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也是女真人第一个拿下来的辽北将军辖地中卫一级别的行政单位。
连子宁这一次西征松江,第一个目的便是占领地盘儿,扩大自己的实力,第二个目的,方才是朝廷的目的——驱逐或者是消灭女真人和白莲教,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福余卫。说实话,若是阿敏一见势头不妙,立刻带兵北遁,遁入连子宁此时力不能及黑龙江以北千里之外的话,连子宁是绝对不会追击的。对于他来说,打仗是手段,种田,壮大自身才是目的。反正时间越是往后推,武毅军地盘儿就越大,势力也就越大,此消彼长之下,不战便可屈人之兵。
渡江之后,交战之前,一直是在干着抢地盘儿的正事儿,后来鹧鸪镇一战来回折腾这么久,耽搁了不少时日,也是时候重新回到正轨上来了。
五月初一不到中午,便即来到罗山县(应该是罗山县,前文有写成萝北县了,不好意思)。
当地官员自然是不敢懈怠,纷纷出来迎接,盛宴款待。
只不过却是不见了罗山县令张茂功,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位履任未久的县令下乡敦促监督百姓们抢种玉米去了,已经有三日未曾回来了,只在各个村子中转悠。
他们想要快马通知张茂功,被连子宁制止了,对于这种亲民任事的行为,连子宁是极为赞赏的,特意当着全县官员的面,下令封赏张茂功白银五十两,以作奖励。
饭后连子宁在罗山县转了一圈儿,发现经济情况已经是在逐渐恢复,市面上慢慢的也是能见到一些繁华景象了。随着局势逐渐趋于安定,逃到各处的百姓自然是会重新回来,到时候也是民间生计复苏的时候。当然,这个过程会十分之缓慢,白莲教、女真人、福余卫、武毅军,你方唱罢我登场,连番混战,是对民间生计的一个极大摧残,单单是在辽北将军辖地这片地区,对当地的破坏程度,已经不亚于当年秦末,陈胜吴广起义乃至之后的诸侯混战,楚汉争鼎之后西汉建立时候中原大地的破坏程度。
只不过当时的西汉王朝用了五个帝王,差不多七十年的时间,中间经过了名垂千古的文景之治,一直到汉武大帝刘彻即位的时候,方才是彻底的生息过来。
破坏容易,建设太难。所以想要辽北将军辖地恢复到几个月前的情况,没有几十年根本不要想,但是连子宁是绝对能不了那么久的,既然如此,就需要一切其它的手段来刺激了。
当日下午,便是离开了罗山县城。
一路上连子宁把军队撒的很大,方圆百里都给囊括了进去。这样做的坏处自然是不小,行军的速度被减慢了不少,但是连子宁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从罗山县一直到五屯河卫,沿途一共四十七个镇子,三个县,两个县一级别的驻屯堡,下面辖属的村子足有数百个,这些地盘儿,在大军过后,便都是插上了武毅军的旗帜。
在三个县和两个驻屯堡,都是留有县令驻守,所幸连子宁这一次带来的后备干部足够充足,若不然的话,还真是不够用的。
而他在来这里之前,便是已经将辽北将军辖地各个县治的管理范围给重新划分了一遍——这种划分方式极为的粗暴简单,就像是当初欧洲列强在地图上瓜分非洲一样,几乎是一条条的直线构成的各县的边界。这三县两驻屯堡,便是把四十七个镇子,数百个村落都给囊括了进去。每个县只要留下一个总旗的兵力,就足以稳定当地秩序,建立统治了——盖因连子宁的武毅军占据了大义,因此所过之处,自然是人人凛遵。
在大义的名分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单身赴任就能掌握一地之权力,更何况还有那一个总旗的兵力撑着场面。等当地的衙役捕快等力量建立起来之后,这些部队也是要归建的。
