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还是心事重重,但是当一走进帐篷,一躺在毡子上,疲倦还是如潮水一般袭来,阿敏很快便是沉沉睡去。
四个时辰之后。
天色已经擦黑了。
夜色中的三川口一片安静沉默,时不时的响起一声声的鸟鸣兽吼,一阵风吹过,能听到碧波荡漾的细细声音。沙沙的芦苇在风中摇曳,香蒲菖蒲散发着淡淡的宁静香气。但是有一处却是极为的热闹喧嚣的——女真人驻扎的这处矮丘上面已经点燃了无数的篝火,那是已经睡醒的士卒们点起来的。
他们聚成一堆一堆的,大声的说笑着。篝火驱散了地上的湿潮和周围黑暗,篝火周围的地面都是已经烧过一次的了,干燥而干净,包括地下存在的隐患都被祛除了。
经过了足足八个小时的深度睡眠,他们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太多,这些壮棒汉子,很快便是恢复了以往的精神。
这精气神儿便是也是上来了。
过了不多时,一大帮足有数百个女真骑士从远处回来了,一边走一边说笑,显然很是兴奋。
他们手上肩上,都是扛着拿着猎物,有死了的野兔、獐子、狍子等小兽,也有用草绳穿起来的一串一串的肥鱼,有的还没死透,不断的甩动着肥大雪白的鱼身子,甩出去一串串透明的水珠,在熊熊火光的照耀下,透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红。最让人垂涎的,则是有几个壮棒女真汉子合力抬着一根粗长结实的木棍,上面捆着一头肥壮的野猪。他们便是外出捕猎的那一部分了,看起来今儿个的收获很是丰盛。
这些人是被派出去打猎捕鱼的队伍,看起来他们收获颇丰。
而看到他们的身影回来之后,那些正在等待的女真士卒们都是发出一阵阵的欢呼,狩猎打渔的回来了,那么吃饭的时间也是到了。
他们可都是饿的狠了,之前就没怎么吃饱饭,鏖战一天,疯狂逃窜,然后又是一觉直睡到晚上,醒来之后当真是腹中如擂鼓,饥肠辘辘,饿得手脚哆嗦,跟猫抓也似,难受之极。
士卒们赶紧迎了上去,纷纷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儿拿回去。
火堆上面已经是悬挂好了大锅,有了这一会儿的功夫,锅里的水慢慢的也烧开了。
有些手艺不错的士卒,这会儿便是蹲在一边不远处的小河边,手里持着短刃,就着河水把那些鱼开膛破肚,刮了鳞片,清洗干净了之后,剁巴剁巴,直接便扔到了已经烧开的大锅里面。
然后再撒上从地里挖出来的野菜嫩芽子,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调味品,这些生于原野,长于原野的女真汉子们,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手段来提升食物的鲜美程度。
很快,大锅里便是飘出来诱人的浓郁香气。
也顾不上热,士卒们把头盔摘下来当做大碗,从里面捞出肉块儿肉汤,纷纷大快朵颐起来。烤肉的香气、炖鱼的香气,混杂在一起,让这个初夏的东北之夜,平添了十分的暖意。
阿敏这会儿正带着几个人在人群中溜达,每到一处,便是坐下来和士卒们说说话,聊聊天。他本就不是那等清高倨傲之人,相反,还很是平易近人,因此时不时的爆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气氛很是融洽愉快。
他这么做自然是有深意的。
这一次女真大军东征却是无功而返,非但如此,更是损兵折将,损失惨重,说到底,这是阿敏的判断失误。虽然因为他的绝高威望,无人敢于质疑,敢于反对他,但是军中不满的声音已经是逐渐出现了。阿敏对此非常敏锐的觉察到了,是以他这时候做出这种亲和的姿态,自然也是为了拉拢人心,提高士气,防止军队出现什么无法控制的变故。
而这会儿,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众人宛如惊弓之鸟,赶紧纷纷起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过去,有的警醒的已经是拎起了自己的武器。他们着实已经是被武毅军给吓破了胆子,生怕是武毅军追过来了。
两匹快马一前一后从人群中奔过去,径直向着主帐而去,战马上那个黑铁塔也似的大汉大吼道:“武毅军无任何异动,大伙儿不消担心,安心吃饭便是!”
