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7章 人生的最后一战
将军大殿中，众将低头不语，这一刻，他们无言以对。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现实的到来，狠狠的打了他们一巴掌，让他们的脸火辣辣的疼。
事实再一次的证明了，他们当初的选择就是一个错误。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和平，只有战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江湖中，永远少不了争斗。一般争斗叫争斗，大了，那就是战争。
现在匈奴百万大军汇聚城下，他们已经没得选择，唯有一战。
可这一刻，他们连宣战的脸都没了，又能说什么？
“没人选择是吗？”
看着这一幕，尉缭子强忍着虚弱的身体，眯着眼睛，坐在大椅子上，扫视众人道。
在尉缭子身旁，屠睢也望着众人，他一直都是主战派，今日到了这等地步，他更是不会再有其他选择。
面对尉缭子和屠睢的眼神注视，众将终究再也忍受不住。
“元帅，事到如今，我等不得不承认，当初的选择乃是大错特错。”
“可现在已经不是责备的时候，我等众将虽然做错过一次选择，但绝不会再错第二次，更不会退缩第二次，元帅就别揪着不放了，下令吧，此战我等无一人后退。”
“如果他日，我等还有幸活着，届时元帅想怎么发落，我等都没有意见，请元帅下令吧！”
终于，其中一个殿前大将再也忍受不住，猛地起身，单膝下跪，大声喝道。
“没错，大元帅，末将等大错特错，还请元帅再给末将等一个机会，末将等必将四战不退，马革裹尸，以报大秦！”
“大元帅，下令吧，我等立刻杀出，与敌军正面冲杀，不灭匈奴，死不退后！”
随着那大将跪地请战，其余众将也纷纷跪倒在地。
他们没有太多的自责，也没有任何的请罪。
如今，十四万大军面对一百万敌军，他们没有选择退缩，更没人想着还能活下去。
既然不退缩，那就等同于抱定必死之心，既然必死，请罪又有何用？自责，又能如何？
“好……好……好……”
见状，尉缭子微微点头，脸上难得浮现一抹笑容。
“咳咳咳……”
但这一笑，却是让他喉咙一阵发痒，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他连忙以手掩嘴，一番咳嗽之后，放开手时，却只见他嘴边上，手掌中到处都是鲜血。
“元帅！”
众人见状，一个个脸色大变，连忙叫道。
尉缭子咋不和一番咳嗽之后，顿时只觉浑身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一样，整个人软弱无力。
他的脸，因为剧烈咳嗽而变得潮红一片，但咳嗽完后，潮红退去，却是惨白无比，毫无血色。
“没事没事……活不了多久了，这是上天赐给老夫的最后一战，没事的。就让老夫在闭眼之前，完成这最后一战吧！”
尉缭子很无力，一番话说出，只觉好几次差点气提不上来。但他依旧强行坚持着说完，中间毫不喘气，以至于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
大军作战之前，若还没开打，声音都已经颤抖了，那还得了？
众将士看到这一幕，顿时只觉一阵心酸。
突然间，无穷无尽的悔恨涌来，让他们内心一片愧疚。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若当初不违背皇帝圣令，不违背大元帅军令，又岂能有如今被逼到死路上的一幕？
当初若打，即便是死，也不会像如今这般绝望。
而现如今，主动权已经不在他们手中，在匈奴人的手中。
大元帅操劳一生，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现如今，谁都看得出来，他没几天好活了，却还要在这最后关头，用自己的苟延残喘参与此战，此乃何等悲哀？
“报……”
就在众将士内心震动时，一道声音突然想起，在大殿之外，一个士卒连忙跑进大殿，单膝跪地，禀报道：“启禀大元帅，匈奴大营正在集结大军，似有进攻之意！”
此言一出，众将士猛地站起身来。
“什么，匈奴要动手了？”
“好啊，既然匈奴要打，我等陪他打个够就是了。我等的仁义，在这匈奴人看来，倒是成为软弱可欺了。大元帅，请战！”
“请战！”
“请战！”
一时间，众将双目通红，让大元帅拖着将死之身，还在战场上殚精竭虑，他们本就已经悔恨难当，如今，这匈奴既然还想率先出手，简直岂有此理。
今天，他们就要用现实告诉匈奴人，大秦是仁义，大秦是礼仪，但大秦不是软弱可欺。
“好，既然尔等请战，那就战吧！”