文官的正式入驻,以及留下的兵力,代表着这些地盘儿正式纳入了武毅军的统治之下。
干部,当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
尽管略略耽搁了一下,第二日不到中午时分,大军还是抵达了五屯河卫。
五屯河卫是阿敏军队占据的数个卫之一,也算是个重镇,因此阿敏在此驻扎了一个女真人的百户和千余奴兵镇守。
阿敏大军惨败于鹧鸪镇的消息并且传过来,是以这里的守军根本是不知道这个消息,直到看见铺天盖地的武毅军扑过来的时候,方才是如梦初醒。
等到他回过神儿来,武毅军已经把这座城池给围得水泄不通了。
这位守将也是倒霉,刚刚上任了十天而已,醉生梦死,随意压榨的日子还未过够,便是面临着结束了。
作为辽北将军辖地数得着的大埠,五屯河卫有三十万人口,其中居住在卫城中的就有四五万之多。这些人跟嘉河卫的那些还不一样,征服的时间还不长,反抗意识极为的强烈,平素便是明里暗里的抗争,武毅军大军一到,外部刺激立刻是到达了顶点。
在这种刺激下,五屯河卫中群情顿时是高涨起来,百姓激愤,只是缺少一个带头人物。
而这时候,一个外来游学的士子站了出来,登高一呼,全城景从,上万手里拿着菜刀木棍等工具的百姓涌入了县衙。只有百十个女真人,千把汉人奴兵的守城部队根本无法抵挡这一股洪流,被打的是落花流水。
然后那士子带人打开城门,放武毅军进去。
对于这一结局,连子宁不由得瞠目结舌。
他本来以为要解决掉五屯河卫怎么着也得费一番功夫,却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之前他所有的攻城、守城之类的战斗,几乎都跟当地的百姓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一次,却是让他见识到了百姓的力量。
然后自然便是入城,安抚民心,任命官员,整顿纪律。
连子宁在五屯河卫做的事也很简单,只不过是把在罗山县做的重复了一遍而已。
任命了官员之后,便是把县里家产过了那条线儿的乡绅富豪们给着急起来,迁到镇远府去,立刻上路。面对武毅军和朝廷命官的威严,连子宁很容易做到让他们屈服。
连子宁下令将那些为非作歹许久的女真人当众斩首,一并斩首的还有那些助纣为虐的女真奴兵,现场人山人海,群情激奋,不少被他们欺负凌辱的家破人亡的百姓都是疯狂的抢上前去,一边用小刀从他们身上割肉生吃,嘴里鲜血淋漓,一边嚎啕大哭。那等场面,看的连子宁也是不由得心里一跳,这和战场上的尸山血海不一样,有着一种别样的残酷。
在稳定住了五屯河卫的局势,给新上任的县令留下了足够的兵力之后,连子宁便是带领大军离开,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一路。
武毅军兵分三路,阿济格率领他的骑兵第五军去往西北方向,那个方向是辽北将军辖地向西北极度延伸到一个方位,一直蔓延到西北方向一千五百里之外。有兀得罕所、真河所、纳木河卫、木里吉卫、那门河地面等,差不多七八个卫和数倍于此的县城,上百个镇子,而最远的卫、县、镇,甚至已经是到达了脑温江上游,在福余卫更北的地区。
第六八四章 大移民计划
这片地区地广人稀,已经是开始从大平原向着草原地貌改变,上面汉民和一些小规模的游牧部落大杂居小聚居,其生活方式和蒙古大草原上的非常相近了。
这里早就被阿敏派兵占据,只不过各个卫和县城中留驻的兵力并不多,骑兵第五军的实力足以应对了。
一旦这些地方拿下来,那就是拓地千里。
而第二路则是赫连豹和他的骑兵第六军,骑兵第六军径直南下。这会儿杨沪生所带领的南部集群已经是在木兰河卫驻扎下来,隔着百里以及一条同河和塔山卫的白莲教对峙,五屯河卫在辽北将辖地中部靠北,而木兰河卫在辽北将军辖地中部最南边儿,这两者之间大概可以拉一条数百里长的直线。而两者中间的中部大片区域,武毅军的势力却还是一片空白。本来董老虎所部是应该攻略这一区域的,但是之前把所有的兵力和心思都放在了扑杀阿敏哈不出联军的身上,因此几乎是没有什么进展。
