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嚣脸色一变，其实他在此之前，已经想到此种关键，只是并没有说出口而已。
此刻皇帝开始追究，他知道，这件事将会很不好交代。
很快，任嚣和被五花大绑的凝儿、以及浑身是血，伤势沉重的石破天，一统被带到了石屋前的大殿之中。
嬴守高坐上首，皇后也来了，坐在嬴守左手边，右手边，就连雪凝也已经来到。
“下臣任嚣参见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任嚣一连参拜皇帝，皇后和雪妃。
被五花大绑，压跪在地上的凝儿，也跟着参拜。
唯有石破天，此刻能强撑着不昏死过去已经很了不起，根本没有任何力气行礼，只能躺在担架上不断咳血。
“大胆侍女凝儿，你身为皇后贴身侍女，皇后待你不薄啊，之前更是将贴身令牌传到你手中。”
“你不懂得感恩就算了，竟敢用皇后的贴身令牌假传圣旨，你可知此乃大逆不道之罪？今日朕是知道了一切始末，可若朕不知道这一切，此事又该如何？”
“你知不知，皇后或许会因为你今日之举被满朝文武弹劾，轻者干预朝政处理，重者，皇后娘娘假传圣旨，即便身份尊贵，也将落入万劫不复之地，你可明白？”
嬴守一拍桌案，怒视凝儿，怒声喝道。
第704章 恩断义绝
“陛下，此事全与皇后娘娘无关，是婢女不知天高地厚，是婢女擅作主张，还请陛下莫要牵连娘娘，求陛下赐罪婢女吧！”
此事，凝儿也知道，皇后求情无果，自己擅作主张假传圣旨，已然死路一条。
不过她连自己出生何处都不知道，只要不连累皇后，她已经不担心出现连坐之事。
“你还知道与皇后无关，可你知道又有什么用？今日，你用的乃是皇后令牌，你明白吗？”
嬴守冷哼一声，道：“今日之事，朕就算杀你千次万次，都不足以赎罪，你说吧，你觉得朕应该如何处置你更为恰当？”
说话间，嬴守忍不住朝着一旁坐着的南燕看了看。
此时，嬴守虽然愤怒，但终究还是考虑到了皇后的感受。
皇后与两个陪嫁丫鬟，春香，凝儿从小情同姐妹，此时此刻，南燕一言不发，但看向凝儿的眼神，却带着深深的悲戚之色。
她小手紧握，目光时不时看向嬴守这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嬴守看得出来，她在挣扎。
一边是大秦铁律，一边是主仆之情。
在铁律与感情只见，她只能选择一个。
一旦求情，她选择的就是凝儿，届时，背叛的就是大秦，就是嬴守。
可若不求情，今日凝儿必死，她又如何忍得下心看着这一幕发生？
她在挣扎，不知何去何从。
看到这一幕，嬴守心中忍不住暗自叹息一声。
“陛下，婢女有罪，罪该万死，求陛下降罪，凌迟处死！”
凝儿眼眸通红，看着皇帝，声音嘶哑而绝望，提出请求。
今日之罪，她不能连累别人，所以，她宁愿凌迟。
“凝儿……”
在听到她说出凌迟两个字的瞬间，南燕娇躯一颤，止不住低声叫道。
这一声令人心酸，她终究还是看不下去，转而望向嬴守，叫道：“陛下……”
嬴守抬手，阻止她的求情，缓缓起身，道：“皇后，你乃后宫之主，后宫之事，应当交付给你全权处理。”
“如今，这凝儿乃后宫宫女，她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朕把她交给你，希望你能给天下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着，嬴守大袖一挥，转身背对着所有人。
南燕猛地抬头，望着嬴守，道：“陛下……”
嬴守背对着所有人，在别人不可注视之下，目光朝着她看了过去，嘴角带起一抹微笑，道：“如何处置，皇后决定吧。后宫之事，朕绝不随便干扰！”
这一笑，令南燕心中一暖，仿佛给她吃下一颗定心丸般。
凝儿忍不住眼眶一红，心中感动。
她如何看不出来，皇帝这是在为自己考虑，是在顾及自己的感受。
否则，假传圣旨，天下大罪，岂是她一个皇后可以处理的？
然，念及自己的感受，皇帝终究还是做出退步，把人交给自己。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凝儿的生死完全任由自己掌控。
她也知道，自己是宽恕凝儿也好，杀了凝儿也罢，皇帝都不会有任何怨言，甚至，他会为自己抗下这一切。
可是，自己真的可以宽恕凝儿吗？
真要宽恕了，怕是此事传到咸阳，满朝文武第一个不能宽恕的就是自己吧，届时皇帝夹杂在中间，又该如何面对天下人的指着？
可不宽恕，自己难道要杀了她？
自己又如何忍得下心，这一生，她救人无数，但杀人，从未有过啊！
一时间，虽然得到皇帝的支持，但南燕却不知不觉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发现，原来当权，竟是如此困难。任何事都只能做出一个选择，而每一个选择，或许都不是自己所愿。
不知皇帝，每日面临个样的裁决，又是如何的心思！