尉缭子浑身软弱无力，但却强撑着缓缓起身，一时间，浑身肌肉都颤抖起来，似乎随时都有着站不稳，摔倒在地的可能一般。
“走，随本帅上长城一观！”
他大手一抬，直指大殿之外，率先走出大殿。
“大元帅！”
屠睢见状，赶忙上前，想要搀扶尉缭子，但却被尉缭子强行推开。
“本帅乃三军统帅，大战在即，岂能如一个弱不禁风的小老儿般让人搀扶？”
尉缭子深吸一口气，说话间，他眯着眼，朝着长城而去。
在后面，众将连忙追随，跟着尉缭子踏上长城，站在长城之上，望向外面。
只见外面，那百万大军营地之中，匈奴百万大军正在调动汇聚。
很快，一百万大军，密密麻麻，宛如蚂蚁一般，一望无际，让人望之，忍不住心底发寒。
匈奴大军汇聚，就在长城以外不足千米之地，这个距离，可以清晰的看到匈奴大军的一举一动，甚至还能认出一些熟人。
匈奴冒顿单于，在场无人不识。
随着匈奴大军汇聚，他们看到匈奴单于纵马而来，冲到大军跟前，似乎是在巡视自己的力量。
“看来此战真的就在今日了！”
尉缭子见状，深吸一口气，道：“诸位将军，下去备战吧！”
“屠睢将军，此战以你领兵！”
“记住，我大秦的长城，不是用来避难的。我大秦御敌，从不用城墙阻挡。”
“要杀就要杀出气势，要打，就要正面相抗，打得惊天动地，日月无光。今日，就在城外决一死战，去吧！”
说话间，尉缭子眼睛微眯。这最后一仗，他不会有任何的龟缩，他必须发挥出这只军队的所有力量。
第968章 领军境界
尉缭子深知，借助城墙，虽然可以很有效的阻挡敌军，但终究只是阻挡，在挡住敌军的同时，也会影响己方的战斗力发挥。
他今日要的，不是保存实力，他要的是硬碰硬，打出大秦的气势，打出大秦的威风。
是胜是败，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打出这第一步，为后来者立下一战之威，接下来如何面对，那就是后来者的事了。
“启禀大元帅，末将等早已备战就绪。这些日子，将士们衣不解带，寝不卸甲，只待一声令下，即可参与大战。现在，就等大元帅一声令下了，我等即刻杀出，与匈奴决一死战！”
众将士在长城之上单膝下跪，大声禀报道。
“好，那就战吧。大军出城，迎战！”
尉缭子微微点头，没有任何废话，大手一挥，喝道：“来人呐，把本帅的盔甲送来，为本帅披上盔甲！”
众将士也不迟疑，应诺一声，纷纷离去。
很快，大军汇聚，城门大开，直接冲出城去。
无数战斗装备，大型弓弩、小型弓弩、投石车、火油罐子等等，皆运送出城。
十四万大军屹立在长城之外，背靠长城，面对百万大军，气势雄浑，俨然不惧百万大军的甲士。
大秦锐士的气势，大元帅的掌兵之能，大元帅的骄傲，在这一刻体现得明明白白。
换作一般主将，即便有着一定的统帅之能，也会在第一时间摆出阵势。
如此前已经撞死咸阳大殿龙柱上的刘环，在两军对峙时，都会率先摆出阵势。
那是很正常的做法，毕竟只有摆出战阵，才能第一时间发挥出足够的威力。
就好像人们常说的那般，未雨绸缪，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一样，率先布阵，这布阵就是在率先做出准备。
这是一种很正规的做法，但其实也是一种不自信的做法。因为不自信，所以要先做足功课，要先做好充分的准备，博取一击得中。
可对于自信的人来说，所有的准备，所有的占据先机都是一个笑话。
一个真正能力足够的人，完全可以做到在顷刻之间，破灭一切所谓的准备。他的每一个念头，都能完胜别人所谓的准备。
例如此刻的尉缭子，他是天生的统帅，师从鬼谷子，百万大军尚且指挥若定，更何况区区十万大军。
这就如同，一个人拿着一百多斤我武器，想怎么挥舞就能怎么挥舞，这个时候，你给他十斤的武器，他更是能给你玩得飞起来一样。
相反，一般人，就算是十斤的武器，他都耍不出那样的气势，所以他需要提前做准备。例如习惯某一个动作，或者习惯某一种姿势等等，这就是两者之间的区别。
此时此刻，尉缭子手下的十四万大军，完全就没有任何的阵势可言。
他们没有摆出大秦最常见的大秦方阵，更没有摆出任何一种阵势。
他们就这样随意的站立着，但看似随意，却又给人一种井井有条的感觉，完全没有半点混乱感。
这与一般战将率先组成的战法相比，就好像两个厨师一般。其他厨师，一出手就先把自己的拿手好菜准备好，抢先一步，准备夺个好彩头。
而尉缭子这个大厨师不一样，他一出手，没有任何的拿手好菜，就是简简单单的把各种食材拜访出来。
正所谓后发先至，伺机而动，随遇而安。无论你前半花样，万般手段，只要你摆出来，我都能随意面对。
无招胜有招，说的就是如此。
无论你招式多么厉害，只要你一开始摆出阵势，总有破绽。
只有不显山不露水，这样看起来，全身都是破绽，实际上，只要你够强，完全没有破绽。
因为你的一切破绽，都会在顷刻间被掩盖，成为最强攻击。
何为境界？
这就是尉缭子的境界。