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自己是有自己的傲气,可人家嬴守,又何尝没有傲气?
这十万大军,又何尝没有傲气?
一个国家的傲气来源于什么?
强大!
一个国家的强大来源于什么?
一个君王的强大!
他虽然对嬴守有着千般敌视,却从不否认,嬴守是他印象中,最强大的霸主。他就是这些军人的骄傲,他就是这些军人的信仰啊!
自己整天当着这些人蔑视他们的信仰,无视他们的骄傲,却还整天兄弟相称,这算哪门子的兄弟?
烈阳心中没来由一阵愧疚,可他生性高傲,从不与人抱歉,从不与人服软,一时间,却是愣在当场,不知该说什么。
“烈阳听令,若你还当本将军是大将军,立刻返回长城,随时听后调令。”
“关键时刻,本将军会亲自大纛传令,届时方可出手,否则违抗军令,杀无赦!”
刘环自然知道烈阳的性格,也没想过让烈阳道歉,一声令下,给了烈阳最后的机会。
他现在才是大将军,不管平日里相互之间感情有多好,但军中无私情,战场之上更无私情。他决不能再让烈阳违抗自己的命令,否则,今日就算烈阳是皇亲国戚,大秦第一个封侯者,他也会毫不留情的杀!
“好,刘环,我听你的!”
烈阳点头,漠然转身,径直离去。
他如今早已是无家可归的人,他抛射不下这十万弟兄,他也不可能让宫里的妹妹危难,更加不知道自己离开大秦后,将要何去何从,所以他选择了大秦,选择了十万弟兄,选择了听从刘环的调令。
走下帅台,烈阳本可以直接从大军后方离开。
战场之上,偷袭大后方的事,自古有之,数不胜数。
可面对大秦的方阵,却很少有人敢动大秦的后背。因为在大秦方阵的后背,从来都拥有着不弱于前军的力量防守。
所以此时此刻,大军前方,做鱼都在爆发大战,唯独后军两万,还在拭目以待,稳坐泰山。
烈阳从这个方向离去,没人能阻挡他分毫。
可是他没有,他选择了从右边走,右边此刻还在两军交战,相互之间杀得天昏地暗。
刚才站在帅台上看,还无法完全体会,当烈阳走进战场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身边每时每刻都有着鲜血飞溅,哪怕眨个眼睛,说不定都有尸体都残肢碎片砸在你身上,一头一脸得鲜血,把你染成了血红色。
“大秦将士,随我杀……”
烈阳提起长棍,一声令下,冲杀进入大军之中。
“是列阳将军!”
“杀!”
烈阳冲进乱军之中,一跃而起,仿佛旭日东升般,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见烈阳长棍密集点出,横扫千军,神挡杀神,顿时激发秦军士气。
参战的秦军将士们一声咆哮,更加忘却生死,不惜一切代价,冲杀进入敌军之中。
战场显得越加激烈,烈阳一路杀伐,明显准备从这里打开一条通道,返回城中。
可走到一半,他看到了敌军之中,十几个战将杀进秦军之中,大杀四方。
大秦四大战将冲杀出去,与其中十来人展开激烈厮杀,可是其中一人,却是无人能挡。
此人在大秦军队之中,纵横来去,所过之处,留下一片尸横遍野,简直令人心惊胆寒。
“找死!”
烈阳眼神一凝,猛地调转身形,朝着此人杀去。
此人不是别人,真是带领右翼五万大军杀向秦军方阵的东胡顶级战将,雾林。
大秦十万将士中,除烈阳之外,再无顶级战将。可以说,这些顶级战将冲杀进大军之中,根本没人能够奈何。
除非打到最后,分出胜负,大秦甲士拼命围剿,否者他们带给大秦的伤亡,将是超乎想象的!
这一刻,烈阳心中本就有怒气,不甘,刚好碰上这雾林,也只能算他命不好了。
“大将军,你看这烈阳将军!”
帅台上,看着领命而去的烈阳刚走下帅台,就径直杀向敌军,一个将士站在刘环身后皱眉道。
“没事,随他去吧。他现在心中有气,发泄发泄就好,我相信他不会乱来!”
刘环深吸一口气,摆摆手沉声说道。
他和烈阳共事一年有余,对烈阳太了解了。
烈阳性子傲,军中人人皆知。
烈阳脾气耿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懂得隐藏,不懂得潜伏,军中兄弟,同样人人知道。
烈阳重情重义,同样,大家也知道。
如今烈阳受到如此打击,心中有气在所难免。面对这无数敌军,他当然会将对方当作发泄工具。
再加上看到自家弟兄一个个倒下,烈阳又岂能容忍?离开之前,为兄弟们减轻一些压力也无可厚非。
刘环理解他,所以这一刻,刘环什么都没说,摆了摆手后,抬头再次凝望敌军主帅。
此一战,无需三日,他相信,今天就能决出胜负!
第848章 小人之举
“下臣拜见吾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秦咸阳宫中,太傅叔孙通自偏殿外而来,远远便弓着身子,来到嬴守面前,跪地大声参拜。
“太傅平身,今日匆匆而来,所谓何事?”
嬴守坐在上首,大袖一抚,笑着说道。
“谢陛下!”