这般想着，南燕深吸一口气，突然望向下方凝儿，喝道：“凝儿，你从小侍奉本宫，本宫也视你如手足，对你从无戒心，为了照顾银月娘娘，本宫甚至将贴身令牌交付你手中。”
“然，你不知手中令牌轻重，竟敢随意使用，假传圣旨，可谓滔天大罪，罪不可恕！”
“不过念在你此前追随银月娘娘，千般照顾，还算贴心。虽说我大秦有着功不低过之说。”
“然，今日念在银月娘娘的份上，本宫不杀你。从今日起，本宫断绝与你手足之情，将你逐出皇宫，以后是生是死，你全凭造化，本宫再护不得你！”
一番话说出，铿锵有力，却仿佛耗尽了南燕所有力气一样。
她情不自禁抬头，看向皇帝，似乎想要知道，自己处置的办法，皇帝是否满意。
这一抬头，只见皇帝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
就在南燕心中一紧时，却只见嬴守对她微微一笑，似乎是在告诉她，如此处置，够了。
顿时，南燕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的处置方法，皇帝并不满意，但皇帝支持自己，一切已经足够了。
“娘娘，您不杀奴婢？”
凝儿听闻南燕处置，不可思议的望向皇后。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很明白，皇后如此做法，必然会遭天下人诟病。
最终，看似她不连累皇后，实际上还是连累了，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
“皇室一族，一言九鼎，君无戏言，皇后岂能戏言？今日，朕既然把你交给皇后处置，皇后说如何，自然如何。”
“现在皇后已经做出裁决，此事一定，你可以感到幸运，但事已至此，绝不更改！”
“来人，将这婢女拖下去，从今以后，驱逐出宫，再敢与朕的面前出现，杀无赦！”
就在这时，嬴守猛地回头，大手一抬，仿佛苍天裁决，定下此事，不容反驳。
“诺！”
侍卫应诺，上前拖着凝儿，径直离去。
凝儿没有喊冤，也没有求饶，就这般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和皇后，看着渐渐远离的皇后，她泪水涌动，终究是皇后不顾一切，救下了他。
最后，她的目光看向担架上，深受重伤的石破天。
他还活着，活着就好，自己的付出，总算得到应有的回报了。
想着，凝儿缓缓闭上眼睛，被扔出大殿之外。
第705章 无奈
“石破天，朕说过，今日，要么你灭了所有敌人，朕敕封你为我大秦上将军，要么敌人逃走一个，你死！”
“现如今，你并没有为朕灭了所有敌人，这让朕很失望。不过念在有人假传圣旨，你不知情的份上，朕可以不处决与你，你下去好生养伤吧。”
“记住，大秦庙堂，不养无用之人。希望你能早日让朕看到你的价值，否则，你自己归老！”
随着凝儿被架出大殿，大殿之中，再次响起嬴守的判决声。
“下臣……咳咳，多谢陛下……皇恩浩荡……”
石破天无力起身，只能躺在担架上回应皇帝的皇恩浩荡。
嘴上说着皇恩浩荡，然，此时此刻，他内心之中，早已经杀心滂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待得昊天计划实施，他誓要夺下大秦江山，届时，他定要看着嬴守匍匐在自己跟前。
他很清楚，此刻的嬴守，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他之所以不杀自己，只因为他已经渐渐踏上昊天为他准备的道路。
这是一条博弈的道路，嬴守没有办法拒绝，可接受的结果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
究竟是谁胜一筹，就看谁棋高一着。
“送石将军下去养伤！”
嬴守没去理会石破天的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所谓真心假意，他早已经不在乎。
就如之前那个老者所说那般，跪在你面前的，不一定是臣服的，站在你面前的，也不一定是违逆的。
臣服或者违逆，在帝王面前，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帝王必须要有掌握天下的能给，利用天下人心的手段。
石破天被人带走了，一时间，整个大殿内，除了嬴守和皇后，雪妃之外，只剩下下面依旧匍匐的任嚣。
嬴守望着任嚣，久久不言，气氛也渐渐凝重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嬴守忽然叹息一声，起身走下高台，来到任嚣身旁，看看任嚣，又看了看守在殿前的乌桓，道：“任爱卿，乌桓将军，你们出来陪朕走走吧！”
终究，嬴守还是懒得治罪任嚣，一声令下，单独带着两人，离开大殿，来到了山下海滩边上。
“陛下……”
任嚣恭恭敬敬的跟在嬴守身后，见嬴守在浅滩上停下，负手而立，忍不住拱手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