听声音大伙儿都能听出来,这是俺巴孩大人,阿敏大人最为信任的大将,拐子马的领袖。得了这话,众人方才安下心来,好生吃饭。
阿敏此刻正自和几个女真士卒坐在一块儿,各自捧着一块儿烤的香喷喷,油滋滋,黄汪汪的羊肉吃的开心,阿敏分到的是一根羊后腿,肉质极为的鲜美细嫩,上面调料抹得很足,入口鲜香,味道极佳。
他瞧着正向着自己的大帐方向飞奔而去的俺巴孩和后面跟着的那人,心里没来由的猛地一缩,忽然变得慌乱无比,像是心口给人狠狠的打了一拳也似。
只是身为大军统帅,这种情绪自然是不能表现出来,他脸上的异色稍纵即逝,很快便士换回一副笑吟吟的面孔,一边吃一边说笑着。
只是口中的烤羊肉是个什么味道,却是再也说不上来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俺巴孩便是大踏步的走进来,不知道怎么地,素来沉稳的他此刻脸上却全都是掩不住的慌乱,快步向阿敏走来,却没提防脚底下,打了个绊子差点儿就摔了个狗吃屎。看到他的表情,阿敏一颗心顿时越发的沉了下来。
俺巴孩走到阿敏身边,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之后,阿敏一张脸,已经是煞白煞白!
他的眼睛毫无焦距,盯着面前的虚空足足愣了有数分钟才回过神儿来,不过他毕竟也非常人,很快便冷静下来,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觉得大脑中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便是睿智如他,这会儿竟然也是乱了分寸,慌了手脚。
适才在外面巡逻的探子发现了来自阿里者卫大营的信差,带回来一个令人无比震惊的消息——
嘉河卫被袭,现在已经被武毅军团团包围,嘉河卫中无人主事,现在局面已经非常之危急,随时有破城之危险。
※※※
时间推向后移回五天,四月二十五。
巴虎璐。
在女真语中,这里是两河交汇的丰饶之处的意思,而事实上,也正如其名。这里是你蛮河汇入黑龙江的所在,两条浩浩荡荡的大河交汇,养育了两岸的丰饶,两岸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面河湖遍布,物产丰富,偶尔能看到一些低矮的灌木和很稀疏的树林。
这里非常之富饶,各种野味产出尽多,足以养活成千上万食量极大的壮汉,而且地域足够的宽广,一望无垠,敌人就算是想要袭击也是困难。更重要的是,这里位置适中,正好是卡在一个要害上,这里距离海西女真不是很远,距离嘉河卫也是挺近,甚至从此向西,跋涉三日夜之后,就能隔着脑温江瞧到福余卫那广阔肥美的牧场!