而赫连豹此次的任务,便是南下,一路南下,占领沿途的所有地区,将武毅军的势力,在整个辽北将军辖地的中部和东部,连成一片。
两路大军各自离开,而连子宁则是带着亲兵营将士北上嘉河卫。
不过和他同行的,却还多了一个人。
“子轩,当真是没想到,能在此处见到你啊!”连子宁长长地吁了口气,轻轻策马,向着身边那人笑道。
他身边一匹枣红马缓缓的行着,马上那人也是二十来岁的年纪,长相清秀,个子不高,一双小眼睛骨碌碌乱转,很是机灵。此人正是宁斐,字子轩,跟连子宁是同岁同年,此人滑稽幽默,颇有智计,而且出身商贾,家境也颇富裕,平日里谁家揭不开锅的时候也常帮衬着,因此在那一群秀才中威望很高。他虽然家境不错,但是人却和善,没什么架子。
当初在京城的时候,他乃是连子宁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四海楼上,那一曲让连子宁声名鹊起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他也是见证者。
只不过日后连子宁发达了,他们这些老朋友便也不会主动凑上去,明朝士子最爱面子,若是那般做,未免有攀附权贵之嫌疑。而连子宁之后长期驻扎于京外,每每回京,也是行色匆匆,一两日便走,慢慢的便是断了联系。算起来,自从那一次连子宁回京宴请宁斐等人之后,两人便是断了联系差不多两年有余了。
宁斐点点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是啊,世事弄人,算起来和伯爷您也得有两年多未见了。”
听到‘伯爷’两字从这个昔日好友的口中吐出来,连子宁也是不由得心中一阵黯然。是啊,我现在是伯爷大将军了,和他们的差距,已经是天差地远,自然是不会再像过去那般,生疏也是难免的。
“唉,子轩,何必见外,还如以前那般,叫我城璧便是。”
这句话在连子宁口中转了几转,终究是没能说出去。
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不需要朋友,也不会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了。
这两个字,很奢侈。
那么就,顺其自然吧!
不过可能因为是过去的交情的缘故,也有可能是个性使然,宁斐在连子宁面前并不拘束,这等落落大方,谈笑自如的态度,让连子宁心中舒服了许多。
他歉然一笑:“是我生疏了过去的兄弟。”
“哎,可别这么说。”宁斐笑道:“是我等太看重虚名了,不愿意让人家说道是靠着你的照拂才能上去,只想着能靠着自己的本事中举人,中进士,出人头地。结果呢……”
他自嘲一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出来我都嫌丢人,清泉高中,我却落榜孙山,我心里也明白,自个儿不是那块料,能中个进士这辈子便是到头儿了,妄想再多,反而无益。所以啊,便是来投奔伯爷您了。”
“哦?投奔我?”连子宁先是一怔,然后便是哈哈大笑,重重的拍了拍宁斐的肩膀:“我是欢迎之至啊!”
宁斐的说辞,让他有些意外,但是转念一想,却又是理所当然——怎么说咱现在也是朝廷一大势力,算得上是极高的门阀大第了,自然也是值得投效。
毕竟这年头儿,虽然读书中进士才是正途,是广大学子最为金碧辉煌的一条大路,但是这会儿科举考试竞争之残酷程度还要远远的超过后世的高考,当真是名副其实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个县多少士子?里面能出多少秀才?最后能中举人的有几个?千不存一!
