魏衿给扔进了一辆大车的无数粪桶之间,那车呀呀便走。
适才给他喂得药,足以让江魏衿昏迷住三个时辰以上,这三个时辰,别说是车上颠簸了,就算是拳打脚踢他也不会醒。
而在巷子里另外的那些士卒,则是把那尸体里面的弩箭拔出来,然后抄起刀来就是一顿狂剁,手起刀落之下,鲜血碎肉飞溅,不一会儿,那尸体便是给剁的血肉模糊,脸上更是给刮得只剩下骨头了。他们用的刀都是那等最最常见的腰刀,大明一般的士卒可以有,便是民间也能弄到一些。是以若是要从这刀工的痕迹上判断出是谁行凶,那就太难了。
当然,这样除非是把他们连骨头带肉都剁成碎片,否则判断极高明的仵作,也是可以判断出来死于弩箭之手,但是弩箭那么多,伤口又是被破坏了,要判断出到底是何等弩箭,那就难如登天了。
要破案,当然更是难如登天。
少顷,这些来去如风的军情六处的密探们便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腰刀都被扔到了地上,用来误导破案人员。
要对付江彬,连子宁有很多种方法,妥协退让,托人协商,利益交换,等等等等,但是连子宁却是选择了最为激烈,最为狠辣的一种手段!
你不是在乎你的孙儿,最为宠爱他么?我就把他给绑了,我看你着紧不着紧!
在你眼中,我不过就是一个门下走狗一样,而他,可是你的亲孙儿!
看着办吧!
连子宁选择了强硬,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一般——现如今我这双膝盖,只合别人跪我,我却是跪不得别人了!
※※※
恨古河之泮。
自从女真来了援军之后,势力大增,而平心而论,完颜野萍的指挥能力,阴谋算计的能力,着实是比对面的那些俄罗斯人高出不止一筹。
而且那一次的伏击之后,哥萨克骑兵折损过半,只剩下了六七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