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和嬴守一样，都在等待着杜天开的答案。
“你说便是！”
嬴守摆了摆手，懒得废话，直入主题。
“启禀陛下，这件事情还得从十几年，我大秦派兵南下攻打百越说起！”
杜天开见状，也不迟疑，直入主题道。
然而他这话一出，嬴守便朝着狄仁杰看去，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带着一抹笑意。
果然，这一切都是一根线连在一起的，之前他们不知如何串联，如今终于有人来为他们串联了！
“陛下也知道，百越一直以来都是未开化的野蛮之地，当地族群众多，其中又存在着很多奇人异事。如方才与陛下交手的那四人，便是其中之一！”
“在我大秦兵马尚未到达百越之前，百越之地明面上虽然是各方势力为王，但真正掌握百越命脉的，却是一股名为天门的古老势力。这股势力十分神秘，他们掌控着整个百越所有资源，即便百越诸王见到，也得恭敬对待。”
“最主要的是，这股势力朗阔着百越十之八九的奇人异事，其力量令人不可想象。当年我大秦第一次攻打百越时，遇到的第一场大败，便是这些人出手，祸乱我军！”
杜天开说话间，目光显得十分深邃，似乎陷入了一片回忆之中。
“陛下，要说赵佗大人造反，此事便是这些人的手笔。虽然这些年来，我大秦已经拿下百越之地，但这些人仍旧贼心不死。为了对付我大秦六十万大军，他们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如之前，天门便派出一个名为千面郎君的异人，易容进入我军，策动我军三万余人造反。结果此事平息不久，大秦传来祸乱之事。当时赵佗大人听闻噩耗，痛哭三天！”
“奈何始皇帝陛下曾经下过圣旨，大秦即便灭亡，六十万大军依旧必须驻扎在百越，不可调动。此事不知为何，竟被天门之人得知。于是他们暗中杀害我大秦所有官员，嫁祸赵佗大人，做出赵佗大人背叛大秦的假象！”
“数月前，大秦战乱平息，陛下派遣使臣前来南越，这些人又从中作梗，开始联合百越各地势力，准备将赵佗大人逼上绝路。此时，赵佗大人实际上已经分身无暇。”
“倘若赵佗大人离开南越，百越之地六十万大军群龙无首，必然会被当地各方势力反戈一击！”
说到这里，杜天开顿了顿，用力的叹息了一声，似乎很能体会当时赵佗的心思一样。
嬴守和狄仁杰二人就仿佛听故事一样，默默的听着，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任何人都看不出两人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
“继续说下去！”
嬴守冷冷道。
“诺……”
杜天开应了一声，道：“为了防止各方混乱，赵佗大人分身无暇。然而此刻大秦与赵佗大人的嫌隙已生，赵佗大人深知若不回朝，必将引来陛下怒火，思虑再三，赵佗大人便已身染重疾，需要静心调养之名暗中随大秦使臣回归咸阳。”
“就在赵佗大人离开横浦关时，却遭到了截杀。大秦使臣与五百大秦甲士，以及三百神风军尽皆战死，唯独赵佗大人，强行杀出重围，回到佗城时便已身受重伤。”
“事情到此为止，大秦使臣被杀，赵佗大人深知自己已背负天大冤屈！随即便派人送信函前往咸阳，然数百封信，无一封能离开百越之地！赵佗大人深知回天无力，唯有与天门殊死一搏。这段时间，我等一直在百越境内追查天门贼寇，没曾想竟然遇到陛下，还请陛下还赵佗大人一个清白！”
说话间，杜天开眼眶渐红，忽然留下泪来，整个人双膝跪地，哽咽了起来。
似乎赵佗所受到的冤屈已经强加在他身上一样。
“哦，原来事情的经过竟是如此！”
嬴守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玩味，道：“这么说，赵佗造反的消息有假？”
“陛下，你一定要相信赵佗大人呐。如若不然，陛下如今已在南越，随末将前去佗城，找赵佗大人问个明白，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杜天开连忙抬头，大声叫道。
“大胆，陛下何等尊贵，你竟要陛下亲自去见赵佗？再则，如今真相尚未大白，陛下前往佗城，若那赵佗有心要反，届时六十万大军包围之下，陛下岂不危险！”
杜天开话音刚落，便被狄仁杰猛然开口训斥道。
“这……”
杜天开闻言，顿时傻了。
“说到底，陛下还是不放心赵佗大人？”
杜天开喃喃自语，随即微微点头，道：“是了，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怀疑赵佗大人也实属正常，毕竟这一切的解释都是末将一家之言，不足以相信。而且陛下不去佗城也好，也好……也好……”
说着，杜天开连续说了好几声也好，给人一种莫名的信息。
“你这也好也好的，什么意思？”
狄仁杰很配合杜天开，沉声问道。
“陛下，末将不敢隐瞒，如今的佗城，早已危机四伏。有一件事情，末将也十分怀疑！此刻若陛下前往佗城，说不得真的危险万分，所以末将觉得，不去也好！”
杜天开没有理会狄仁杰，而是看向嬴守，神色忽然凝重的说道。
第56章 太合理了
“哦，你所说何事？”
嬴守眉头轻轻一挑，饶有兴趣道。
“启禀陛下，末将……”
杜天开一脸犹豫之色，思忖再三，仿佛下定决心般，道：“末将怀疑，佗城中的赵佗大人，可能已经被人移花接木！”
“嗯？”
此言一出，嬴守，狄仁杰同时皱眉。
“为何这般说？”
嬴守冷冷道。
“回禀陛下，末将从十年前征战开始，便一直追随赵佗大人，对赵佗大人太熟悉了。然而此刻城中之人虽与赵佗大人一模一样，甚至于神态举止都没有什么变化，但因为一些事情，末将心中还是不得不怀疑，此人或许不是真的赵佗大人！”