在某些地方,一个县十年中能出一个进士,都是一个足称荣耀的事情了。
那么其他不能高中的士子干什么去了?自然是各寻出路,有的是个人当账房先生,有的是开私塾教书育人顺便准备考一辈子,有的则是个官儿们当了师爷,还有的家境富裕的干脆经商去了。
宁斐如此选择,倒也是一条很明智的道路——毕竟他和连子宁的关系摆在这儿,说句势利点儿的话,以连子宁现在的权势,随便指头缝儿里漏一点儿据够他吃用不尽的了。
连子宁又道:“子轩你去投奔的我,却是为何沦落到了此处?”
听到连子宁问起,宁斐苦笑一声,便把自己这半年多来甚至可以说是离奇的经历给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他去岁秋天,当连子宁横扫海西女真,煊赫天下的时候,宁斐便是动了来这边儿的心思。只不过想要成行也不是什么容易事儿,倒不是宁斐缺钱——实际上,宁斐的家境是当初连子宁那一帮子秀才中最为殷实的一个,这两年间,宁家老爷子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经是快要蔓延到山陕两省去了,自然是不缺钱的。不过宁斐家中只有他这一个孩子,加之宁家老爷子老来得子,分外宠爱,他年岁大了,自然是不愿意宁斐远离身边。
无论宁斐怎么求恳,只是不许,甚至老爷子过了一段时间,还想着给他说一房门当户对的媳妇儿,赶紧成了亲,收收那野性子,省的整日不着家,一心想着往外窜。外头有什么好的?还是继承家里的生意要紧。
宁斐眼见势头不好,一不做二不休,留了一封家书,带着自己攒了半年多的零碎花钱,逃之夭夭了。
他出逃的那一日,正好是正月十五,老爷子在花厅里摆了宴席等着全家吃饭呢,结果久等不至,差人去一看,人没了!把老爷子给气的那是吹胡子瞪眼啊!
宁斐攒了半年的零花很是不少,足有五百多两,着实是不折不扣的巨款,他心思缜密,也早就联系好了车马行,跟着他们的大车一路出了京城,出了山海关,到了这关外大地。现在京城各大车马行都是开通了去往镇远府的线路,当然,是周边的镇子,城池他们是进不去的。镇远府人口密集,士卒们也有钱,消费能力极强,商铺众多,东西运到了也不愁卖不出去。
一路都是相安无事,他花钱不吝啬,因此吃的也好,睡得也香,他本来以为这一路上就会相安无事直到目的地了。
结果没想到,快到柱邦大城的时候,出了事儿。
松花江将军辖地内自然是海清河晏,盗贼都被剿灭,一个不剩,但是别的地界儿可不一样。建州将军辖地内部,在那偏僻处就有不少的剪径毛贼,不巧的是,就让宁斐给遇到了。
他们一大早就启程,想着晚间抵达周围五十里都负盛名的‘刘记客栈’歇息,却没想到路上车子坏了一辆,那店家还舍不得扔了,非要原地修好,大伙儿就只好等着。结果等修好了,天也擦黑了,离着目的地还老远呢。也是在这会儿,那些毛贼们从树林子里窜出来了。
这些在军队面前毫无反抗能力不堪一击的弱势者,在面对更加弱势的平民百姓的时候,却是变得极为的凶狠残暴,根本不似人类。
财物货物都被抢走,而除了宁斐之外,整个车队上下三十四口,尽数被杀,弃尸荒野。
而之所以宁斐侥幸留了一命,是因为他是这些人里面唯一一个识字儿的——后来宁斐才知道,原来这股毛贼中那大当家的孩子方才五岁,这当家的也颇有见地,不愿意自己儿子再做这般勾当,便要教他读书识字。可他自己就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因此宁斐机缘巧合之下,便是捡了一命。
之后几个月,宁斐便是在那山寨中提心吊胆的呆着,也不知道哪一日就被宰了。之后却是有一次机会来了——那些毛贼下山打劫,结果一去不回,山上留守的人很是担心,便带着人都出来寻找,宁斐由于表现的很是老实,便也被认为是自己人,也给了他一把刀,让他跟着。趁着这个机会,宁斐撒丫子便逃,终于是逃出生天。
窜到大路上去,正巧是碰到了一个去往五屯河卫的商队,那商队中人见他虽然衣着破烂,不过温文有礼,谈吐雅致,便收留了他,于是跟着商队来到了五屯河卫。
也是宁斐倒霉,刚到此处没几日,五屯河卫便是给女真人占了。
一直到现在,遇到连子宁。
连子宁听的也是觉得有趣,宁斐这经历,足以写成一本儿书了。
他上下打量了宁斐一眼,道:“那子轩你是怎么被大伙儿公推为领袖的?”