而偏偏这里又是地广人稀,也不虞泄露踪迹。
第六七八章 袭嘉河
当初哈不出和刚毅率领蒙古和女真联军围攻镇远府的时候,连子宁奇袭海西女真腹地之后,曾经亲率大军在此驻扎隐蔽,试图伏击北归的海西女真大军,却没想到阿敏拉着大部队直接去了嘉河卫,以那里为根据地徐图再起。当初连子宁有所顾忌,未能乘胜追击,因此给了阿敏两年的喘息之机,现在却也是成了心腹之患。不过当初连子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由此西征福余卫,袭破福余卫老营,好生出了一番之前的恶气。
而这一次,武毅军的大旗再一次在巴虎璐的上空飘扬。
一顶顶雪白的帐篷盛开在绿色的广袤大地上,就像是一朵朵硕大的白花。
这里是一片规模巨大的大营,南北狭长达三里,东西就要窄一些,不过是一里半而已。四周围了一丈多高的栅栏,都是用碗口粗细的大木钉制而成的,中间还以宽大的木板相连,在大营外面,还挖了一条壕沟,壕沟不深,大约只有你五尺左右,但是足有两丈的宽度。这里乃是两河交汇之处,水草丰美,地下水资源丰富,因此壕沟里面已经是不浅的水。
虽然只是临时的营地,甚至可能都在这里呆不了几天,但是扎营上还是很用心,一丝不苟,严格按照武毅军的规章制度来执行。也正是因为这无数个小节堆积起来,才有了武毅军战无不胜的成果。
这会儿正是清晨,旭日初升,天地同泰。
阳光洒照下来,能听的清楚,大营中传来一阵阵喊杀之声,这是武毅军的士卒在早期操练。
大营中一面面武毅军的大旗随风飘扬,中轴线上有两座大帐,一南一北,相聚大约一里,各自旁边儿都戳着一干巨大的帅旗。北边儿那帅旗上写着一个硕大的‘努’字,旁边还有几个古拙扭曲的文字,正是女真文。而南边儿那大旗上则是写了一个硕大的‘陈’字,不消说,这自然是第二军参将陈大康和骑兵第二军参将努尔哈赤的驻地。
陈大康掀开帘帐,大步走进努尔哈赤的营帐,大咧咧问道:“老伊,你找我?”
努尔哈赤姓伊尔根觉罗,按照汉族人的称呼习惯,和他同级的参将多称呼他一声老伊,或者是伊大人。
努尔哈赤正自在大案后面坐着,见他进来连忙起身,笑道:“陈大人坐。”
两人让了座,努尔哈赤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陈大康:“大人来信了。”
“大人来信了?”陈大康微微一愣,心中便是有些不悦,心道我毕竟这般老的资格,却为何这封信不送到我这里,反倒是直接给了你?难不成现在就要以你为主么?
他忽然想起军中某些风传,顿时是心里一震,赶紧把这个念头抛诸脑后。他其实也清楚,现在努尔哈赤在大人面前要脸面有脸面,要根基有根基,而且人家跟大人那乃是家里人的关系,实在是比自己这些外臣要亲近的多。再者说抛开这个一切不说,努尔哈赤年纪轻轻却是骁勇善战,也堪称足智多谋,未来必定是前途无量,也不是能轻易招惹的。
放平了心态,陈大康细致的把那封信看了一遍,看完之后闭上眼,好一会儿之后方才叹了口气:“大人当真是,多智几近妖啊!这等连环计都能想得出来,丝丝入扣,毫无破绽,那阿敏只能被一步步牵着鼻子走,真是,真是……”
他吧嗒了两下嘴,却是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只好是又叹了口气。
努尔哈赤微微一笑:“大人说的没错儿,只是,按照大人心中吩咐的,既要强攻死打,让城中之人感觉似是天崩地裂,再也无法支撑,不得不求援。但是却又不能真个把城给攻下,这中间儿可就是有点儿学问了。”
“嗯。”陈大康点点头:“这事儿,咱们俩得好生合计合计。”
两人早在连子宁出兵松花江以西许久之前便是受命率领大军前来巴虎璐驻扎,而他们一直在此驻扎了将近一个月之久,几乎是闲的身上都要长虱子了,都以为大人把自己给忘了。却是没想到,这会儿终于是接到了命令,而连子宁为了加强他们的执行力度,更是将计划透露了一部分。就这一部分,就已经是让陈大康努尔哈赤两人震惊不已,没想到大人心机如此之深沉,早在许久之前,就已经是布局落子,只待今日。像是努尔哈赤这等善于学习,不断完善自己之人,更是受益匪浅。
两人商议许久,终于定下计划,下午时分,武毅军将大营拆除,第二军之第二卫,骑兵第二军,一共三个卫,步骑军一万九千人,向着嘉河卫的方向直扑而去。
人数并不多,加之行军计划早就是制定好了的,已经是不知道演练了多少次,准备非常之充足,因此行军速度极快,等二十七日晚间,已经是到了嘉河卫外围。
尹三靠在城墙垛子上,抬眼望着星空,面色忧郁,目光伤悲,在璀璨星空的照映下,看上去颇有几分哲学家或是诗人的姿态。
只不过他身上穿着的那破烂的青色单衣和已经露出了半拉屁股蛋儿,长度只到膝盖的破烂裤子,却是将这种气质破坏的一干二净。
“啪!”一声脆响,尹三的右手狠狠的扇在了自己的右脸上,然后缓缓挪开。他眼睛扫向手心儿中,不出意外的看到一只蚊子正自躺在血泊中,尹三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满脸的豪气干云:“敢咬老子?老子打蚊子整个嘉河卫数得着!”