叔孙通磕头叩谢,起身后,拱手道:“陛下,今日老臣前来,乃是为了五日后的比斗,有些事,老臣希望可以通过陛下的决意!”
嬴守闻言,笑道:“哦,听说这几日,老太傅动不动就去往张良府中,而张良也在府中多日未出。”
“今日又见太傅前来提及此事,莫非张良并没有信心赢得五日后的比斗?”
说话间,嬴守看似一直隐藏在深宫中,但对这咸阳的事,却是不管大小,一概知道。
这其中包括叔孙通去了多少次张良的尚书府,而张良又做了什么等等,他比谁都清楚。
仿佛他真是上天一样,世间的一切,永远逃脱不了他的法眼。
“回禀吾皇陛下,陛下说得没错,张大人并无胜算。这几日,我等群臣商议多次,老臣也多次去找张大人,但在当日冲动过后,张大人回到府中就已后悔!”
“陛下也知道,张大人素来以布局天下闻名,他是我大秦的大军师,更是我大秦的兵部尚书,主掌兵部,可要说到统兵,张大人并不擅长。”
“五日后大比,如果仅仅只是大盘灭国,张大人倒是不惧。可沙盘推演,如统兵作战。此番打比,张大人并无信心!”
“这如果仅仅只是一般比斗,倒也没什么,输了也就输了,顶多丢一些面子。”
“可此番大比不同寻常啊,此前陛下已经答应过那东胡使臣,若我大秦输了,陛下将会亲自离秦,前往东胡王廷。因此,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一旦败了,陛下若是出尔反尔,我大秦泱泱大国,必定贻笑大方。”
“可要是陛下遵守承诺前往东胡,一旦东胡起了什么歹心,这对我大秦来说,就是天大的再难,必将祸乱天下!”
“陛下,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东胡向来自称狼族,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大秦不可不防,哪怕只是万一的几率,也必须扼杀在摇篮之中!”
叔孙通拱手,郑重其事道。
这一战的重要性,不说满朝文武,放眼天下,谁都清楚,大秦输不起。
因此,即便谁向来酷爱面子的叔孙通,这位老太傅,此时此刻,也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嗯,你说得没错,哪怕有万一的机会,也必须扼杀在摇篮中。这样,你回去告诉张良,让他这几日多参悟一些兵书。所说临阵磨枪希望不大,但能多一分希望就是一分希望!”
“另外,你再告诉他,不必紧张。此战是他应赌的没错,但赌注是朕下的,若真不行,输了朕也不怪他,谁让朕当时也冲动了呢!”
嬴守微微一笑,点头说道。
在他脸上,完全看不出半点紧张,甚至于对此事,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
这一幕,让叔孙通不禁一愣。
皇帝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没明白过来自己的意思?
自己说了这么多,是想给张良争取领悟兵书的机会吗?
别说临阵磨枪,就算纸上谈兵又有何用?
自己这是想要换人啊,平日里英明神武的皇帝,怎么就突然间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咳咳,陛下,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叔孙通尴尬的轻咳两声,对嬴守提醒道。
“哦,那太傅是什么意思?”
嬴守故作不解道。
“回禀陛下,是这样的,这几日,臣等相聚一起,也商议了多个应敌之法。”
“臣等觉得,三日后大盘灭国,张大人出手觉没问题。可这沙盘推演,为了以防万一,还得换人才行!”
叔孙通赶忙拱手,说话间,不等皇帝回话,便赶忙话锋一转,道:“陛下,这替选之人,老臣都已经想好了。臣那侄儿,虽说没什么能耐。”
“但曾经追随兵家多位大师修行,后有追随过尉缭子大元帅学习统兵之道,曾得大元帅亲口称赞,未来必定是我大秦统帅不二人选!”
“当然,这般说法或许有些夸张,老臣也并无吹捧我那侄儿的心思。只是陛下,如果可以,老臣想让小侄麟儿替换,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说完,叔孙通一脸期盼的望着皇帝。
不得不说,这老头为了大秦,也算操碎心了。甚至于一向言出法随,从不出尔反尔的他,此刻都决定了要出尔反尔,做出小人之举。
可嬴守听闻此言,却是眉头微皱。
他一脸奇怪的看着叔孙通,逐渐的,他摇头笑出声来,道:“太傅,你来给朕确定一下,到底是你说错了,还是朕听错了。这突然间临阵换将的小人之举,你觉得合适吗?”
叔孙通老脸一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要说是在战场上,临阵换将到没什么,毕竟打仗,就看调度。
可接下来大秦与东胡的战阵,并不在战场,虽说这也是争斗,可更多的确实赌斗。
那君无忧就好想东胡在这场赌博中甩下的一张牌,而张良同样是皇帝放下去的一颗棋子。
这牌已经下去了,棋子也已经落下了,却突然间说要悔棋,这可是小人之举啊!
正所谓落子不会,换作谁,都会感到尴尬,更何况是一向以君子著称的叔孙通?
“陛下,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啊。臣知道,这样做难逃小人之嫌。可只要能能赢,老臣愿意一力承担这小人骂名,绝不牵连陛下。为我大秦,还请皇帝陛下务必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