“要说这事儿,还得落在您头上。”宁斐一笑:“我要来投奔伯爷,知道少不得要和女真人打交道,便在京城的时候四处寻访,终于找了个曾经戍边的老卒,从他那里学了女真话。女真人占了五屯河卫之后,言语不通,可着全县也找不出一个回女真话的汉人来,我也是赶巧了,让他们发现,便是做了个通译,在女真人面前也算有点儿面子,这些日子给了不少人些照顾,他们都是心里感激,一来二去的,这名声便传开了。”
“嗨,这些腌臜事儿说出来也是丢人。”宁斐瞧着连子宁,小心翼翼问道:“伯爷,您这儿可有什么打杂的差事能让咱先干着?大老远的来东北一趟也不容易是吧……”
连子宁不由得哈哈大笑,许久未有人和他这般说过话了。
“子轩啊,你当真是个妙人儿!”连子宁一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放心,我这儿有个差事,最适合你不过。”
“哦?”宁斐立刻眼前一亮。
“若是记得不错,令尊当是做的盐运生意,对不对?”连子宁问道。
宁斐点头道:“没错儿,家父运盐于边已经四十年了。”
“嗯,如此说来,子轩你对运盐,贩盐,售盐,采盐当也略懂了?”连子宁问道。
“岂止是略懂?”宁斐拍了拍胸脯,哈哈一笑:“咱从十二岁开始家父便交代生意,不瞒您说,这些年间,家中生意已经有一半儿是我在操持了。”
“如此更好。”连子宁笑道:“我意在现在武毅军辖境内实行食盐专卖,不准外地盐进入,不过东北盐井少,所产不敷使用。是故现在已经成立采盐局和盐运司两个衙门。采盐局分管各处盐场,专司开采盐场,晒盐挖盐之事宜。而盐运司,则是专司将成盐运往各地,进行贩售。总之一句话,跟盐相关的事务,都脱不开这两个衙门,不过么,我手底下的人,也没有对这个真懂得……”
“那伯爷您的意思是?”宁斐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赶紧说道。
“你初来乍到,一切都不熟悉,自不能担纲太多。”连子宁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现在盐运司还缺一个副提举,你且去里头暂时坐一坐。凡事多看多听少说,明白么?”
宁斐知道这是连子宁对自己的考验,赶紧道:“伯爷放心,我醒的,定然好好做事!不负伯爷期望。”
两人又说了几句,宁斐便自退下。
连子宁看着他的背影,沉吟了许久。他招招手,唤来石大柱,低声吩咐道:“查一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的眼中闪烁这寒芒,石大柱接触到这眼神之后也是不由得心中一阵哆嗦。
他低低应了声是,便是退下。
连子宁长长的吁了口气,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寂寥。
他不愿意怀疑宁斐,也觉得宁斐不需要怀疑,但是这些年来的习惯,使得他不会轻易信过任何人,是不能,也不敢。哪怕对方是他昔日最好的朋友。
万一他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派来的奸细呢?毕竟知道他和自己关系的人,京中绝对不是少数,能想到这一点的,怕也不是没有吧!
连子宁行事看似天马行空,不拘一格,实际上那都是在深思熟虑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之后才会做出的举动。他实则极为的谨慎,也不得不谨慎,毕竟现在他一个人的性命,便关乎几十万,乃至几百万人的生死存亡!
望着那天际的白云,连子宁深深一叹。
身在高位,身不由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