说罢,潇洒的伸手把血和蚊子抹在了自己的裤腿儿上。
下面忽然响起一声破锣嗓子一般的叫骂:“尹三儿,上头哈事儿?”
尹三脖子一缩,赶紧道,“没哈事儿,拍蚊子呢!”
“入你娘的,没事儿整出这动静儿来,再来一声儿老子扇死你。”下面那声音骂骂咧咧道。
“是,是,小的知道了。”尹三显然对那凶恶声音的主人很是恐惧,非但不敢还嘴儿,还连连应是,唯唯诺诺的。
下面那声音又骂了几句方才消失了。
尹三给骂了一顿,跟霜打的茄子也似,完全就蔫儿了,也不仰望天空了,靠在城墙垛子边儿老老实实的戳着。耳中听着下面是不是传来的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叫骂声,还有掷骰子的清脆声音,心里不由得一阵不忿。
他是奴兵。
汉人奴兵。
奴兵在古今中外的历史上从来不鲜见,大致指的便是入侵者为了有效的统治这片本不属于自己的土地,在当地人中遴选精壮,组成军队,以稳固其在当地的统治。严格说来,满清入关之后的绿林军和英国统治印度期间的印度土军包括后来抗战时期的伪军,都是属于奴兵的范畴。但是奴兵也有高下之分,比如说绿林军虽说待遇差一些,但是地位却是不至于跟奴婢那样卑贱,也是堂堂的军汉。
但是嘉河卫这些奴兵,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奴’了。
他们的家产被抢光,家人要么被杀,要么沦为奴隶,妻女则是成为了女真人发泄的玩物,而他们本身。被掳入军中,没有自由,平时吃的极差,仅仅能填饱肚子而已,时不时的还要被女真军官随意打骂羞辱。打仗的时候冲锋在前,当做炮灰儿,危险性极大。
本来按理说这样的一支军队早就应该崩溃了,但是就像连子宁和夏子开能够通过重重手段把那十万女真奴兵治的服服帖帖,拼死效力一样,阿敏这等人杰,自也有一套手段把他们给整治的老实。经过了这一年多的收拾治理,这些汉人奴兵已经是对女真主子们忠心耿耿,一点儿反抗的意识都没有。甚至于,他们欺负起汉人来,比女真人更狠,更厉害。
当然,人和人还不一样,汉人奴兵中也有地位高的,也有地位低下的。通常来说,投靠女真主子越早,下手越狠,对自己人越是没有良心,干事儿肆无忌惮的,升官儿就越快。比如说方才训斥尹三的那汉人奴兵总旗。而那些不会钻营,又心中存着善念的,比如说像尹三这样的,就是受苦受罪整日被打骂的命。
※※※
夜色已经完全沉下来了,天空犹如泼满了墨一般,四野茫茫,到处都是大片的森林和草原,河流纵横,海子遍布。大明朝人口密集,官方统计始终不超过六千万,实际上早就已经是超过了一亿这条线,单从这一点上,可说是远迈汉唐,直逼华宋。若是在关内中原,这样一片肥美丰茂的土地,怕是早就被开垦成了熟田熟地,但是在东北,却是荒无人烟,野兽居所。
这种情况比比皆是。
今夜星月无光,天地间一片黑暗,乌云堆积在空中,似乎要沉沉的压下来,一阵阵吹来的风中格外的清凉,还带着浓浓的潮气。
眼看着一场大雨便要呼啸而来。
东北的夏季,本就是雨水充足,如此倒也是不足为奇。
在这等天气下行军,很不容易被发觉,只有离得极近了,才能看见长长的队伍无声无息的行进在这苍茫的天地间。