杜天开神色凝重，沉声说道。
“移花接木，不是赵佗！”
嬴守眼睛微眯，道：“来，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这般怀疑？”
杜天开点头，沉声道：“事情是这样的，就在之前赵佗大人受伤归来之后，便一直以之前离开佗城时，身体抱恙的借口潜伏不出。在末将的印象中，这不似赵佗大人的做派！”
“赵佗大人向来最为擅长疑兵之计，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令人摸不清头脑。例如此前，他本身体无恙，却要声称患有重疾，其实就是为了麻木各方势力。在所有人将目光集于佗城时，他便金蝉脱壳，赶往咸阳！”
“然而如今半道被伏，身受重伤之下，他再继续声称患有重疾，必将引来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例如此刻，天门便四处作乱，甚至派出高手刺杀陛下这等事都已经做出，他还什么也不做，这明显不是赵佗大人的做派！”
嬴守笑着接话道：“所以说，你因此怀疑赵佗是否已经被人移花接木，在你看来，赵佗回到佗城后，第一件该做的事情便是大张旗鼓的站出来，震慑百越各方宵小是吧？”
杜天开郑重道：“没错，末将的确如此认为。可赵佗大人完全没有这般去做，所以末将不得不怀疑！”
“如今，我大秦六十万大军中时常流传赵佗大人将死的消息，导致军中时常发生骚乱，人心不安。”
“南越百姓，更是时常遭受天门毒害，若他再不复出，我大秦在百越的根基必将毁于一旦。可惜，他不仅不听劝告，段几日，一名将军劝解之下，反而被其处以极刑，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让末将质疑！”
“明白了，所以说，在真相没有弄明白之前，你觉得朕最好不要前往佗城？”
嬴守直视杜天开道。
“启禀陛下，末将之前尚未去想这些，此刻末将觉得，陛下不仅不应该前往佗城，甚至应该立刻离开南越之地，回到大秦！否则一旦事实真相如末将所猜测一般，届时，陛下即便在这横浦关，也将遭受莫大危机。倘若陛下除了什么事，末将万死莫恕！”
杜天开抱拳，一脸忠诚的说道。
“嗯，知道了，你说的这些，朕会慎重考虑。杜将军，今日你带来的讯息够多了，先退下吧，让朕好好想一想！”
嬴守见他把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也不废话，直接下达逐客令。
“诺，末将先行告退！”
杜天开见状，抱拳应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大堂。
“阴山，你等去大堂三十丈外守着，传令下去，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可靠近大堂三十丈范围之内！”
杜天开一走，嬴守立即对着外面喝道。
“诺……”
门外，把守在哪里的阴山应了一声，立即带着三名护卫走出三十丈外，将整个大堂保护在其中，不准任何人靠近半步。
“陛下，您这是？”
见状，狄仁杰微微一愣，随即饶有深意的看向嬴守。
“来，狄老，过来坐！”
嬴守招了招手，笑着说道。
狄仁杰微微皱眉，他知道，嬴守这是准备和自己密谈。
当即，他也不迟疑，起身便来到嬴守身旁，最终在坐塌下的地上盘膝而坐。
“狄老啊，你说说，自咱们来到南越之后，得到了这么多消息之中，哪一些最是可靠？”
见狄仁杰坐下，嬴守微微一笑，目光盯着狄仁杰问道。
“陛下，咱们得到的消息，结果不都是相同的吗？”
狄仁杰微微皱眉，苦笑道。
“真的相同？”
嬴守眼睛微眯，随即笑道：“或许吧，那你觉得可信度达几分？”
“这……据老臣看来，七分吧。毕竟正如杜天开所言，他乃赵佗的人，他的话不可全信，所以顶多给七分，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狄仁杰沉思了一下，给出一个保守的数据。
“七分？朕觉得不然！”
嬴守微微摇头，不知可否道。
“哦，岂不知陛下能给几分？”
狄仁杰闻言，惊讶道。
“你刚才说了杜天开的话不可全信，但你还没有排除其他人，例如许褚等！若他们的话也不可信，或者不可全信，你觉得能给几分？在朕看来，即便也一分绰绰有余！”
嬴守神色凝重，眼神不禁朝着大堂之外三十丈处的阴山等人看去。
“什么？难道陛下怀疑许褚将军他们？”
狄仁杰近乎一声。
“嘘……”
嬴守做出一个禁声的姿势，阻止了狄仁杰继续说下去。
“许褚这斯，朕自然用不着怀疑，同样不想去怀疑。可狄老，你想过一点没有。从咱们来到南越开始，案子便已经开始浮出水面。接着，所有的证据都在把咱们朝着一个方向引导，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嬴守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和狄仁杰能听得见。
“陛下，此事老臣也觉得十分奇怪，因此，老臣之前便说过，很多事情不可全信！然而这些讯息，大部分都是许褚将军提供的，若真如陛下所言，岂不是还在怀疑许褚……”
狄仁杰犹豫着点头，话还没说完，却被嬴守打断。
“别提许褚，朕说了，别把所有的一切建立在对他们的信任上，抛开信件狄老你想一想！这一切真的合理吗？”
嬴守眯着眼睛道。
“这……”
狄仁杰哑语了，许久后方才点头道：“合理，很合理，十分合理，太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