虽然队伍的数量接近两万,但是武毅军严格的军纪使得他们安静异常,只是闷着头走路,极强的纪律性更是造就了士兵们坚强隐忍的性格。
从今夜早晨到现在,除了中午时分停下来用半个时辰的时间吃饭略作休息之外,一直都在赶路,整整走了有超过五个时辰了。
这等强度,若是一般的军队,早就累的不成样子,怕是溃散了都有可能。
不过武毅军这些士兵,每天大鱼大肉的补充营养,每天接受的都是野外长途拉练这种甚至艰苦到了残酷的训练方式,站军姿一站就是一天。一边是大量的消耗,一边是更大的补充,武毅军士卒的身体得到了极大的锤炼,不说是钢筋铁骨,至少也是远远超过这个时代的其他成年人。而这个年代的人,艰苦的生活环境本就让他们体魄更强壮,精神更坚韧。
士卒们小腿上都打着厚厚的绑腿,这也算是武毅军的特色之一了,打了绑腿后开始有不习惯的腿肚子涨,几天后就会感到很舒服。这玩意儿也是好处多多,登山时感到小腿不酸累,可以极大的减轻疲累感。若是山地行军,则可以防止山虫蚂蝗随时顺着裤管爬进去咬吸,且有效防止荆棘树枝刺扎与牵扯;若是负伤骨折,解下绑腿布还能起到固定骨头的作用;至于捆绑敌人什么的,这玩意儿也是好用的紧。
他们隐蔽在距离嘉河卫东北不过是四里外的密林灌木之中,这里还没开发过,长草密林,藏住大量人马很是轻易。
陈大康手从风里捞了一把:“快要下雨了。”
“是啊!”努尔哈赤久居山林之中,而且身为伊尔根觉罗部的族长,除了统领族人之外,还身兼祭祀,雨师之类神奇的职业。像是他们这等人,几乎可算是半个天气学家了。他轻轻嗅了嗅,道:“差不多后半夜大雨就要下来了,照这架势,怕是大雨怎么着也要下个一两日之久。”
陈大康皱了皱眉:“这么说,得抓紧时间打了。若是雨一下,咱们的火枪见不得水,那实力可就大减。”
“嗯。”努尔哈赤点点头,忽的一笑:“其实这也好,若是咱们今日一攻之后便即偃旗息鼓,不免引得城中怀疑。大雨瓢泼一下,则一切都说得通了,大雨之中,攻城不变,自然是只能围城。”
两人对视一眼,努尔哈赤拱拱手笑道:“陈大人,这次便劳烦老哥您了。”
“这话说得。”陈大康豪气干云的一挥手:“没问题,军中常说我第二卫善守,今日到要让大伙儿瞧瞧,我第二卫进攻照样也是数得着的!”
努尔哈赤含笑点头。
努尔哈赤所部都是骑兵,骑兵攻城,自然是不如步卒,而且说句诛心的话,在这个时代的军中,骑兵的命,可是要比步军值钱的不止一星半点儿。
是以第二卫攻城,理所当然。
当然了,若是连子宁下达的是必须当几日之内把嘉河卫给打下来的死命令,那么陈大康是绝对不会以这点儿兵力来死攻嘉河卫的——六千八百步军进攻有数万人镇守的嘉河卫,那是找死,在没有军情六处的内应接应的情况下,就算是死光了怕也是打不下来。
而阿敏早就知道武毅军间谍厉害,对于闲杂人等监视的极为的严厉凶狠,军情六处根本无法渗透。
但是大人下达的既然只是那么个命令,一切就都好说了。
所以陈大康和努尔哈赤商定的计策也是非常的简单——硬打。
目的就是造出动静儿来,动静儿越大越好,最好把里面的女真人给打的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